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歌》D崽

9、瑶池旧梦

　　殷笑踏足天庭次数甚少，印象中对天庭的构造早也不清不楚，来回打听了好几个貌美的小仙娥，拐了数个弯才摸清瑶池的所在，她不禁擦擦额角的汗，果然人一上年纪记性都不好使了。
　　一踏进瑶池，与齐言山淡泊平和的气氛有所不同，仙雾缭绕，歌舞升平，心下倒是不平衡了，弼珠这是嫁到好人家了，我真替她哥哥感到无比的欣慰。
　　“这事哪股暖风把留云山的大美人吹来了？”
　　如娟娟泉水般婉转的声音传入耳际，入眼的却是一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着金黄华罗，佩戴凤簪步摇的少妇，其实弼珠细瞧着实美得别有风味，嫁做人妇的她少了些少女的俏丽，多了丝丰韵的稳重，但不难看出，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益日的憔悴与愁苦，殷笑被弼珠轻轻拉住手牵到金塌上，柔荑轻挥，司音司舞的仙官含腰而退。殷笑看着弼珠举手投足与嫁人之前大有不同，心里也是敬重几分。
　　“姐姐少打趣我，若真是美人早似姐姐般嫁人享了清福。”殷笑佯作嗔怒。
　　“看来你是恨嫁心切，不知小儿可有这个福气抱得美人归？”
　　“姐姐莫拿我开玩笑，湚升虽讨人喜，但是年龄相比之下过于悬殊，我便将他拿来看作孩子。”殷笑总觉湚升是上面派下来的大劫。
　　“诶，你好容易来一趟，不提这些琐事也罢，自从我入天庭后甚少看见你，今日怎得空来探望我这个糟婆子？”
　　“师父派我来作信使，念到许久未与弼珠姐姐叙旧，便拐拐转转碰到瑶池，姐姐莫要胡言，定是瑶池铜镜不多，姐姐见不到自己美貌令人艳羡！”
　　“你还是同以前一样，路痴的厉害谁也带不回，许久未见，你的小嘴倒是越来越甜了！年龄差距悬殊姐姐叫的却是好听的紧。”
　　殷笑与弼珠这一叙上旧就是大半天，殷笑一点关于漠华的事都未敢问出口，心系齐言便匆匆告了辞。在殷笑离开之后似是约好般漠华父子皆到瑶池报了到，令弼珠受宠若惊，看自己的小儿子匆匆忙忙赶来问殷笑她意料之中，半哄半责的哄走了他。但是漠华八百年不来自己的瑶池一次，除了瑶池仙会自己能见到他一面，平常跟他说说话都是奢侈，怎么今天出了奇的主动踏进自己的瑶池？
　　漠华一脸不自在，吞吞吐吐，煞是为难的问出口“你与殷，殷姑娘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到我？
　　弼珠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弼珠心下苦涩，漠华是她的丈夫，他的过去她又怎么会不关心？在他少年时便与殷笑整日厮混在一起，听说殷笑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时，她曾还打过殷笑的笑话，说殷笑成天成日里带着天庭的太子吃喝玩乐，也不怕带坏了将来的玉帝。那时殷笑只是撇撇嘴，说姐姐你多虑了，是那小娃娃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
　　所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漠华对殷笑的情意？只怕众人皆知，唯独殷笑蒙在鼓里，遂即冷笑“笑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恨嫁心切，看她的样子怕是有了心尖人。”同为女人，怎么会发现不了殷笑的不同？不过她不知道挂在殷笑心尖上的人是谁罢了。如预料中一般看到煞白着一张脸的漠华，心中竟有着一丝快感，她尝了多年的痛苦，也该让他品品是什么滋味。
　　而漠华听此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忍不住自嘲，他又再期待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期待？如今的他，已然不配再对她抱有痴念，自始至终，都是他在痴心妄想。梦回之际，有多少次，想要捕捉的红色身影，早已翩然远逝，他明白，自从他娶亲开始，便注定了渐行渐远，最终形同陌路，连简单的守护都变成了他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他能做的，只有无尽的思念，仅此而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挂着他正妻名号的天后，想到此，看着弼珠的眼神中厌恶遗漏无余，明显的刻在了后者的心上。
　　弼珠肝肠寸断，多年的坚守，为他母仪天下，他从不唤她名字，她默许。新婚之夜他抱着她唤她姑姑，她默许。自从怀上子嗣他便再不踏进她闺房，她默许。他当着众人面前冷落她，她默许。甚至这么多年他心里装着的是别人，她也默许。依旧为他任劳任怨，她毫无怨言等了他四千年，可是她唯一忍受不了的便是他不仅看不到她的付出，反而因得不到想要的人全盘否定自己！自己四千年无怨无悔的等待换来的只有他薄情的厌恶，眼睁睁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走出瑶池，似是多待一秒都是备受煎熬。她眼神冰冷，捏断了手中坚硬无比的寒冰扇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