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暮锦》堰安

2、后来

　　若是让我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打死也不会走上前去一探究竟，我打死也不会去小厨房。
　　大概是最近想的太多了的缘故，头痛剧烈了许多。只是这山洞实在称得上凄神寒骨，若不想些东西，做些事，只怕闷也会闷死。
　　萧云申那一剑都没有了结我，如今我却在这活活被闷死，传出去若是被萧靖知道他还不笑死我。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伤神。我在祁云山近半年，我就不信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去。
　　过了送饭的点。祁云山的小尼姑怕是又被罚去抄写经书，忘记了送饭这茬。肚子空着，头还有些痛。
　　还是睡一觉比较划算。
　　也不知是不是没吃饭的缘故，觉也睡得不安稳。恍恍惚惚做了个梦，跟没睡一样。梦里萧云申穿着大红喜袍，身后的镇王府红光笼罩。
　　我最讨厌红色。
　　抬手想要遮住红色的来源地，萧云申猛的抓住我的手，面目狰狞。眼神让我想起老王爷丧日那天他杀死绿姨娘时的眼神。他说:“林暮锦，你到底有没有心。”
　　这句话听得熟悉的很。我想开口辩解，却又由不得，吐出的话语变成另一番。我听见我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然后我就醒了，不知为何，脸上挂了两行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湿润一片。
　　这个梦是真的。我想起那日他同姐姐大婚。眼泪不可收拾的溢出。这感觉陌生的很。
　　我上上一次哭是在萧云申把我送给那个老太监的时候，上一次是萧云申同姐姐大婚的时候。而现在，我因为一个梦，又哭了。
　　这山洞太昏暗，遮蔽了双眼，像人心一样。如今连丁点记忆都慢慢消磨。

　　再醒来的时候，床边摆着饭菜，虽有些凉了，菜式同往日有些不同。
　　我头有些昏沉，也不太想动。就呆呆坐在那。抬头，才发现床尾坐着一个人。
　　萧云申坐在那里。黑色的眸子清澈发亮，是我许久没有见过的神色。她说:“阿锦，太子问我要你。”
　　我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突然轻轻趴下来，趴在她的腿上，他说:“阿锦，我是喜欢你的。”
　　“你也是这么同姐姐说的？”
　　我看到他背后僵硬了一瞬，然后恢复如常。他抬头看着我。
　　“你又要把我送给别人。”我看着他，不知为何心有些隐隐作痛。早知我宁愿萧云申那一剑刺在这心上。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去，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第二日清晨，给我送饭的小尼姑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临走时她在我耳边说“锦姑娘，我是太子的人，我叫拂尘。”这次轮到我愣住，她走后久久我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以为我这半年可谓与世隔绝，却未曾想到始终被困在了他们的局里。
　　缘起，终究还是那个夜晚。我手里拿着从厨房偷来的桃花酥，不小心目睹了那一幕。
　　女子在萧云申的怀里笑吟吟的，只是下一秒，萧云申的手便掐在了她脖子上。
　　女子眼里是慢慢的不相信和绝望，双手挣扎，嘴巴发出听不出来的几个音节。
　　挣扎到最后，一口气没咽过去瘫在了萧云申怀里。年少的萧云申面不改色，讲怀里的娇躯扔在了地上。嫌弃的拍了拍手。
　　至于我被发现，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萧云申看着我手里的桃花酥说:“今日，厨房做了桃花酥？”我点了点头，他又说:“拿一块来尝尝。”
　　我跟他隔着一个静悄悄的院子，只听得到我的脚步声，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从此再无法抽身。
　　轿子颤巍巍的，有阳光透过来。这种暖洋洋的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拂尘在轿子外头跟着，絮絮叨叨的。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这次没有再做梦。倒是见到萧靖的时候有恍若梦醒的感觉。拂尘扶着我从轿子上下来，我看着脚下，有些不太敢抬头。
　　萧靖看着我，笑眯眯的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狐狸。他从拂尘那接过我的手，然后说:“我这兄弟可还够义气？”
　　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脚下一软就瘫在了他怀里。这次是晕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在马车上，轮子轱辘轱辘的，睁眼居然一团云雾什么也看不清。有女子靠过来替我拾掇被子，朝着外面喊:“林姑娘醒来了！”是拂尘的声音。
　　拂尘一边替我擦拭，一边说:“林姑娘，太医说了，你这是太久没有见光，休息几日习惯了便可。”车内只有我和她的气息，我想了想问:“萧靖呢？”
　　“你说太子啊，太子赶回宫里处理些事情，托我带林姑娘去清尘宫。”
　　“清尘宫？那不是皇后娘娘修行之地？”
　　“是啊，太子说近日宫里恐有大乱，怕姑娘遭受牵连，还是离得远些好。”
　　马车晃悠了三日才到清尘宫，途经之处满是流民我问拂尘是怎么回事，她除了摇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在清尘宫的第二日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我站在那，愣了一段时间。对方不说话，我不敢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她唤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