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灵灵柒》展无

9、（九）过渡

　　入夜的汴梁街头，人头攒动，灯火灼灼。
　　三三两两公子哥儿打扮的年轻公子摇晃着手中轻飘飘的折扇，持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向着寻芳阁的方向走去。
　　寻芳阁汴梁城内数一数二的乐坊。坊内能歌善舞，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数不胜数，个个美艳动人。这一众歌姬舞姬之中，又以寻芳阁花魁白雪为最。
　　见过白雪真容的那些公子哥儿们，无一不为其倾倒，挥金如土只为博得美人一笑；没见过白雪倾城之姿的人，听闻她的花名，皆是慕名前来。往往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
　　如此，寻芳阁每每入夜都有无数公子慕名而来。但凡有人前来，这坊间的生意自然做的红红火火。寻芳阁的老板娘葵娘每日大把金银入账，逢人都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只是白雪成了花魁，身价自然倍增。也有了拿乔的资本。故而不必夜夜开口。每逢每月初一十五，这两日方才出现唱上两曲。
　　饶是如此，每每也能赚得钵盘满盈。
　　今日，便是十五。
　　寻芳阁内的人一大早便忙活开来，清扫的清扫，布置舞台的布置舞台，干得热火朝天。这一切，都只为夜晚的到来而准备。
　　十五入夜，烛芯挑了三次，火光黯了又亮。
　　寻芳阁的舞台前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各个小厮皆是艰难的守在自家少爷身侧，谨防自家少爷被别人挤了、碰了、伤了，否则回家那顿板子可吃不消啊。
　　吵闹声，叫喊声犹如潮水般在坊间炸开。
　　“雪儿快出来！”
　　“雪儿快出来！我们要看雪儿！谁要看你这个丑女啊！”
　　“快滚下去！”
　　看台之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年轻女子声音颤抖，却也坚持不懈地唱着小曲。只是遭了这许多人激愤的叫骂声本就委屈，更有甚至杯盘茶果就这般被扔了过来，顿时眼泪就在眼中打颤儿了。
　　葵娘躲在后台，扯着遮幕，心颤地探头瞥了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心里仿佛有把烈火在烧一样。
　　果然见不到白雪这群人不肯罢休，虽然匆匆推上一个小歌姬，想着撑些时辰，却不想被人这般嫌弃，哎！
　　“这帮要命鬼！”
　　啐了一口，葵娘一咬牙，一跺脚，再顾不得那么多，掀起裙边，脚下“蹬蹬蹬”地向楼上跑去。
　　二楼最东面，一扇朱红雕花的木门内住着的便是寻芳阁的花魁，白雪。
　　葵娘急匆匆地寻来，到了门前却又忍不住顿下了步子。瞅见屋内的灯火，葵娘的心头仿佛有只猫爪子在不疼的撩拨着似的。
　　每每那人来了之后，白雪便笑容满面地将那人迎入门内，谁敲门都不让进，葵娘是知晓的。晚膳时，葵娘便见白雪亲自端了饭菜入房。能让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亲自下厨，只怕来得便是那人。
　　若是平日里，葵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是今夜是十五，楼下那群公子哥儿们都是有钱有势的，若是见不着白雪，指不定闹不出什么乱子。
　　想了又想，葵娘终是咬咬牙，毅然决然地敲响了门。
　　“姑娘，时辰到了。”
　　美人香闺，熏香袅袅。流苏帘幕之后的软榻之上，有一人慵懒地半躺着。
　　那人白衣着身，轻袍如雪。眉目俊美，姿态风流，不是白玉堂却又是谁？
　　只见他眉目半敛，眼尾犹如桃花瓣似的微微沉却半茬，盯着手中的酒杯，不知在沉思着甚么。
　　白雪提着酒壶，替他倾倒一杯，斟了满杯清香。放下酒壶，白雪又拈起一颗葡萄，细细地剥干净葡萄皮。纤纤玉指拈着一颗紫红色的葡萄瓤，送到白玉堂的嘴边，唤了一声：“五爷。”
　　白玉堂淡然地张开嘴，理所应当地咬过葡萄。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缓缓散开，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一向无忧无愁的白玉堂难得的蹙起眉。 “五爷。”白雪伸手抚了抚他的眉，抿唇担忧道：“何事竟惹得五爷如此心烦？不知雪儿是否有幸与五爷解忧？”
　　白玉堂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诚挚，心中的烦闷却是无从开口。烦闷当头，自然是一醉解千愁。手一抬，头一仰，满杯酒一口饮尽。
　　“痛快！好酒！”
　　白雪见他如此便也不再问下去，眨了眨眼，唇间含着淡淡的浅笑，“虽是好酒，饮多却也是伤身。”
　　白玉堂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漫不经心地调笑道：“雪儿这是在担心五爷么？”
　　“雪儿自然是担心五爷。”白雪应道，“况且五爷方才并未怎么进膳不是。”
　　白玉堂倒酒的手顿了顿，略一思索，仿佛的确如此。晚间用膳的时候来到此处，分明腹中饥饿。只是等白雪将饭菜送来，他执着玉箸，却又是三挑四捡，美味可口的佳肴真正入口的没有多少。
　　酒水倒是饮了半壶有余。
　　撇嘴，白玉堂作势又要饮上一杯。
　　“何况展大人前些日子亲自前来嘱咐雪儿，说是五爷擒贼伤了身子，酒水，尝尝鲜便成，不宜多饮。”
　　一口酒水“噗”地一声喷了半片软榻。白玉堂抬头目光惊诧地看着白雪，脱口问道：“咳咳那臭猫、咳，展昭何时同你说过这话？”
　　这般失态的白玉堂当真是见所未见。白雪惊呼一声，赶忙凑过去为他抚背止咳。白玉堂却急着听她的回答，一时攥上她的袖子，对上她的视线。
　　寂静片刻，却听门外蓦地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来：“白姑娘，展某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