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毒歌[剑三]》恶搞君

18、小风哥的“鸿门宴”

　　小混混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叶草更是一脸无辜，在老大询问的目光下小声道：“他说和你谈事儿……我以为他骗人呢……”
　　“请客是好事，不过在哪儿吃……还是听客人的比较好。”林琅飞倒也爽快，但留了个心眼，怕对方有什么陷井，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好。”面具男也很爽快。

　　……
　　“饕餮春秋”是华照城极负盛名的老字号，厨艺历代家族秘传，即便是一道白菜豆腐汤亦能做出非同一般的鲜美，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家店门槛不高，就算只花一两银子也能吃得非常酣足——当然，一两银子能吃的菜色也有限。
　　便宜有便宜的吃法，至于不便宜的吃法……要一顿吃个倾家荡产也容易。

　　三楼最大的“闻涧”雅包中，十几个年轻人吃得热火朝天。传菜的小二不但两手举着托盘，头上还顶着一个，摆桌的小二高唱着菜名，美酒佳肴堆了满桌。
　　林琅飞十分尽兴，虽然已经饱了，但却不甘就此罢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缓着劲儿，准备等战斗力恢复后继续开动。
　　趁着空档，他瞄了一眼那个吃得很辛苦的面具男，心中暗自好笑：一开始面具男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吃，谁知侏山回和安居那俩活宝，新上的每道菜尝了一口后就开始抢食，一边吃还一惊一乍地感叹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味；加上那俏哥儿也吭哧吭哧不停嘴，面具男终于绷不住了，拈起筷子夹了点菜送到面具后面……然后他就停不下来了。

　　林琅飞眯着眼睛在心里核计：这顿饭大概要上百金吧，他点菜时可都算着呢。不过他知道做人留一线，没把人往翻脸上逼，点菜时可是留了不少情……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吃到这么贵的酒席。
　　更不可思议的是，面具男对他这么点菜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家底的确厚实。这样的人和他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有什么事需要和他谈呢？

　　林琅飞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虽然同族的法律地位相同，可同族之间的社会地位却是天差地别。别看他活得很威风，其实什么都不是。像他这样的杂血人，哪怕在同族中实力再出色，在高血统的眼中也不过是只蝼蚁。
　　他有能力也有机会告别这种三餐不定的生活，城卫、府卫，随便一个，他都能胜任，可那必须付出自由的代价。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什么——赏金猎人？自由是很自由，可也危险。他不怕死，但能像现在这样自在的活着，他不会想不开往险路上走，有过艰辛的童年，他很珍惜快乐时光。

　　林琅飞是个孤儿。他三岁那年，家人在一次凶兽袭城中全部故亡，因为他人小，被父亲塞进假山洞里才逃得了性命。
　　他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从打小记得那座院子就是他的家。他白天在糟桶中寻食，晚上又懵懵懂懂地回去。等他长到五六岁懂些事了，才醒悟过来家里和别人家有些不同——曾经他家房子里也摆着很多桌椅饰品，也有温暖柔软的衣裳被褥，甚至他还记起阿爹有一个漂亮的大盒子，里面有很多红红绿绿金光闪闪的漂亮玩艺……这些都莫名的消失了，家中徒留空空四壁。

　　六岁乞食，十岁卖苦力，十三岁当跑堂，最后他在左邻身上看到了阿爹的饰品，在右舍家中发现了父亲经常抱他坐着的那张旧椅。
　　迟来的愤怒让他爆发了，从人小力弱无法反抗到成为街坊邻居眼中的灾星，林琅飞问心无愧。他的生存法则便是他们教会的，没饭吃了，抢。没衣穿了，偷。没钱用了，诈。就像曾经的邻居们那样，毫不客气。

　　林琅飞嘴角浮起一丝冷漠的笑意，猛地坐直了身体：今朝有酒今朝醉，面对美味绝伦的丰盛大餐，何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直至华灯初上，战斗方才结束。
　　林琅飞吩咐小二将残席打了包，这才大大咧咧地找上了面具男：“大哥盛情款待，小弟无功受禄很迷惑，大哥能解解惑吗？”这家伙可够能沉住气的，吃了一两个时辰硬没多说一句话。
　　面具男微微颔首：“正有点事想向兄弟请教，我们去隔壁茶室坐坐？”
　　“行啊。”林琅飞摸摸肚子，都说吃人嘴软，还真有点防备不起来了。

　　……
　　小二送上茶水，转身掩上了房门。
　　风游听着小二走远，才缓缓开口：“我初来贵地，想在这里安家。你也知道，我们杂血人修行不容易，我现在修为进境出了点问题，需要一些丹药突破。”
　　林琅飞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需要的丹药不太好找。找了几个城都没找到，在华照城市面上同样没有。”
　　林琅飞很糊涂：“我也没有丹药啊，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
　　风游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的丹药有价无市，恐怕有人有，也舍不得拿到明面上来卖——既有商部调控价格，又有户部抽取税费，亏得太多。”
　　林琅飞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游往椅背上一靠，淡淡道：“小兄弟是半个华照城的话事人，想必这华照上下，小兄弟心里有数得很。我想请你帮我引荐几位卖药人……当然，不会让兄弟你白帮忙的。”

　　风游这么说，只是试探对方倒底知不知道黑市的存在。作为一个前混混，他虽然没吃过猪肉，倒底也看过猪走路，不会傻傻地抖出自己的老底——走私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被严厉打击的，它直接损害了统治者和国家的利益，风游没那么大胆搞得人尽皆知。
　　假如这个飞哥真的知道点什么，他会考查对方是否可以信任，假如可以信任，还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再把他和自己绑上同一条船，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砃晶能够安全交易。

　　林琅飞脸色发白，心里惊滔骇浪。
　　没错，他的确知道一些内幕，甚至也参与过。现在他极度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想要交易，还是上面派来下来暗查黑市的卧底人。如果是后者，那么很显然他已经被盯上了，这种大罪他可承受不起。
　　挤出个真诚的笑容，林琅飞道：“大哥抬举了，小弟只是靠街坊邻居赏口饭吃的小人物，从来没钱买丹药，哪会认识什么丹药商人？这个事情真是有心无力……要不，我叫兄弟们给大哥打听打听，有了消息一定知会大哥，怎么样？”林琅飞不想上套，钱也拿了饭也吃了，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风游能多年稳坐大哥位置，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林琅飞倒底太年轻，还做不到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刹那的失态已经泄露出他是知情人，而且还是个狡猾谨慎擅长装糊涂的，风游岂可放过？
　　当然，他也知道对方害怕的原因。黑市交易都是由“可靠”的人穿针引线，像他这样从天而降自己找上门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疑。不过，既然已经确定对方知道点什么，他也不用掩饰得太厉害，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自己也要表达出诚意。

　　“兄弟别急。”风游适当地让语气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既然兄弟这么谨慎，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其实我并不是要买药，而是要卖药。”
　　“买”“卖”只相差一个字，可性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买家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卖家却是有了违法事实。风游这样说，就意味着他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了。

　　可林琅飞会就此相信么？显然不可能。嘴长在人身上随他怎么说，谁知道真假？
　　风游瞟了一眼犹自装糊涂的林琅飞，手往前一摊，露出掌心一颗姆指大小的赤红丹丸。林琅飞眸光闪了闪，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这颗丹丸异香扑鼻、滚圆如玉，通体泛着淡淡的荧光，绝非等闲；他也见过一些世面，就算筑基修者们抢购的丹丸，也未必有如此出色的品相。若说这人真是卧底，拿这种丹丸作诱饵也算蛮敬业的了。

　　“这是什么丹？”林琅飞好奇地问。
　　“这颗灵丹名叫[玄九丸]，药性说可贵也可贵，说鸡肋也鸡肋，权看什么人服用。”风游叹了口气，又道：“玄九丸可以提升打坐吐纳的功效，服用之后三十天内，打坐所得增加一倍。”没错，这颗丹药就是从剑三系统里带来的双倍经验丸子，在游戏里只有三十分钟效果，现在变成了一个月。风游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总之，玄九丸、一些物品和他的复活时限都发生了改变。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对自己能否升级也研究过。可不管是打怪也好打坐也好，经验值就像是死了一样。他也试过吃玄九丸，除了发现双倍经验BUFF（注1）还在、时限拉长，其它没有任何起色。当然，这个丸子在收留金禹衣后也在他身上试验过，那小子现在身上还挂着双倍经验的BUFF，打坐效果也真的增加了。

　　林琅飞听了风游的解说，心里恍然有些明白：怪不得这人的修为他看不透，原来是吃丹药吃的啊。他就说呢，这人声音听来也不大，怎么修为比他还高……要知道飞哥的资质也是很出色的，水系变异冰系，比绝大多数人强多了。

　　“玄九丸的特性就是这样。修为低的人服用有些浪费，如果我拿去市面上拍卖，税收怕要占去大半，还会引来未知的麻烦。假如兄弟肯帮忙，把它们卖给家底丰厚实力高强的修者，赚到的就不止市面上那个数了。我这里共有玄九丸十颗，如果小兄弟能帮我这个忙，不管最后卖到多少，都会酬谢兄弟一成。”

　　这话说得不错。林琅飞是有些见识的。在黑市买家的眼里，钱简直就不是钱，只要他们觉得有用，不管多贵都会不眨眼地买到手。玄九丸的作用在低血统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于高血统来说就比较可贵了，争取时间突破境界延长寿命……林琅飞已经可以预见这颗丹药会很抢手了。

　　虽然心里隐隐有点认可对方的说法，林琅飞还是不愿相信这个陌生人——他活得好好的，犯不着冒险。虽然钱帛动人心，可对方实在太可疑，他要是出了事，那群小弟怎么办。
　　风游见对方没有一点意动的样子，心里暗暗欣赏：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难被花言巧语和利益迷惑，十分难得。
　　“唉。”林琅飞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大哥，不是我不帮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无，能，为，力。”
　　风游轻笑一声，缓缓道：“兄弟在担心什么，我也明白。你不妨想一想，城里那么多人我不找，偏偏和你说了这么多……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林琅飞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变：不由得不多想，是不是什么把柄已经落在这人手里了？
　　“兄弟疑心我来路不明，是个聪明人；可兄弟却有些不识时务。”
　　“你什么意思！？”林琅飞眼中透出些不善：这家伙想威胁他？
　　风游笑道：“别急，你先听我说——假如我真有什么隐藏身份，你肯定已经被我盯住了。如果一味不承认，最后事发，逃不脱秋后清算。假如配合我辛苦一下，或许就成了戴罪立功……只要帮了我的忙，是怎样都不会吃亏的。”
　　林琅飞沉默了。
　　事实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
　　这里的黑市并不像地球上那么简单。在这个世界，人们“谈黑色变”，除非是为了钱已置生死于度外，正常一点的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无他，皆因“黑市”都由魔道一手操控。
　　在魔祖和仙祖陨落之后，他们的后人渐渐分成了两脉，一脉继承了仙祖衣钵修仙道，讲究天道循环、与人为善。一脉继承了魔祖衣钵修魔道，讲究为所欲为，喜恶随心。
　　因为仙道一脉扶幼惜弱、魔道一脉罔顾他人，身为弱者的人们自然更拥护仙道修者，仙道修者也当仁不让地建立了整个社会的运行秩序。
　　所以，各个大城的建立、管理，都是由仙道上下打点，辛辛苦苦地守护着人类一点点繁衍壮大，也天经地义地享受人们提供的各种资源。而魔道，在仙道建立秩序时不帮忙不说，还各种捅篓子坏规矩，引得仙道人士愤愤不平。后来更是发生了另一些事情，造成仙魔两道结下了生死仇，不共戴天。

　　因为仙道享受的资源更多，仙道渐渐势大；魔道却因自私自利各扫门前雪而渐渐凋零。后来，魔道的修者收敛了很多，也学聪明了，心也渐渐齐了起来。可这时候魔道式微，仙道深入人心，他们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为了从仙道修者口中夺食，魔道开始潜入各地建立黑市，掳获资源。

　　势不两立的仙道岂会任他们来偷取胜利果实？因此对黑市的打击犹其严厉，被抓住的魔修一律处死，被查出的市民一律家产充公、家属逐出城外，违法者充当开路巡丁，所有人永世不得入城。
　　虽然打击行动绝不手软，仙道也有无奈：世界太大，危险太多，他们防范凶兽已经力有不及，连城内的治安都一团乱，满街混混闹事，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了；至于那些狡猾的魔修，更是无孔不入，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面对面具男抛出的新诱惑，林琅飞有点动摇了。就像男人说的，假如他真是仙道卧底，自己肯定已经上了黑名单，只有戴罪立功才有一线生机；假如他真的只是想卖丹……这事只要小心一点，回报也许足够保证他和兄们一段时间的温饱。当小混混看起来轻松，可谁又真的能抢到多少钱？他们敢下手的，也不过只是平头百姓罢了，羊儿本身就瘦，能剪多少羊毛。

　　政权危中抢，富贵险里求，老祖宗的话是没错的……林琅飞狠狠一咬牙：“好，既然大哥看得起我林琅飞，我就应承了，希望大哥记住今日的话，不要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风游郑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帮了我的忙，我绝不会恩将仇报坑了兄弟。”

　　两个混混首脑达成协议，又相互自我介绍了一番，林琅飞总算放松了一些，透露的消息也多了起来。
　　“……反正情况是这样，大哥你自己拿主意。”
　　风游听了林琅飞说完目前黑市的形势，陷入了沉默。
　　最近黑市恐怕不会太平。
　　魔道在西边有些动作，据说高阶魔修频频现身，连人称“魔太子”的魔道太子党老大也出现了，而且这些人似乎一路往东摸了过来，不知道有什么图谋。上边非常重视这个，最近恐怕会严厉监控魔修动向，黑市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
　　林琅飞的想法是：大哥你如果真的是这次行动派来下的卧底，要立功一锅端的话要小心了，黑市风声有点紧，一定会有防范；如果你真的是卖药，那就是顶风作案，危险系数加大，但如果错过这末班车，等黑市复开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风游记起在路上也听到一些风声，街头巷尾谈的就是那个“魔太子”和另一个叫“残兽”的。据说这两人残虐嗜杀、喜恶无端，所至之处全无完尸，连杀人不眨眼的魔修遇到他们都会望风远遁，绝对是古今罕见的大魔煞；特别是那个“残兽”，不管老幼贫弱，只要撞上他就倒足血楣，普通人被一掌拍死那算痛快的，假如是个美人……残兽若是怜惜美人倒也罢了，可他的爱好却是在美人身上施药下咒、凌虐残肢，直至把人玩成破败不堪的痴呆，才会转换目标。

　　这些传闻让风游很有几分心惊，现在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倾世美人。他不知道那个“残兽”等级有多高，想来应该比他高些，听了那些传闻，他确信残兽是个变态，只希望天大地大，不要碰上对方就好了——虽然他有逃身绝技[自绝筋脉]，可以在死后选择“回老家”，但长时间的躺尸限制让他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想通过这次卖丹与黑市搭上线。“卖丹”算是给林琅飞送了一张投名状，并通过回扣把两人绑一起。卖丹的渠道是地下拍卖行，需要在很多人前现身，会留下把柄；但以后销售砃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只要取得林琅飞的信任，由他提供黑市联系人的资料，他完可以利用剑三系统与黑市单线联系，也许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眼下时间这么紧，风游也很无奈：本来身上钱就不多，这顿饭钱一付，身上就只有几十金，买房得拖到什么时候？客栈住久点也撑不住啊……
　　“我想去试一试。麻烦你打听一下，最近的拍卖是什么时候。”
　　“好，既然大哥决定了，那我这就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