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rlas》神上大人

3、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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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到刀叉相碰的声音，进餐中不允许说话，这是上流社会的礼节，然而利兹隐约还记得自己与一位蓝发少年对坐着用餐，举着叉子兴奋地讲话，少年专注的埋头吃饭，偶尔抬头应她一声。那样的吵闹在如今看来，是最好不过又永不可得的奖励。她对面坐着自己的丈夫，举止优雅，论样貌是最平凡不过的，常见的棕发蓝眼，中规中矩的方脸，若是没入人海，利兹想她一定不会再找到他。

　　注意到利兹在看他，他抬起头朝他笑笑随后继续进餐。那双蓝色的眼，没有那么明亮，没有那么波光粼粼，记忆中的那只眼睛，是一片灰暗毫无波澜的海。利兹放下刀叉，她实在是吃不进去东西了，提前离开又是不允许的，她只好一口一口慢慢喝茶。温热的茶水滑进喉咙，是红茶，嫁人后便开始喝红茶，直到今日也算是一种习惯了吧。

　　晚饭过后，丈夫便钻进书房里再不见人影，她陪着芬恩在房间里看故事书，《哈姆雷特》。芬恩对此好像不是特别感兴趣，的确，沉重的复仇故事不怎么适合一个正值花季的烂漫孩子，芬恩只有8岁而已 。即使从小就在社会顶层的金色漩涡中兜转，利兹也还是不希望芬恩被看似绚丽堂皇的金色侵染到一分一毫，她该是五彩的，该是幸福的，至少要比自己幸福。

　　“不喜欢莎士比亚？”利兹问到

　　“不喜欢《哈姆雷特》，如果不是哈姆雷特执意要复仇，很多人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他剥夺了别人幸福的权利。”芬恩手脚并用来表达自己对哈姆雷特的不满，嘟着嘴的可爱模样惹得利兹笑出声来。

　　“但是哈姆莱特也是可怜人啊，他失去了父亲，母亲，朋友还有爱人，他也不算有错。”

　　芬恩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在她8岁的世界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界线明显，黑白分明。利兹记起了她从前好像演过这么一出话剧，她心爱的少年与哈姆雷特重叠，他忘掉的台词与僵硬的表演，仿佛走马灯一般，从胸口涌出，她渐渐地觉得自己仿佛被抽空，只剩下一个躯壳。然后没有了知觉，甚至连芬恩的最后一声呼喊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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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里一片寂静，混沌的光亮中她清醒过来，全身酥麻的僵硬感闪电般流过全身使她动弹不得，不由得鼻头一酸，嚎啕大哭起来。顾不及繁庸的礼节，也无暇考虑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得目瞪口呆的丈夫与芬恩，像是将这15年来所有的安静、得体在这一刻哭出来。那仿佛死前的最后一声吼叫，顿悟而悔恨。

　　歇斯底里之后，她再度昏睡了过去。

　　芬恩不知所措的立在床前 ，她所熟知的母亲温婉得体，看着母亲昏睡的容颜，她不禁好奇那段自己没有参与过的青涩时光，却不敢问起任何一个人。她还小，母亲是她的天空。芬恩从仆人手中接过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母亲头上的汗渍，关掉母亲房里的灯，拉着父亲轻声退了出去。

　　站在走廊里芬恩大口呼了两口气，只觉得仿佛有人扼住自己的咽喉，蒙住自己的双眼，面前是无法预知的未来，她站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那黑暗是埋葬自己的无底深渊。

　　利兹在一个个重复的梦境间轮回，无数张相同的俊俏的容颜，无数只汪洋似海的眼，无数个自己总以为忘记而不敢记起的过往。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然而当熟悉的幸福携带久远感翻覆而至，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记忆的潮水将自己淹没。

　　利兹再次醒来是三天后的傍晚，她仿佛在这几天间苍老了许多，夕阳斜打在她的脸上，已不再有往日的光彩，利兹一句话也没说，呆坐了良久。趴睡在床边的芬恩转醒，惊讶后叫来父亲和医生，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芬恩得到了好消息，小脸舒展开来扑到利兹的怀里。

　　利兹只听得到汽笛般的尖锐叫喊，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目光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