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佳楚》怜瑾无月

4、相知

　　周五中午的时候，周佳悦接到一个电话，是自己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孙苗，她告诉周佳悦今晚是她的订婚宴，在君鑫阁，邀请了很多同学，大家都认识，就想让她来参加。说她和这个女生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因为自己的父亲互相熟知，后来才稍微有了些交集，但是她始终对这个女生都没什么好感。自从高中不在同一个班之后来往也就少了，到了大学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加上自己大二结束后就去了法国，更不了解这样一个算不上熟悉的同学的事情了。回国以后从同学的口中才得知孙苗也在C市，而且找了个大老板的儿子做男朋友，她一直觉得这个女生是属于那种很爱显摆而且爱慕虚荣的类型，从高中的时候开始身边的男生似乎就是非富即贵，这次估计也是这样。周佳悦很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的，但有很多同学自己也许久没见，就答应了去参加她的订婚宴。下午的时候，天气阴沉了下来，天空开始细细地飘起雨来。周佳悦觉得心情很好，似乎最近因为炎热产生的烦躁也一扫而光。她想君鑫阁距离不算特别远，今天天气这么好就走路去饭店好了。交代完店里的事，周佳悦挎了个小包，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林楚下班以后就直接开车去了饭店。君鑫阁是C市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一层是大厅和接待处，二层是西餐厅，三层是中餐，再往上就是客房。地下一层是健身房和娱乐场所，设施齐全，所以C市许多有钱人都喜欢到君鑫阁来消费。到了三楼以后，林楚从电梯里下来，无意间看到一个似是很熟悉的背影，很像周佳悦，等他想要看清楚的时候，那个背影已经消失了。林楚觉得很好笑，最近怎么总是能想到周佳悦，现在还产生幻觉了，并没有深究原因，便迈开沉稳的步子向自己的包厢走去。中途的时候，林楚看了看表，到了声“抱歉”就出来打电话，平时周五的时候自己应该是去二哥家看自己的侄子的，可是今天有事耽搁了，所以打电话解释一下，正通话的时候，林楚余光看到周佳悦和另一个男生站在一起，那个男生好像要说什么，但是表情又很纠结而害羞，一副小男生的样子，站在那里一直不说话。这个情形，林楚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他也确定了下电梯的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看到的那个背影就是周佳悦。而这个时候，周佳悦好像已经等不住了，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进了包厢，剩下这个男生僵硬地留在原地好久。林楚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周佳悦看着自己面前的男生扭捏的样子，她突然就觉得很不耐烦，直接脱口而出：“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像小媳妇似的扭来扭去？我10岁的弟弟都比你有男人味。”周佳悦的脾气一直很好，但就是不能忍受男生的扭捏。这个宴席的确是见到不少很久不见的同学，但是大家都在谈论自己的工作，恋人，有的甚至已经结婚生子，而孙苗也是一直在给大家夸耀自己的未婚夫多么有钱。周佳悦想，真是世事无常，明明就是同龄人，但是却仿佛在两个世界的样子。她又不想说自己在开咖啡厅，说自己是无业游民，岂不是更不在一个世界，而这25年来，周佳悦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在法国倒是有个关系很好的男生，可是他们是兄弟情谊。所以，周佳悦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就提前出来了。走到门口她看到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在地上溅起水花，砸近外面的喷泉水池里，而林楚就站在那里，她走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试探性地问：“林楚？”林楚转过来，看到周佳悦，微笑起来：“嗯！周佳悦。”周佳悦问他：“你怎么不走？”看到林楚手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有些水珠滴在上面，“你没有带伞吗？”林楚听到周佳悦清冷的声音，在这个雨夜里似乎更添了一层冷凉，林楚笑着答：“是啊！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下雨，现在打车也不好打了，正在想怎么回去。”
　　周佳悦奇怪：“你不是有车吗？为什么不开？”
　　“今天是开车过来的，可是喝了些酒，没有办法开车了，就把车放在停车场里了。”
　　“哦！原来律师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林楚觉得周佳悦这句话很有意思，他好笑地说到：“我是律师，又不是半仙，算不到晚上要下这么大的雨，还打不到车。”
　　周佳悦想，原来律师也是会开玩笑的，她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吃饭的时候的郁闷都被这种莫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于是她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光芒亮晶晶的，抬起头来对林楚说到：“正好我带伞了，你也不是很胖，两个人应该能撑下，我们一起走吧！”林楚被周佳悦眼里的笑意晃了一下神，但是马上就回过神来，答应了。周佳悦又说：“你家远不远？是你先回家，还是先让我回店里？”林楚看着她，回答“当然是先送你回店里，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小丫头送回去呢？”这把伞是当时从网上买的，的确很大，两个人撑着刚好。就这样撑着伞，两个人慢慢走着，真的是慢慢地走，而不是雨中漫步，因为走得快了雨水就会溅到身上，周佳悦转头看了一眼林楚，他撑着伞，周佳悦注意到林楚的个子很高，因为以前都是他坐着，也就从来没有注意过林楚的身高，自己1米63的个子离他的肩膀还差了一点，她想林楚应该有1米82左右。他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很缓，看起来沉着冷静。其实这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雨水淋到，他只能保持和自己一样的速度缓慢前进着。想到这样一个腿长手长的人为了自己保持如此缓慢的步伐，保持龟速前进，周佳悦觉得很有趣，没注意便笑出声来。林楚转头看她，问她在笑什么，周佳悦一凛，总不能直接把自己此刻想地说出来吧，她摇摇头说，没什么。林楚也没有追问，继续走着。因为走得很慢，本来有点距离的路还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路上两人只是偶尔说几句话，但是周佳悦并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好心情一直持续着。回到店里的时候，林楚看到店里的人很多。他一直知道周佳悦的店生意一直很好，但是没发现原来这样的天气还是没有影响到她店里的人气。周佳悦转头准备和林楚告别，林楚突然说：“你的笔我今天没有带，改天和伞一起还给你，可以吗？”周佳悦很干脆地答应了。
　　周六的时候，因为昨晚的一场雨，天气稍微凉爽了些，空气中透着雨后泥土的清香，周佳悦早早地就坐上车去上课了，因为是两个孩子的课，今天时间又充裕，给第一个孩子上完课，她在附近的公园转了一会，去附近找了家小饭馆吃了一碗面，才晃悠去第二个学生的家里。这家的父母人很好，很热情，小孩子也像父母一样，虽然有点闹，但不是烦人的那种，很多时候还是很乖的，周佳悦的脸上有一丝笑意一直保持到门开的那一刻。门刚开，周佳悦就愣在了门口，这两天除了在店里意外见到这个人的频率好像高了些，正准备打招呼，一个身影就以光速冲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姐姐！姐姐！”到了门口就立马刹住了，周佳悦惊异于他的力道控制地如此之好，时机抓得如此之准，负加速度如此之大，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就能将速度减到零，正佩服着，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说：“周佳悦，我们又见面了。”林楚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随意的深色休闲衣，下面一条纯黑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更英俊了，而且比平时年轻些。周佳悦此刻觉得有些不太自然，她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只当是被子汀的速度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到了。没等周佳悦跟面前的两个人打招呼，就听到子汀兴奋的声音喊着：“小叔叔，原来你认识佳悦姐姐啊，姐姐可好了，就是她给我教钢琴的。”原来林子汀是林楚的小侄子啊，周佳悦这么想着，跟林楚打招呼：“好巧啊！”
　　林楚笑了笑，把周佳悦让进来。周佳悦问子汀，”子汀，你爸爸妈妈呢？”林子汀立马说：“小叔叔来了以后，爸爸妈妈出去买东西了。小叔叔平时都是周五的时候过来，但是昨天有事，就今天来了。小叔叔每周都会来看子汀，然后给我教功课。没想到原来姐姐和小叔叔认识啊，太好了！”周佳悦好笑地看着林子汀脸上又是兴奋又是自豪的表情，就开始上课了。而林楚就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课上到一半子汀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上完课听子汀说林楚和自己认识，便执意要求自己留下来一起吃饭，她看着子汀脸上的期待的样子，就答应了。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回去的时候自然是和林楚一起。到楼下林楚去取车的时候，周佳悦感到一丝紧张，但是这种紧张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自己面前，周佳悦坐进去，找了个话题：“没想到子汀一直给我说的小叔叔是你啊！真是，好巧啊！”林楚笑道：“是啊！子汀也给我说过你，他从四岁就开始学钢琴，但是一直换老师，很少有固定的，所以一直也没学到多少。看得出来子汀很喜欢你。”林楚这么说的时候，周佳悦就想到了子汀那个神奇的减速方法，不自觉又笑了出来，林楚好奇问她笑什么，周佳悦解释了一下自己笑的原因，然后加了句：“是不是因为人小，惯性就小呢？我都准备放看他撞到门上的样子呢。”
　　林楚问：“门开着，就是撞也应该是撞到你啊。”
　　“我那会想，如果他要是刹不住撞过来，我就立马关门，要不也是闪人啊！”
　　听到这里，林楚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小丫头看着小小的长得很乖，但是小的时候一定做过不少恶作剧。他突然就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很大，周佳悦看到，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笑意直达眼底，温柔润泽。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又跳快了些。这个夏日的夜晚，却有些燥热。车子很平稳地行驶着，没多久就到了‘memory’。下车的时候，周佳悦对林楚说：“林楚，我请你喝我调的酒吧。要不要进去？”林楚笑着说“好”就走进了店里。
　　一杯调酒，七种颜色，清晰的分层，很漂亮的颜色，就像是彩虹一样。杯子上有一把装饰用的小纸伞，“这是我前两天才想到一种酒，给自己调过一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今天是第二回，你试试怎么样？”
　　林楚笑着拿过酒杯，“哦！原来是找人做实验。”说完尝了一口，他觉得这杯酒真的很适合夏季，带一点酒的热辣，还有柠檬和薄荷的清凉，他由衷地赞道“真的很不错。叫什么？”周佳悦看着他嘴角微微聚起的笑意想，这个人真的很温和，一直是这种不温不火的笑意，给人感觉很舒服呢。“名字还没有想好，因为想不出来适合的名字。要不你来想一个？”周佳悦提议。林楚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答应别人这些事情，真的很不像自己。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借了两样她的东西——笔和伞，他对着周佳悦说：“你的东西我下次拿来给你，今天先走了。”周佳悦对他说了声“拜拜”他笑着回了一声，便离开了。林楚走后，周佳悦才想起来他要开车，而自己让他喝了酒，虽然那种酒的酒精浓度不高，但也是酒后驾车吧？周佳悦想了想，反正林楚已经走了，自己在担心也没有，于是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把林楚的酒后驾车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林楚开着车，有些纳闷，自己平时开车的时候从来不喝酒的，怎么今天居然破例了。他的酒量本来就好，今天那种浓度的酒只喝了一杯倒也没什么感觉。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查酒驾的。到家以后，林楚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就回家了。进门之后，林楚并没有开灯，他把西装脱下来，拉松了领带，接着大大的落地窗外透过的灯光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就坐在了沙发里，修长的手指在额角处揉了揉。他想着周佳悦的那杯像彩虹一样的酒，表情也柔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