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思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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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这庄子可还看的过眼去？”看见世荣与贾珠一前一后进了门来，冯紫英陪着笑问道。
世荣略微一点头，坐了下来，说道：“难得金银雕琢却也不俗烂鄙陋，看得出是名家费了些心思神巧的。整个京城，想再找出个好的，也是难了。”
“小王爷谬赞。”柳芳咧嘴笑了笑，示意冯紫英看向贾珠。
贾珠跟在后面，神色黯淡，也不知私下在揣度些什么。
“到底是如何了？看你一整天恍恍惚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鬼勾走了魂。”好容易挨到世荣起身告退，冯紫英和柳芳遣散众人，急急上前问道。
“就是，哥哥我说□□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容易给你算好时机，倒是成了没有？”
贾珠并不理会二人追问，径自酌了杯酒水，才缓缓开口道：“这一次，是我们失算。”
“难道府上人等只是嚼舌根？他根本不在乎外人评说？”
“还是他无心朝堂，不理政务？”
“都不是。”贾珠摇头道：“我们并未估量错这个人，反倒是估量错了自己。”
“给个痛快话！”柳芳急得喊了出来。
贾珠将酒杯递给柳芳，说道：“第一招确实是有效，他顺着话接了下去，说起了如今朝堂诸事。但是，他对朝中旧事了解多少，我们估量错了。”
冯紫英插嘴说道：“不可能，我可都是打听清楚了，哪里会错？”
一旁柳芳也随声附和着，筹谋日久，消息打听得真真儿的，还能漏了什么不成？
“他在廊下提到了一个人。”
“谁？”
“营缮郎秦邦业。”贾珠说完，抬头去看二人，俱是惊愕不已，呆呆杵在那里不出声。
冯紫英先缓过神来，追问道：“这事本就做得机密，我们都不曾提起，如何被他知晓了去？。”
柳芳皱着眉说道：“当日我等皆是年少，冲着情意二字才做下这违拗天意的事，以他的年岁，断不可能是自己知晓的。”
“柳兄的意思是——”
“当日有我等是冲着小爷的情意，那可否有人冲着老王爷的情意？”
“北静王爷本就知晓此事？”
“我们本想奔着二位老王的情意，撺掇北静王世子迎娶秦可卿，算是给北王一个机会，还了当日提携之恩，也免得坏了元春妹妹的事。如今说来，这北静王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多年作壁上观，不曾被人发觉。”
“忘恩负义，无耻小人！”冯紫英张口就骂：“也不看看他是什么出身，没有老千岁的提携，也配在这里作威作福？旧主蒙难，丝毫不施以援手，他就不怕来日堕入地下，无颜面相见故人吗？”
“人家王爷是要得道升仙的人物，万万不会堕入地下，见不着故人的。”贾珠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们听到了一层，没听出第二层。”
“什么一层二层，老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绕不明白。”
贾珠叹了口气，盯着柳芳说道：“我说是——他在廊下提到了秦邦业。”
“嗯？”柳芳依旧未明白话中玄机所在。
冯紫英问道：“你是说，他主动向你提起的？”
贾珠点点头。
“这可就奇了。”柳芳捞起果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们酝酿这事儿，还有旁人知晓？”
“怎么可能。”冯紫英说道：“况且听贾珠这话语，那小王爷该是有十足十的把握才抢先开了口。”
“倒是有个人知晓。”
贾珠驳道：“不可能，这二人从未见过面。”
“也是。”柳芳点头，低声说道：“当我没说过。”
“我看就先这么着吧，待我回去问过家父，再做打算。”冯紫英提议，也就散了。
“请贾大爷屈尊到神武将军府逛逛，如何？”还没等贾珠迈出庄子门，冯紫英就贴上前问道。
贾珠愣了会儿，摇头拒绝。
“有什么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平白折腾自己。”冯紫英挡在贾珠跟前，继续道：“怎生回事，打外面回来你脸色就不太对。”
“我——”贾珠欲言又止。
“算了，我明白了两分，剩下的还是不知道的好。”冯紫英苦笑，说道：“走吧。”
贾珠并未挪动步子，只是站在冯紫英面前。
“来吧，家母可惦记你了，连乳酪都备下了海碗，只等大爷你赏光了。”
“嗯。”
“那我可遣人回去告知了？贾大爷您屈尊，一定得让丫鬟婆子从十里外迎着。”
“仆妇也罢了，倒是把你府上最最可人的小丫鬟唤出来我看看。”
“得。”冯紫英笑道：“您要是看上眼，送您都成。”
……
“小王爷，您派出的小子来回话了。”
世荣放下盏子，说道：“进来吧。”
“回小王爷，带着您给的东西，小的托着西廊下李二爷去寻了半日，最后在市口那家玉石铺子里一问伙计，正是前些日子神武将军府的冯大爷订下的。”
“你可瞧仔细了，是一样的？”
“错不了，那伙计说是按冯大爷给的图样打的，世面上的玩意儿看起来跟这尊一样，实际上差得远。他一看就知道，准准的。”
世荣散了赏钱，心下想到：怪不得几番见你，都拿捏着那小东西不放手，原是有这般意思在里面。纵然你流连于酒色宴乐，却只有在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流出一丝真切，证实了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道人。“来人。”
“小王爷您吩咐。”
“汇意轩中那帮戏子，都拿些银钱，遣散了吧。”
“是，啊？”管事的小子一时没明白过来，说道：“爷，这可都算得名角儿了，一时间寻摸不到更好的了。”
“那就别寻了。”世荣淡淡的回道。
“是。”小厮也不敢再问，忖度着小王爷又找到了些新鲜乐子而已。
贾珠，你和冯紫英设下的套，小王还有些自信识得破；可你一人设下的相思局，小王破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思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