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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彼此的悲伤(1) ...

  •   最近这几天因为林楚出差,周佳悦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去给子汀上课的时候,子汀扁着一张脸说:“姐姐,小叔叔出差去了,现在我周末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姐姐你呢?”子汀的问话让周佳悦怔愣了一阵,原来自己的不习惯是因为林楚的不在吗?不习惯看不到他微微笑起来的温和的样子,不习惯他不在身边,不习惯在店里的时候看不到他的身影?是这样的吗?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的呢?周佳悦实在想不通。“姐姐?姐姐?”子汀看着周佳悦发呆的样子,叫了她两声。
      周佳悦回过神来,对着子汀说:“子汀,你小叔叔过两天就回来了啊,没什么不习惯的吧?”
      “姐姐,平时小叔叔从早上就来陪我学习了,小叔叔不在,我就不知道该什么了,所以才会不习惯的。”
      “哦,这样啊!”周佳悦继续给子汀上课,原来自己的不习惯是因为平时习惯了他在,周佳悦没有继续深究为什么。
      晚上的时候,周佳悦接到段子羽的电话,最近这段时间她们两个人也有联系过见面,都是平常的聊天,果然段子羽打电话过来是约自己见面。因为见过几次了,两个人也逐渐熟悉了起来,开始的那种隔阂也少了些,周佳悦还是会看到段子羽的悲伤,但是也能看到她那清浅的笑容。段子羽约周佳悦明天去公园走走。
      周天的时候,周佳悦上完课边早早到了公园附近等段子羽,这是电话响了,是短信的声音,周佳悦拿出手机看到是林楚的短信:
      佳悦,在干什么?我这两天就回去了。
      周佳悦不自觉地就微笑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回到:在等段子羽,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她今天约我出来走走。
      回完周佳悦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林楚的回信,她有些失望地收了手机。过了一会段子羽就来了。两个人就这么走着。
      “经常去你的店里,这样出来走走也挺好的,”段子羽的声音淡淡的。
      “怎么?去我店里都腻了啊?”周佳悦笑着开玩笑,往常那种清冷的声调此时听起来也不怎么清冷了。
      “不是的啊!就是觉秋天在这种公园走走也挺好的。”段子羽看着前面说着。
      周佳悦看看四周,树叶被秋意染上了各种颜色,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多彩而美丽,是秋天特有的色彩。自己在国内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她觉得这样的秋天很美,周佳悦笑起来,“是挺好的。”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时不时说句什么,周佳悦精致的脸在这样恬静的气氛下显得更美好了,段子羽那带着江南烟雨的气质也融入这秋色里,两个出色的美女走在这样美丽的秋季里,偶尔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突然段子羽包里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像是一种催促似的要打断这种美好。段子羽接起电话,对方说了几句什么,周佳悦就看到段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连身上的力气似乎都没什么抽走了一样,她就这样无力地靠在一棵树干上,手中的电话就这么滑了下来,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周佳悦。
      这样的段子羽吓到周佳悦了,她走到段子羽面前,轻轻地拍拍她,问她:“段子羽,出什么事了吗?”
      “他......出事了。”段子羽轻声说,像是要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但是那个样子就像是这件宝贝在自己面前被毁坏一样。
      段子羽说完,突然站直,快步走着,周佳悦在她身后跟着,害怕她有什么事。段子羽走到街上,伸手招了辆出租车,两个人坐进车里,周佳悦听到段子羽像司机报了“市医院”这个名字以后,整个人就瘫坐在座椅里,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周佳悦很担心这样的段子羽,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两个人到市医院的时候,段子羽快步走着就到了住院部,她在一个病房前停下来,就这样看着里面,也不进去,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看着。周佳悦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正准备问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出来的是一对互相搀扶的夫妻,苍老得看不出年龄,女人拉过段子羽说:“小羽,刚才亦晨的并复发了,现在才睡下。医生说......”女人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哽噎地说不出话来了,男人拍拍女人的肩膀,接着她的话:“小羽,趁现在多看看他吧,亦晨他......没多久了。”说完男人转过身,用袖子擦拭着眼泪。段子羽听完,整个人又一次无力地靠在墙上,她慢慢地靠着墙滑下去,两眼无神,就这没直直盯着前方,然后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一直不停。周佳悦想起来,这个他们说的“亦晨”好像就是段子羽大学的恋人,应该是叫张亦晨。
      周佳悦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说:“进去看看他吧。”
      段子羽转头看了看周佳悦,拉着她一起进了病房。一进病房周佳悦就看到一个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人躺在床上,苍白的皮肤,眼窝深陷,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可能是因为化疗的关系,头发已经全部掉光了。已经完全看不出当时学校里传的那般英俊的才子模样。段子羽站在床边深深地看着床上安静地躺着那个人,他的呼吸那么清浅,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一样。
      段子羽的手轻轻的抚过张亦晨的脸,放在他嘴边摩挲着,像是他就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里是那么浓厚的情谊和那么浓重是伤痛。她的手那么轻柔,好似生怕一用力弄痛了他,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亦晨,我来看你了。当初你用那么残忍而拙劣的借口逼我离开,可是我又怎么相信呢?后来,我终于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忘记你,可是,你好傻啊!我们那么长久的时间怎么可能是说忘就能忘的呢?你看,我现在又回来,我回来了,便再也不要离开了。”段子羽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柔,像是对着一件易碎的瓷器,怕太大的声音便震碎了它。她脸上以往那种清浅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安心而宠溺的笑容,带着沉重而深刻的悲伤。这样的段子羽像是一道深刻的刀痕,直直划进周佳悦的心里,她终于明白那样悲伤的段子羽是为了什么。
      段子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张亦晨,好久好久都没有移开过眼睛。她眼睛里的泪便也没有停止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来,对周佳悦说到:“对不起,让你陪我这么久。我们走吧,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周佳悦什么也没说,只是跟着她出了病房。两个人坐车到‘memory’。
      近点以后周佳悦给段子羽端了一杯热可可,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来。
      段子羽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温度,她看着周佳悦说:“有没有说过你很体贴?我想如果你是个男生的话一定是个绅士。”
      “这个还真没有人这么说过,但是我觉得做个绅士也不错。”周佳悦说的时候并没有笑,她的表情很严肃。
      段子羽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热气,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到周佳悦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段子羽突然就开口了:“今天见到的就是张亦晨,我想你应该记得吧,我的男朋友,或者说是未婚夫。”她脸上的表情幸福,像是正在回忆最美好的那段时间,周佳悦并没有接话,段子羽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的吧,我和他在曾经在大学里相爱,那四年真的很美好,没有争斗没有痛苦,我们有的是学生时代最纯真的爱情。那个时候的我有着所有小女人的想法,我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只要能想那样陪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他们家离学校并不远,所以那时我每个周末都会去他家,晚饭后他就坐在他家那架钢琴前弹那首《钟》给我听。后来呢,后来我们就毕业了,他不想离家太远,我觉得这样也好,我们就在那里找了工作,租了一间不大的房子,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每天都很幸福。等到一切都上了正轨以后,我们便开始商量结婚的事情。他向我求婚,租下了市区最繁华的地段的大屏幕,放着他对我的告白。在那个大屏幕下面单膝跪地,问我愿不愿意嫁个他。呵!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开心幸福得想要大声叫出来,我告诉他我愿意,然后哭得像个孩子。他站起来为我戴上那个和他配成一对的钻戒。我想,我们终于要永远在一起了,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样多好。”说着这些的段子羽脸上带着微笑,幸福的样子,恬静美好。可是这样的曾经现在想起来会有多么痛呢?想着曾经的幸福,而面对的却是不知道何时便要消失不见的人。周佳悦没有说话,她等着段子羽继续说下去。段子羽转了转面前的杯子,被子里的热气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浓重了,淡淡地蒸腾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消失。她接着说到:“后来,他渐渐地对我冷淡了起来,回家的时间也晚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并不回答我。这样过了没多久,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爱上了别人,他要让我离开。你说,这让我怎么相信呢?我那么爱的人,曾经那样向我求婚的人,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直到有一天,我回家看到门外放着我的行李箱和所有我的东西,那些东西就那么凌乱地堆在角落里,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打开门看,却发现他和另一个女人坐在那里,那个女人那么开心地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他走过来告诉我,那是他真正爱的人,他让我离开他。多么可笑啊,我的东西就那样被他扔在屋外,连我的心一起被他丢开,他还那样云淡风轻。那个时候我真的恨他,恨不得杀了他。所以我把戒指丢到他脸上,就真的这么离开了。”说到这儿,段子羽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当时的恨意,却有一种哀伤,连嘴角的笑也尽是苦涩。段子羽停了一会,接着说下去:“去年年底的时候,张亦晨的妈妈打电话给我,她说让我去看看他,她在电话里哭着给我说他得了脑癌,说他没有多长时间了。你说,他那样伤害我,那样践踏我的真心,我有怎么去看他?又怎么原谅他?所以我不相信,我以为她是骗我的,便再也没有接她打来的任何电话。今年年初的时候,她的妹妹找到我,看到他妹妹的那一霎那,我真的不敢相信,那张脸就是当时他在屋子里说那是他真正爱的人的脸啊!我觉得一切都那么混乱。他妹妹拉着我去了医院,我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那么苍白虚弱,早已没了曾经的英俊完美,连当时高大的身形似乎都要维持不住。他妹妹告诉我,那是他哥哥,是亲哥哥。那时他让我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查出得了脑瘤,是晚期。去年年底他妈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他又发病了,医生说已经没有多久的时间了,后来就转到C市的市医院来了。他妹妹指着床上安静地睡着的人给我说,那就是张亦晨,是我恨着的人,她问我是不是终于相信了,是不是愿意相信了?!你知道吗,我有多不愿意相信,我有多么不想相信。那么一个人,他曾经那么冷淡地让我离开他,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完美英俊,再见确实这样苍白虚弱,似乎立马就会消失不见。可是我怎么能不去相信呢?那就是张亦晨啊,我们曾今那么熟悉彼此,我怎么能不相信?原来他从来没有爱上别人,他为了逼我离开他找了这么拙劣的借口,而我就这么傻的真的相信了。呵!你说他多么狠心,对我狠心,对自己更狠。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摸样?”段子羽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没有了,她似乎是盯着眼前的杯子,但是眼里那么空洞,好像什么都装不下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周佳悦却觉得此刻的她有着浓重的悲伤,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从这种悲伤中把她拉出来。段子羽抬眼看着周佳悦,扯了下嘴角:“现在我到这个城市来工作,不过是为了可以经常去看看他,可以和他呼吸这同样的空气。我不敢让他知道我去看他,不敢让他知道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总是怕他那副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那么痛苦,所以,最开始我去看他都是等他做完化疗睡着以后悄悄地去看。可是,他现在因为生病的原因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所以我可以经常去看看他,但是不能和他说话,只能这样看着。后来见到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起我们大学的时光,想起我和他的过往,就是这样我都会觉得满足和幸福,这让我有种饮鸩止渴的感觉。”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声音不大,缓缓地叙述着,像是所有的曾经不管痛苦难过还是开心幸福,她都可以从她自己的话语里重新感受一遍。说完这些,段子羽靠近沙发里,轻轻闭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被子里的可可已经凉了,周佳悦起身拿起杯子走到吧台重新换了一杯新的热可可放进她手中,她的手指冰凉僵硬,十指紧握,周佳悦想刚才的话一定是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下去的。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好吗?”周佳悦看着她说,这样的段子羽让她觉得有些心疼。过了一会周佳悦就转身到钢琴那里去了,那首《钟》就这样缓缓响了起来。演奏完以后,周佳悦转身看到段子羽还坐在那里,她就走到段子羽对面坐下陪着她。段子羽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着眼前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晚上很晚的时候,店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们两个,周佳悦叫了叫段子羽,她让段子羽跟她会自己住的地方,周佳悦不放心这样的段子羽一个人回去,就把她带回自己住处。段子羽没有拒绝,也许现在的自己有个人陪着能好过很多。
      路上的时候,段子羽对周佳悦说:“你果然适合当一个绅士呢,这么温柔能替别人着想,真的少见。”
      第二天早上起来周佳悦就没有看到段子羽的身影,她有些担心,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周佳悦想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又打了一个电话,同样还是没有人接。周佳悦着急了,去店里的路上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想中午再打个电话过去。到中午的时候,周佳悦接到了段子羽的电话:“喂,段子羽,我是周佳悦,之前打你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你没事吗?”周佳悦的语调稍显急促。
      过了一会,电话那边才传来段子羽的声音:“我早上有课,所以在学校上课。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手机放在办公室里没有听到。你放心,我没事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想不开。”段子羽明白周佳悦的担心,她心里感到很温暖。
      “哦,你在上课啊!那就好。”周佳悦明显放下了心。
      “嗯,我还要在这里生活,所以必须要保证我的生活来源。下午陪我去医院吧,我一会过去找你。”
      “嗯,好。”说完周佳悦就收了线忙着店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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