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之宿命》涟心雨

5、奉凌城

　　半个月之后，我依约来到了奉凌城，不过，我还带来了另一样东西。

　　吴国的国都，繁花似锦，人烟喧嚣。

　　独坐于客栈之中，感到周遭有些怪怪的，扫视了一圈大堂，目光缓缓地落在独自坐在角落的一个男子身上，他默默地喝着茶，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不多时，李渡云依旧一身白色的衣裳走了进来，玉冠儒服，看模样像是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弟，唇角带笑，静若处子。但即便还是粗衣麻布的模样，也掩盖不住他的俊美吧。

　　“林姑娘，我来接你去见一个人。”李渡云拱了一下手说道。

　　我侧头一问：“去见谁，你的朋友吗？”

　　李渡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另一个人，只有他才能让你能见得到我的朋友，不知林姑娘现在可否方便？”

　　我点头道：“随时可以。”

　　李渡云说道：“林姑娘，待会儿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得注意言行。”

　　我笑了笑，说：“李公子是觉得，小女子的言行不够得体。”

　　“不，”李渡云似乎有点窘迫，摇了摇头，依旧平和地说，“在下直说了吧，在下的朋友乃是大吴的大殿下，身份的原因，不能随便与外人相见。虽然在下与殿下有交情，但也不能随便带人前往他的宫殿。在下现在想到了一个能够帮得上忙的人，他便是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与大将军身份同等，地位尊崇，而且医术也算得上上乘。殿下的病本来是由他来负责，只是他也束手无策，所以现在王上张贴了皇榜招纳神医，都是经过他的审查。”

　　医术上乘，看来我这个半吊子要被看笑话了，不过我还是笑道：“小女子明白了。”

　　跟随着李渡云一路往城西方向行走，城西不如其他三个区域，越往西人就越稀疏，只能零零星星地看到几间寺庙和道观。在这些建筑中，有一间建造别致的府邸，门口的牌匾书写着“逐尘宫”三字。

　　李渡云解释说这是平时国师所在之地，因国师好静，所以吴王特地为了他在城西建造了一个府邸。

　　门口守着两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少年，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尘不染。李渡云上前跟他们说了几句之后，回头跟我说：“我们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便与李渡云跟随在一个少年的身后走了进去。

　　过了影壁，逐尘宫里面竟然出乎意料的大，一般的府邸都会在院子这边种植花草之类的，但这里只有石头，四周还竖立着一些比较高大奇怪的大石。看着逐尘宫里的布置格局，不知为何，我竟有几分熟悉感。只顾着观看，没想到一下子跟李渡云拉开了距离，我正要追赶上去，旁边的一块大石似乎闪过一个身影，我有点好奇地想走过去看一下，身后却传来了李渡云的声音：“林姑娘。”

　　我回头一看，李渡云和负责带路的少年正看着我，我忙陪着笑说道：“失礼了。”说着忙跟了上去，但还是不死心地往那块大石看了过去，那里却什么也没有了。

　　少年领着我们二人七绕八绕地走到了一个大殿前，少年在殿前恭敬地低着头，双手作揖。还没等少年开口，门内便传来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我微微吃惊，这国师洞察力还是挺强的。

　　少年默默地把门推开，便退到了门边。大殿之内算是宽敞，两边飘荡着轻纱布帘，轻纱后站立着几名衣着仙气的侍女，皆神色清冷。空气中飘荡着清幽的檀香，只是中间有一道屏风，只看到中间有道身影跽坐其中。我扭头看了看李渡云，因为之前他提过见到国师要注意言行得体，所以我还是看着他的言行来。

　　李渡云神色开始严谨，不知为何，我看到他这副模样，倒是有种想笑的感觉。李渡云迈步走到大殿中间，拱手行礼道：“李渡云拜见国师。”

　　我倒是愣住了，神游了半天听到李渡云低声在呼唤我时才走到他的身旁，右手压左手，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小女子林竹，拜见国师大人。”

　　屏风后的人说道：“二位请坐。”

　　我扭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李渡云，他看着我指了一下两旁的坐席，低声说道：“坐吧。”他先走到了一个坐席上坐了下来，我便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屏风后的人说道：“二位不必过于拘束，就当是唠叨家常那般自然便是。”

　　我在心里暗笑了一下，谁会在这种地方唠叨家常呀，不过这国师也太神秘了，连脸都不让看，又不是大家闺秀。

　　“这位便是林姑娘吧？”

　　听到国师突然喊了我，我忙回道：“在。”

　　国师缓缓地说道：“姑娘可曾熟读各种医书，可懂各种病理，可知各种药理？”

　　我呆了一下，说：“我不会医术。”余光扫过李渡云的身上，李渡云似乎满脸的惊讶。

　　“噢？那姑娘有何妙法能够治好殿下？”

　　我看了眼李渡云，说道：“李公子曾帮过我，我也只是想还他一个情罢了。就算我不懂医术，但我也会想办法的。”

　　国师笑了几声，说：“你就不怕我不让你通过吗？”

　　我沉默了片刻，说：“不通过便不通过，我也会想办法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说着我正要站起来，旁边的李渡云却更加的惊讶了。

　　国师继续说着：“姑娘莫急，我并没有说你不通过呀。”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我看着他问。

　　旁边的李渡云低声地说：“林姑娘，你先坐下来再说吧。”

　　我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但还是坐了下来。

　　“我通过了。”国师的话音响起，虽然我早有预料，但还是疑惑。

　　“为什么？”我问道。

　　国师说道：“简单来说，因为是你。”

　　我似乎看到李渡云的神色更加惊讶了，但国师继续说道：“但这样太荒谬了，那我还是说，因为你是楚将军的李公子所推荐的吧。”

　　我默默地看着他许久，国师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问：“林姑娘是否还有别的疑问？”

　　我说道：“能不能，把屏风去了，我想看看你。”

　　似乎都沉静了下来，久了，国师才缓缓地开口：“来人，撤屏风。”

　　李渡云似乎惊讶了，他低声在我的耳边说道：“你可知，国师从不在陌生人前露面的。”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紧紧地看着那幅缓缓被撤去的屏风。

　　侍女们把屏风撤去了，主位之上，一男子身穿着宽大的棕色衣袍，如瀑的发半披在身前，整个人看起来飘逸清冷。然而，我却看不到这男子的脸，因为他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把大半边的脸都遮住了。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此人的年纪大概是在而立之年左右。

　　我说道：“为什么要戴在面具？”

　　我听到李渡云在身旁说道：“林姑娘你别再说了。”

　　国师淡然地说：“姑娘，我不摘面具之事，你身边的李公子应该清楚。”

　　我正想开口，李渡云却在我的耳边低声地说：“国师曾在战火中颠沛流离，大半边脸被火给烧毁了，所以他一直以这般模样示人，就连陛下的面前也允许他这样做。”

　　我一愣，依旧看着他：“国师大人，失礼了。”

　　国师说：“不必自责。”

　　我缓缓地移开了目光，不知为何，主位上的那个人如此的熟悉。

　　国师说道：“治病一事，日后我自有安排，等下我便要入宫面见陛下，二位便先请回吧。”

　　李渡云拱手说道：“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我也施了一礼，跟着李渡云走出了大殿。

　　走出去之后，李渡云似乎忍不住开口了：“林姑娘，我倒是觉得怪了。”

　　我笑道：“哪里怪了？”

　　李渡云抿了一下唇，说：“刚才我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担心国师大人不让我通过？”我侧着头看着他。

　　李渡云轻轻一笑，点了一下头。

　　我说道：“他会让我通过的。”

　　“你……”李渡云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我看着他：“李公子有什么尽管说。”

　　李渡云问道：“为什么国师刚才说是因为你才让你通过的，你们……难道认识？”

　　我摇了摇头：“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李渡云想了想，说：“那我告诉你，国师姓温名沭，你可熟悉？”

　　我听了之后细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没听过。”

　　李渡云也无可奈何了。

　　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公子，你觉得你们这位国师奇怪吗？”

　　李渡云回头说道：“奇怪？哪里奇怪了？”

　　我回头看着他，问道：“你可知你们这位国师大人，是何处人？”

　　李渡云想了一下，说：“大人似乎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吴人，但只听说了他是随着战乱流落至此，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只有王上才知道吧。”

　　我又问道：“那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你们王上很信任他？”

　　李渡云点了一下头，“王上很信任他，所以很多人都想着要巴结他。他似乎是在十多年前，大吴和齐国交战的时候来的，当时王上御驾亲征，却被围困在一个山谷里，幸得当时国师出来献策，才能脱身。自此以后，王上开始重用国师，结果大败齐国。大概就是这个原因，王上才如此的信任他吧，王上曾说过，没有国师，大概也就没有今日的大吴了。”

　　我想了想：“原来是这样，在十多年前……”

　　“林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李渡云反问我道。

　　“没什么，”我忙说着，看向李渡云，“李公子，你觉得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李渡云淡然一笑：“是呀。”

　　我心里微微一颤，朋友……好熟悉的感觉。

　　李渡云大概注意到了我走了神，问道：“林姑娘，你怎么了？”

　　我只是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