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Clear丶晓珠

2、第二章、

　　“唉小心。”
　　他忽然伸手挡了一把正低头和耳机线纠缠的我，旁边是一阵某辆红绿相间的死飞骑过带起的冷风。
　　“啧啧，多危险，这种没有刹车的自行车。”我忿忿地冲那车骑过去的方向用力哼了声，“买车就要普普通通的才最好。要我以后买车啊，就要白色的最普通款，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这样啊。”他看过来，“你喜欢白色？”
　　“是呀。”我好容易解开了耳机线，“没看见我的手机啊什么的都是白色的嘛，白色的总让我觉得很干净。”
　　“考卷不也是白色的么。”他话里带着笑。
　　“华宋！”

　　“……华宋不是我请的，他跟我们班那么多人都认识，谁知道帮我寄请柬的人里谁请的他。”
　　从小雨肩上悠悠醒转，听到了严长冬压低了声音的话。
　　“晓晓，醒了？”小雨慌乱地明知故问。
　　“恩，昨天熬夜写了点东西，有点累了。”我揉着太阳穴平息着尖锐的头疼。
　　“不再睡会儿吗。”她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有些路呢。青青家在市郊，他们俩的新房可是在黄金地段。”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两个土豪。”
　　想来，这些几乎就是知道我当年那些事的所有人。
　　还有一个现在在全国巡演的大明星。
　　就真的是全部了。
　　“晓晓，你男票也来的？”青青今天兴致极好，话也特别的多，“说说说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工作。”想了想不忍扰了青青的兴致，“我们在印刷厂碰到的，我跟着编辑去印刷厂看我新书的印刷情况，他去委托公司周年庆纪念册的印刷。”
　　小雨的八卦之魂好像熊熊燃烧了起来：“然后？”
　　“然后在几个酒会上面见过几次，后来慢慢熟了起来，就在一起了。”我仿佛看到一盆冷水浇在小雨头上。
　　“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晓晓的风格啊。”青青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草率。”
　　“我哪儿草率了，我很认真的好伐。”
　　“行行行，你最认真了。”青青笑得花枝乱颤。
　　“他跟我求婚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期待着没有人会注意这句话，却偏要说出来。
　　我知道这不是在炫耀。
　　“你答应了？”小雨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颤抖，并没有如我想的那样激动或是为我高兴之类的积极情绪。。
　　“还没有。”我突然特别不想看到她们的脸，不是觉得欺骗了她们——事实上我也没有欺骗她们——而大约是觉得，欺骗了自己。
　　可我不想去知道，不想去想清楚为什么会觉得欺骗了自己。

　　我明明、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吧。

　　麻木地跟着走流程，伴娘该做的事除了在一整天里关照好新娘，其实只有在仪式上递婚戒而已。
　　我一直坐在主桌上，并没怎么去高中同学那一桌。喝了不少红酒，总算是觉得身子暖了些。
　　“小雨，我去更衣室睡一会儿。”我揉着太阳穴拍拍边上小雨的肩膀，“累。”
　　“让你别熬夜吧，大作家也得好好休息啊，昨天你得多晚睡才累成这样。”小雨小声不满地嚷嚷着，“去吧去吧。”
　　于是我起身，走过整个会场到更衣室去。
　　会场中央的大屏幕上正一张张播放着青青和严长冬的照片，美得我睁不开眼。
　　更衣室大约是怕新娘换衣服的时候受冷的缘故，暖气特别的足——虽然我觉得那几件礼服也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我在长沙发上半躺下来，连着WIFI看了会儿微博，把照片什么的统统上传好，头疼得厉害，也困的厉害，就着半躺的姿势睡了。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特别的早，通常的放学时段就已经要黑了大半。
　　更何况是六点多才结束排练的我和青青。
　　而我们就这样互相依偎着坐在篮球场边上，半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晓晓，晓晓。”
　　她叫我。
　　“晓晓……”
　　“我在呢，怎么了。”
　　我手指纠缠着她围巾末端的流苏。
　　“我好累。”
　　“赶紧回家睡吧，外面冷。”我避重就轻地回着她的话。
　　“累。”
　　青青的手臂紧紧地环住我的腰。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好想告诉他。”
　　“我知道。”
　　“有时候我好讨厌自己。”
　　“恩。”
　　“有时候我真的想什么都不管……”
　　“恩。”
　　她说不下去。
　　“青青，我给你唱个歌吧。”
　　“恩？”
　　“你看你，刚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时候。”我努力笑了两声，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环住我的手臂，“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
　　我又卡音上不去了。
　　她忽然笑了起来：“你呀，唱不上去还是唱不上去。”
　　我故作生气地冲她拱了拱鼻子：“天长~天长~~天长和地久~”
　　整整调了三次才调上假声。
　　她轻笑着帮我哼起调子。

　　那个时候的我们那么美好。

　　醒过来的时候，原本按着手机贴在小腹上的手里被换进一片暖宝宝，腿上盖着刚才还挂在衣架上的小雨的LV大围巾，荡在沙发下的小腿也被好好地安放了上来。
　　我不是那些恶俗的肥皂剧女主，我知道这是谁做的。
　　因为即使是小雨和青青，也不知道我姨妈期间会头疼，更不知道我睡觉时候腿习惯往哪边偏。
　　他记着。
　　我以为我不是一个容易被触动的人。
　　但这瞬间，我忽然攥紧了手里的暖宝宝，缩紧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