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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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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瞳像是个被大人领着的孩子,被绛芜拉着腕子,走在后面,还不住的四处张望。穿过外厅走进书房前面的小花园时,翦瞳被这里吸引住了。这里已经全部换上了应季的花草,葳蕤生辉,不见半点萧瑟。
静卧在一泓秋水中的睡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着自己的莞尔一笑。带着独有的矜持超脱,定眼细凝,看风弄襟,颔首俯眉。小池两岸已换上了白菊、滁菊、贡菊等几种药菊,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好不热闹。窗边的美人蕉养的甚好,光鲜凝翠的叶面称着鲜红的镶着金边的花,亭亭玉立摇曳生姿。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看那姿态色泽想必也是极品。各种花香混着清晨的水气和阳光,别样的风味。
不由的撇撇嘴,心想,绛芜这小子总搞特殊啊!
绛芜回头看了一眼走的慢吞吞的翦瞳,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向前轻扯了下她的腕子,“呵呵,每年换花草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园子里已经开始换了,只是还没弄完。过两天你就会发现外面的更好看。”
翦瞳看着眼前人柔和的笑意,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温情,心里犯着嘀咕,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懒得跟他计较。
“对了!你还没答应我不罚他们三个呢……”翦瞳像是突然想起来事情还未处理完,便站着不走了直直的看着绛芜,等待着答复。
“不罚肯定是不行的……”绛芜拽了拽她的胳膊,示意她向前走
“什么?刚才在外面说那么多白说了?”翦瞳皱起了眉头,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走向花园里的石凳,一屁股坐下来。
绛芜无奈地跟过来,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急躁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园子有园子的规矩,不罚难以服众口。这次就罚他们三个把漱玉泉清理干净。行了吧?”
“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许改变主意了!”太好了,赶紧回去告诉他们去,估计那几个孩子正坐立不安呢。翦瞳拔腿就跑。
“瞳儿,你去哪?”跑得再快也不如飞的快,话刚落地,人已经被提着衣领抓进了书房。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大雁往南飞了……”翦瞳嘟着嘴,抚平衣袍,一脸的不满。
“啊……”很显然男子对她没头没脑说出的话感到奇怪
“因为飞比较快啊……”说便嬉笑着戳了他的脑门。看着上面留下的红印子,心里感慨道,这脸皮真是吹弹可破啊,我也没用多大力嘛……
“哈哈……你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一般般拉……”翦瞳打量着他的书房,并不理会身后的绛芜。
整间房子被一个黑漆楠木多宝格隔成两部分,里面靠窗的位置放了张软榻,铺着雪白的羊羔皮,一对锦绣的枕头,榻上放着张方几,方几搁着笔墨纸砚。榻边一尊青铜雕花香炉,丝丝缕缕的淡烟钻出来弥散了。外间则是满架的书,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墙角雕花的博古架上海棠红釉嵌银丝白玉花瓶里插着几只新鲜的玉簪花,空气里多了几丝香甜。
“我会叫紫茵去通知的。”绛芜此刻已卧在榻上,逼着眼睛假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外的美人蕉,打碎了,斑斑点点星星似的洒在榻上,随风摇动着,荡漾着,时不时的流过绛芜的面颊。
“哦……”翦瞳并未回头,翻着架上的书,一连找了几本都是医药的,便没了兴趣。安分的坐到小几的另一侧,摆弄着上面的砚台。
“你不是说要去三天么,怎么提前一天回来了?”翦瞳发现食指上沾了墨,就用拇指去捻,结果越抹越脏,不知所措的看着右手。
“要是不提前回来,怎么能抓住你闯祸?”绛芜语气里带着戏虐,起身掏出帕子,拉过那脏手擦干净。
翦瞳朝他吐了吐舌头,“你拉我来着,是不是有事?”说罢,仍就伸手去玩那砚台
绛芜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再过几日,大皇子殿下会来园子。”他盯着翦瞳的脸,怕她有过激的反映。
“噢……”翦瞳淡淡的应了一声,好像来者与自己无关似的。
“对了,绛芜你认识洛么?就是库卡洛府的洛,我那位朋友……”翦瞳突然想起来这个一直想问却又总忘记的问题。
“我不认识。不过你不用担心,她已经没事了。”绛芜不知道怎么告诉翦瞳洛的事情,因为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洛的真正身份。她若知道了真相心里未必好受,瞒一时算一时吧。
“真的?那太好了,有时间我得去看看她呢。”翦瞳露出天真的笑容
紫茵此刻端了茶上来,微微一福,刚要退下,“紫茵,去通知做个那三人,把漱玉斋清理干净就可以了。下不为例!”
“绛芜,大皇子殿下不会把我带走吧?”翦瞳思考了一会,怯生生的问道。
绛芜笑着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问到,“怎么?你不想离开我么?”
“你少臭美!”翦瞳轻轻打开他的手,嗔怒道。
接着着又软下来,“我总觉得大皇子殿下会很凶,我又跟他不熟。况且……”
“好了……那么多理由。他不会带你走的,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好了。”绛芜的这句话让翦瞳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绛芜,我听他们说你在京都开了家‘惜玉’?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那你不就是老鸨了?”翦瞳踢了鞋子,盘腿上了榻。
“的确是掌管惜玉,但不是什么老鸨……”
“那你是东家咯?”翦瞳趴在窗户上,身子却伸出半截去够那美人蕉的花,却被绛芜扯了脚踝拉了回来。
“也不单纯是东家,我也算得上是头牌呢……”绛芜看到翦瞳张大的嘴,慢吞吞的说道,“卖艺不卖身拉……”
“绛芜,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绛芜已被敲了头。
翦瞳噌噌的爬到绛芜身边,摇着人家的胳膊,撒娇,“绛芜……小绛绛……小芜芜……你跟我讲讲惜玉里面好不好玩,是不是有很多小帅哥?去的都是男人还是女人?”翦瞳自早上听了茗竹的话就开始思索这些问题,心里猥亵的笑~
“怎么?想去看看么?”绛芜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怎么会!我只是好奇!好奇!”翦瞳心里念到着矜持,矜持。
“那里小倌什么样子的都有,柔弱的、妖娆的、清秀的、不羁的……去的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听曲儿的也有……”绛芜不好意思说下去了,那翦瞳想必也明白下面的意思。
“女人?这么开放?”翦瞳激动的抓紧了绛芜的前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放开抚平人家的袍子。
“不过女人大都蒙面,只是听曲喝茶,与风月无关。”绛芜轻笑着拉过翦瞳靠着自己。两个人儿,一个清瘦淡雅温婉如玉,一个钟灵毓秀妩媚灵动,却也契合。
虽不懂翦瞳的“开放”是什么意思,大抵也猜得出她的吃惊。“这五个国家中最初也只是双卡国可以这样。后来其他国家也渐渐风行。原因是双卡是他们的开国之君卡至秦与其妹妹卡至妍打下来的。卡至秦登基,卡至妍辅政,颁布了许多新的律法。允许女子经商、读书抛头露面。但……”
翦瞳接过话头,带着无限的感慨,“但女子传统的矜持与保守不是一时半刻能放得下的……”
绛芜低头看着翦瞳,细长的丹凤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弯着,鼻梁上几颗俏皮的雀斑。小儿女的模样却总能把事情看得很透彻。
绛芜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问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大皇子的食客的事情么?”
“嗯~”翦瞳不顾绛芜自背后横在她肩膀上的胳膊,伸手去够那小几上的毛笔,却又差一截子才能够到。
绛芜干脆放开她,“白芷也就是铁扇公子白桑的妹妹也是其中之一,她在京都经营另一家叫做‘念香苑’的青楼。她在里面的身份和我一样。”
翦瞳埋头在那纸上画着什么,也不抬头,“你们绝对不是单纯的开妓院吧?”
“对,”绛芜往她身边移了移,遮住打在翦瞳脸上的光,“我们更注重和官场打交道,打探消息收集情报。”
“那就是说,真正的东家是大皇子殿下咯?”翦瞳扭头看了绛芜一眼,沾了墨汁接着画她的画。
“也不全是,只念香是殿下的产业。”
“你这厮,年纪轻轻可真有钱……”翦瞳咋吧着嘴巴,上下打量他,“哎呦……你又敲我头,都被你敲傻了……”
绛芜拿起小几上的纸,欣赏着翦瞳的大作,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小绛绛,你在惜玉上班,没人认出你来啊?一个大夫却在妓院……”话没说完,翦瞳看到纸后面露出的愤怒的眼睛,就立马闭了嘴巴默不作声了。
“江湖上都没几个人知道谁是玉面伶童,更何况那些人……”绛芜敲着翦瞳的作品,“瞳儿,你会作画啊?笔触俊逸清秀,像是像极了却缺乏点意境与神韵……”
“这个啊……”翦瞳指着画上的玉簪花,欲言又止,懒得跟讲中国画和西洋画的区别,“这是我们家乡的画法……”一句话搪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