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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番外二·国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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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笙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在宫女太监逃离尖叫声中望向那火光冲天的城墙,仰面灌了一口酒。
城,该破了;国,该亡了。
耳边依稀能闻见刀剑相缠的嘶哑声,黄沙滚滚,掩过一世繁华。
美到极致,便成荒凉。子笙记得那是他挚友碧落所说的,国破前的那一夜,她来看过他,却只是看了一眼,那眼中的悲哀却是真真实实的落入自己的心中。碧落曾劝诫过他,可自己又是怎么回答呢?他不记得了。
他独守着苍凉冰冷的皇宫,守着这个皇朝最后的荣耀,最后尊严。
子笙步履踉跄的走下这个皇宫最尊贵的地方,手中的酒淋淋洒洒滴落沿途的路,深深的看着这个地方仿佛想将它印入骨髓中。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一年,他初登皇位,望着九百九十九阶白玉石做成台阶下,那密密麻麻的人敬畏的跪在他的脚下,抬头,仿佛天是如此的近,近的触手可及。那年,他意气风发,那年,他成了最年轻的君王。心中溢满熊熊斗志,他想若是这天下尽在他掌握之中就好了。他没看到他的挚友看着他身着龙袍背影时,所流露出的无奈和担忧以及那深深的叹息。
他望着被火光照亮的天空,血红色一般如死在王城下的将士的鲜血,那般凄厉。他不是一位好君王,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暴君。他继承王位后,将他的国治理的繁华无比,百姓安居乐业,若是这样下去,或许也不错。只可惜那是他被一统天下的野心所迷惑。那时候碧落已经带着她的茶馆忘川离开了他的国。之后赋税加重,战争四起,在烽火狼烟葬送了他一手建立起的国,在火光刀影中轰然倒塌。
他摇晃着身子望城墙上走去,路上所处可见凌乱的物什,和四处逃乱的百姓,原本温润红尘变成如今的修罗地狱。子笙笑了笑,就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一点吧。
脑海中忽然闪过碧落执杯靠在烛光昏暗的茶馆中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初心不变,何其简单,却又谈何容易。烛光明明灭灭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无端觉得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明亮的能够看到如今狼狈的自己。
那是信誓旦旦的保证,如今看来却是一场可悲的笑话。
他还是那一袭玄色龙袍,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的敌军,呵,当真是兵临城下。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袍,传来破空的呼啸,身影越发单薄孤寂。子笙抽出侧身长剑,架在自己脖颈上,血光弥漫之际,他想到他这一身罪责,只能在九泉之下慢慢偿还。
碧落,我终究还是负了初心。
从城墙坠落,如折翼火凤。掉落在一片烟火海,浓烈的鲜血渗入泥土之中,殷红得仿佛开出了不败的曼陀罗。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努力睁眼想要再看一眼他深爱着的国家,却终究是徒劳。黑暗终究袭来,却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盏燃着青色火焰的灯笼,就像他每次去忘川客栈时,门前灯笼上的光,诡异而又温暖。
走吧,自己终究是输了。
走吧,自己很累了。
他叹息了一声,走向那灯火,鼻尖似闻到一股茶香,他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