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瞳》铜锣猫

51、第 51 章

　　从宫门口到城门口长长的送行队伍……来一段万人空巷的送别场面描写。
　　“绛芜，快看。墨辰来了！喔啊～他好威风！”翦瞳捏捏绛芜的手，示意他看远处人群簇拥之下，骑马缓行的十四皇子墨辰。
　　翦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清楚的很。一早谁也找不到绛芜，直到翦瞳打算带茗池茗冉出门时才匆匆忙忙的出现，明明一脸的倦意却一直挂着微笑，脸上的伤痕被他巧妙的掩盖了。
　　“快看！他朝我挥手呢！”翦瞳被汹涌的人潮挤在外围，本想借着人群的缝隙挤到前面去，缝隙不少，抢的人也不少。翦瞳被许多人踩了许多脚以后，决定放弃。
　　绛芜将她拉到人后，“怎么了瞳儿？要知如此，不如早些时候带你进宫了。皇亲国戚们都在宫门口送行，就不会这样喧闹嘈杂了。”翦瞳撅着嘴，摇摇头。皇亲国戚都在，那七皇子也在咯，何必自找无趣。
　　翦瞳抖擞精神支起耳朵，四下里张望，人群还在涌动，绛芜拉起她的手，温柔的笑着说着些什么，但是翦瞳什么都听不到了，失聪了一般，一阵悦耳的笛声飘来，似曾相识，像是在引导她前去。翦瞳挣脱绛芜的手，提起裙摆顺着声音扎入人堆，这次异常的通畅，人群无意识的闪出一条狭长而曲折的小道，翦瞳不断前行，身后的小道随之消失。
　　脑中只想着“找到它，找到它”，心中充满了异常的渴望。是他……墨绿的长衫，漆黑的双瞳，见翦瞳行至跟前，缓缓放下了唇边的紫玉箫。嘈杂人声四起，翦瞳回复了听力。
　　“你不是……”正月十五那天遇到的那个人么？
　　男子微笑着点点头，食指压在唇上，示意翦瞳不要出声。
　　“可是……”翦瞳回头寻找绛芜，才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拨开人群想去寻他，却被男子拉住腕子，一股馨香入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了，那男子依坐在窗口，定神望着翦瞳，一言不发。
　　翦瞳有些慌张，一个骨碌坐起来，捞起马车上的帘子向外瞅了一眼，“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赶快停车！”窗外天色已暗，不见了京都的繁华，原野带着初春的荒凉。
　　“你见了人都不认得，又怎会记得我叫什么。”男子扬起头抵在马车车厢上，斜眼望着翦瞳。
　　“快停车！”翦瞳正欲爬到车厢口制止车夫在前进，男子轻盈的一挥箫，翦瞳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保持着爬行的姿势，“王八蛋！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不然绛芜不会绕了你的！”
　　男子噗哧一笑，悠悠的道，“这倒是真的。”
　　“那你还不赶快放了我！”翦瞳怒视着他，希望能用眼神将其震慑住，不过这看来好像没有什么用。
　　“如果放了你，他就更不会绕了我了。”男子扭过翦瞳的身体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上，“因为，我是苏雅齐。”
　　“苏雅齐……苏雅齐……”翦瞳感觉脑中一阵刺痛，画面飞速闪过快的让她看不清楚，“我是苏雅齐……我是苏雅齐……我还会来看你的……看你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就是想不起那是在哪里……
　　“啊……”
　　“瞳儿！”
　　头痛欲裂，翦瞳抱住自己的头，撕扯着头发，撞击车厢。
　　“瞳儿！别这样！”男子慌了神，将翦瞳搂在怀里，竭力按住她自虐的双手。看她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吓人，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马车走的不是官道，早春的积雪化了路上变得泥泞，夜里降温路面又结冻更加难走，车厢外头挂着的马灯摇摇晃晃，发出吱妞吱扭的声响，昏黄的灯火忽明忽暗的映着车夫的脸，他望望微微放明的天际，裹紧身上的厚毡打了个哈欠。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棉被，车厢一角的暖炉已变得微温，男子搂着翦瞳一夜未睡。
　　“你醒了？来喝口水。”
　　翦瞳从被子里伸出手默默的接过水壶，“我知道你是谁，”翦瞳坐起身子，裹紧被子，“惜玉苑里的名倌，艺名雅玉，真名苏雅齐。”
　　一双粗糙的大手伸到帘子里来向暖炉里填了些煤，车厢里渐渐有了暖意。
　　苏雅齐缓缓的说道，“你并没有全部想起来。不用骗我。”
　　“我为什么要想起来？我现在这个样子过的就很好。我爱绛芜，他也爱我，这就够了！若不是你节外生枝，我早就同他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被角，手心里全是汗，尽管裹着被子还是凉气逼人，大脑被人充了气一般胀痛。
　　“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想一辈子活在欺骗之中么？”苏雅齐用力捏住翦瞳的一只胳膊，好像这能够使她说出真心话似的。
　　“什么叫做真相？我活在我所谓的真相之中，过得快活就够了。何必去揭开过去的伤疤……”翦瞳极力控制自己不朝那个方向去想，在昨夜意识到很早就认识苏雅齐的时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眉头皱做一团甩掉翦瞳的胳膊，“算我看错你了！自私的女人，你自欺欺人的过的快活，那别人呢？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宫主再三叮嘱，一旦你有危险立刻将你救出……”
　　翦瞳有些糊涂了，苏雅齐到底是谁？宫主又是谁？心中的谜团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却不敢往深处想，硬生生的收回思绪，“我不想听！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不听！不听！不听！”翦瞳缩到被子当中，蒙上了头。
　　“你！……”苏雅齐想发作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此时传来了怯生生的敲击声，车夫咳嗽了一下，“客官，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要到青魏县了……”
　　“嗯，先在城外找家客栈歇脚。”苏雅齐捞起帘子往外瞧了瞧。自从翦瞳失踪了，京都被大皇子同绛芜翻了个底朝天，还发了黄榜四处寻人，官道上随处可见提着画像寻人的士兵。今儿个正是个赶摆的日子，进城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以跟着人群混进城去。
　　苏雅齐见翦瞳还蒙在被子里不吭气，就连被子一起揽到怀里，“好了。现在没时间同你理论，这件事等到了客栈再说。”说着扒开被子，让翦瞳露出头来，却发现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不由的怨自己方才说话狠了些，怎么都是个女孩子。
　　捞起袖沿擦她的泪水，谁知越擦越多，“好了，好了，不哭～瞳儿是个好姑娘。我刚才是一时气急才那样说的。”
　　“哼～～你说的对，我既自私，又胆小……我怕，我好怕……”翦瞳攥着被角抽泣着，睫毛上挂着泪珠变得湿漉漉的。
　　“瞳儿，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苏雅齐将翦瞳靠在自己胸口，顺着她的头发抚慰她。
　　“我……我怕绛芜会变成坏人，我怕……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怕知道真相，我什么都怕，呜呜～～我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怕的要死。我想回家……”翦瞳感到很冷，双手冻僵了似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背部也是阵阵寒气袭来。
　　苏雅齐感觉得到翦瞳的颤栗，裹紧她身上的被子，“你只是不想去面对，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绛芜是这样，你是这样，七皇子是这样，宫主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