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烬》文槿平笙

11、第十一章

　　春华秋院的姑娘近来话题颇多，但最主要的还是秦鸾将嫁入梨园春的事，时时被挂在嘴边调侃。

　　午后，花姨执笔欲练几个大字，却又犹豫着如何下笔，一旁长霖回来见了，默默站在一边磨着墨。

　　花姨没抬头，自顾问道『查清楚了没？』

　　『回主子的话，十三年前发生的，详细已查不清，卓桦从小在梨园春长大，谁也不知道他原本的身份，只知十三年前是卓老班主在桐城外的郊林里救回的……』

　　『还有呢』花姨依旧未抬头

　　『当年被救回时，卓桦倒在冰天雪地里，高烧不退，卓老班主善心收留，但为了不耽误行程，只得将他一同带到桐城，卓桦清醒后似乎回过郊林几次，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最终无果，一心留在了梨园春唱戏。』

　　『继续说下去』

　　『卓桦被救时，衣衫褴褛，身上唯有一块玉玦值两个钱，这玉玦卓桦平时都随身带着，宝贝的紧。』

　　『玉玦？什么样儿的玉玦？』

　　『半块儿碧玺，用一条悬着玉珠的红绳拴着。』

　　『……』

　　花姨笔下一顿，漂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桦’字。

　　屋内突然无声，静的可怕，似乎即将到来一场强烈的风暴。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姑娘们的嬉笑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花姨突然问道『长霖，今日是什么日子？』

　　长霖回道『四月七了，还有三天，一月之期就到了，姑娘们最近在鸾姑娘那儿闹的紧，一个个儿瞧着比鸾姑娘本人还急，估摸着她们也是太闲了。』

　　『长霖，叫下人准备一下，我打算去一趟梨园春。』

　　『是。』

　　花姨闭目，脑中又回想起十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婉姝的场景。

　　林婉姝，两人年轻时是金兰姐妹，之后婉姝他嫁，成了沈夫人，便再没机会见面，那一日相见，她甚至不敢想象她竟会如此落魄，隆冬大雪，她苟延残喘，只为了护住怀中的孩童。

　　她找大夫为她医治时早已是寒气入骨，时日无多，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了自己，便是如今的秦鸾。

　　梨园春如今是急成一锅粥，卓桦不唱了。

　　他一个月内能做到的大事唯有给秦鸾一个家了，总不能唱一辈子戏，于是他另找出路，离了梨园春，开了一个秋芦馆，还在城南的一个繁华地段置办了一处宅院，安生的卖起了诗词画作，当然，其中不乏有慕双的帮忙。

　　梨园春现任班主卓邵秋虽没直接留下卓桦，却也不愿他就这么离去，对卓邵秋的小孩子脾气，卓桦也是无奈的，但也纵容，大概他也是想留住自己吧。

　　两人协商一阵，决定卓桦依旧在梨园春挂名，但只给后来的小生们做一些教导之类的，登台还是不必了。

　　卓邵秋如此才罢手，只要卓桦还在梨园春挂着名，不管他隔多远，那也不会变得越生分，时常还是可以搭上两句的，就怕他卓桦走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他心里虽是明镜儿似的，知道卓桦重情重义定不会这样儿，但心里就是慌，怕他就真的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