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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玖 画界 ...

  •   拒绝了敬王爷热情的再三挽留,纪湛和云融以家中无人不太放心这样有些蹩脚的借口坐上了回西江小筑的马车,一路上纪湛只是沉默地将云融揽在怀中,起初云融还怕纪湛刚刚清醒精力没有恢复,现在看他跟没事人一样倒是放心了些。

      雪已经化得还剩下点水渍残留在青石板大道上,告知世人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寡言的车夫为两人撩开帘子,纪湛匆匆领着不知所以的云融快步走进小筑,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直到进了院子云融才敢对着冷肃着一张脸的纪湛发问:“大哥,我们这样急匆匆的,多不好,到底是怎么了。”

      纪湛这个时候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来,攥着云融的手,像是攥着绝对不让人的宝物。“小融你听着,洵州我们大概是不能待了,快去收拾些一定要带的细软,我去收拾些财物,一刻钟后我带你远走高飞。”

      云融听闻此事简直吃惊道无以复加:“怎会如此……难道说,”似乎是一下子想开了,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出血,“是…我画的画,是吧?是我给大哥添得这样的麻烦。”

      云融自责极了,当时的情况不由人考虑,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不该如此冲动的,他总应该……应该装一装,演一演的。可…他真的不是这块料,他看到大哥昏睡在床上的模样,心就全都乱了,根本没办法思考任何可能的后果。

      可还是他的错,师父以前就警告过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看吧,现在已经被人利用了,还连累了大哥。

      “不,小融,不要这样想。”纪湛看着云融变化不定的脸色,将他几步拽到卧房安置到床边坐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怪不到小融的。”

      “阴谋?”云融不懂了,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够谨慎。

      “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小融。快去收拾些东西,不要太多,我们即刻出发。”

      云融没什么好收拾的,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就带着一个装了几件换洗衣服的小包袱,他的师父除了这身招祸的能力之外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上一世的阿婆也没有什么好给他当纪念的,而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哥给予他的,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爱恋痴迷。

      他还有什么好拿的呢,也只是对这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家”的留恋罢了,不过这本是无所谓之事,心安处为故乡,在大哥身边,天地之大,何处不能为家呢?

      对了,倒是大哥给他费了心血刻得章子得拿着,云融赶紧把几个小巧可爱的玉石章子塞进怀中,回头去找纪湛去了。

      纪湛要收拾的东西更少,只把一包碎银子和几张大额银票用油纸仔细包好塞到鹿皮靴子里。他少年游学,最远到过边疆苦寒之地,也去过东南海域,知道那里有许多无人小岛,四季如春,宛若天堂。他们完全可以在那里待上一阵子,甚至过一辈子,不再理会这些凡尘俗扰。

      只要今日他们能走得脱。

      云融回到前院之时就看到纪湛正狠皱眉头摸着院子里新挖的锦鲤池子,鱼还没有养上,却已经续上了水。

      “不妙啊,小融,前门后门我看过,都有人把守着,唯一的路只能是这里了。”纪湛将衣摆扎好,抬头,迎着云融疑惑、依赖、坚定的目光。

      “一定会把小融带出去的,大哥保证。”

      说来算是他们命大,前月刚刚挖好了锦鲤池子是直接从青玉湖引得水,有个地方是相通的,纪湛从小水性一流不赖起渔家小子,冬日里凫水也没问题,只不过带上云融着实有些麻烦。

      云融气脉明显不如纪湛那么长,从锦鲤池子里潜出去已经是极限了,在冰冷的水下,纪湛揽住云融的腰,低下头,度了一口气给他。

      湖水那么冰,云融简直都要以为第一次见到这青玉湖时候那温玉一样的湖水是他梦里的臆想了,在蓝黑色的水下,他如同青藤缠树一样,依赖着纪湛。当纪湛给他度气,唇舌相交,津液流窜,冰窟一般的湖水中,温度却莫名灼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连纪湛都快要迷糊的时候,二人终于看到了青玉湖的边沿,纪湛一把攀上去,回手去拉云融。两人上岸皆是冰冷湿透,狼狈至极,在岸边死命喘着气,相拥在一起汲取一丝丝几可忽略的暖意。

      “大哥想过了。”纪湛吞口口水,“我们往溪山上走,溪山后山上有个猎户搭的屋棚我少时常在那里歇脚。这个季候猎不到东西根本不会有人在,那里还有些驱寒治伤的药材,饭食饮水应该也还剩些。我们现在那里避一避风头,之后我们翻山往南行,东南一带有许多海岛。”纪湛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来拉云融,两人跌跌撞撞往山里走去。

      “那些海岛连成一片,不会有人发觉是不是有人占了去。我们就去那儿,去了那儿我们就安全了。”纪湛携着云融的手,拽的他生疼,可他的小融也没吭一声。

      “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融终于喘匀了气,迫不及待的问他最想知道的事。

      “是那个药的问题。”想到这里纪湛狠狠地咬咬牙,“他们在房间里下了安眠的香料,之后在小融去叫人的时候又给我下了昏睡的药,那个所谓的‘千年玉玄参’也是不必用的,只不过是卑劣的把戏。他们以为我昏睡过去了,其实我什么都能听得到,敬王说全天底下只有一颗千年玉玄参,还是陛下御赐,而且你刚画完从画中取出就有人来报说库房中重兵看守的玉玄参不见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将我们全都网进去的套。”

      “全是假的?”过了好一会儿,云融说道。

      “对,全是假的。大哥肺气不通是假的,用千年玉玄参救命是假的,胡太医给大哥下针是假的,连同敬王爷那副伪善的面孔也是装出来的。”纪湛头也不回,他是真的不齿敬王的所作所为,连同他平日里那般温文尔雅的做派也全都恨上了。

      “其实,还是小融连累大哥了吧。”云融有些跑不动了,慢慢停下喘口气,扶着自己膝盖,断断续续说:“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这就是个受到诅咒的能力,所有人都会被拖累。大哥也会的,所以…大哥还是……”自己快走吧。

      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珠的重量,云融不禁呜咽起来,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也不想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可他能有何办法,由于他的轻信和愚蠢,致使大哥这名满天下的才子落了个仓皇出逃的田地,他都替大哥觉得不值当。

      尤其是这个不值当的理由还是因为他云融。

      还没等云融真正开始自怨自艾,纪湛拉起他的手又开始往山上行进,一边走一边挥开干枯却锋利的枝桠,怕它们划着云融的脸。

      “才不是呢,”纪湛说着说着也激动起来,“才不是什么诅咒。遇见小融是上天对我纪湛的最大眷顾了,若小融不是身负这等奇遇,我又怎么会遇上我命中注定之人。”

      “可我会拖累大哥的。敬王爷想要的是我的能力,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云融小声分辨。

      “呵,”纪湛冷笑,“对,你是死不了,只是会沦为敬王的工具,日日放血,时时作画,再作为帝王的禁脔一直一直传下去。可小融,你有没有为我想一想,想一想你在遭受这些的时候,你大哥我是不是会心如刀绞!”

      云融不说话了,他无话可说。设身处地,若是被这样对待的事纪湛的话,连这个念头一起来,他都心痛的要窒息。

      好了,他早就知道不是吗。云融看着纪湛拉着他的手一往无前的架势,冷风吹过的青白脸颊上却浮现出一抹感动羞赧的绯红。

      他的纪大哥,和他许诺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纪大哥答应过不诓他的。

      他要相信他。

      山中白雪皑皑,在这银装素裹的掩映下,一个简陋的屋棚实在是不易被人发现。纪湛和云融藏身于此,气喘吁吁的两人终于能稍微歇一歇了。

      “大哥,这里还有好多东西,米粮够我们吃好多顿的,还有风干的腊肉。还有好几坛子烈酒!”云融翻找着小屋里的供给,一应俱全,不能不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纪湛撩起衣服下摆抹了抹脸上的汗珠,额前几缕头发纠结到一起去,西江才子何曾这样狼狈落魄过,可他愿意的很。听到小融的笑语,看到小融的梨涡,他就又觉得面前的奔逃变换成了康庄大道,算得上什么呢。

      这边两人暂时得以喘息,却不知,他们的行踪早已被处心积虑的敬王所掌控。

      “这纪西江心思果然缜密,竟然能想到潜水出逃,得亏王爷留有后招。”管家放飞了胳臂上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儿,只见它从青玉湖畔四周盘旋了几圈,找准了一个方向,长啸一声飞了过去,几排兵士立即跟上,雪中溪山上难得的清净瞬时被彻底打破。

      “‘追踪香’果然名不虚传。”敬王缓步跟上兵士们的步伐,“只是可惜了纪西江的大才,若是他和他的义弟都能为我所用,本王的大事便更加稳固了。”

      “是他们不识抬举。”管家顺口评价,敬王爷却并没有回答。

      他在想,其实他本不需用这种方法令二人归顺的,获取一个人忠心的法子他至少知道一百种,但他却挑了一种最为粗鄙的,这令他有些想不通了。

      算了,反正他们总会归他所用的,到时候这些他自然会明白。

      这队铁甲精兵是敬王的私兵,皇帝对他无比信任,对他豢养几队人数不多却精锐尽出的精兵完全是放任自流。没过一刻钟,兵士们就将猎户小屋团团围住,提箭上弦,晴好的阳光映在锐利的箭尖,流转出冷酷的光。

      “纪西江,你兄弟二人已没有退路了,本王爱惜你们才华,万望两位大才能现身与本王一叙啊。”敬王的声音从屋棚外传来,纪湛和云融相对而视,眼神凝重。

      一刻之前云融偶然看到一只奇异的灰色鸟儿在他们头顶盘旋不去觉得十分奇异,冬日雪天本应是“千山鸟飞绝”才对,物反常即为妖,纪湛第一时刻想到了敬王的手段。

      没有办法再逃了,纪湛二话不说,拔开酒坛,开始在茅草搭的棚子里泼洒。

      “大哥,这是要怎样?”云融不明所以,却还是上前帮忙,一时间浓烈的酒气弥漫,熏得云融眼泪汪汪,两颊都开始泛起红晕了。

      纪湛紧咬牙关,背对着云融,神色陈郁却坚定无比。“小融,此事断不能善了了,为今之计只能借助你的画界神通,才有机会逃出生天,这是大哥做的最坏也是最后的打算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油纸包裹的结结实实的画绢,递给他。“等一会儿大哥来拖住敬王,小融选一个地方画出来吧,大哥和你一同前去。”

      “可是之后要烧掉的……”云融眨眨眼,恍然大悟,“所以大哥才在这里泼酒!我这就画,大哥。”

      而这时,敬王以及他的兵士以及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纪湛将手中的酒坛尽量无声无息的洒向秸秆垒出来的草屋棚,还好这屋棚四面封得严实,外面一干人都看不见他的行动,一边大声喊:“敬王爷,你费如此大的心力追我云弟至此,在下心有疑惑,不知王爷可否解答。”

      敬王自持胜券在握,他以为云融的神通不过隔空取物一类,若能飞天遁地,也着实不会被他逼迫到这等地步了,便说:“可,你问吧。”

      “王爷一心想要利用小融,目的……在下斗胆,王爷是要图谋那九五大位?”纪湛问。

      敬王这边都是自己的亲信心腹,倒也不怕泄露什么,从容回答:“是,我要他替本王找来足够多的兵刃铠甲,他的能力正好能办成本王的事而且隐人耳目。若是本王自行炼铁铸造,皇兄知道了,恐怕是要伤心的。”

      纪湛皱眉,云融直接咬破自己食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渲染到画卷上却是缤纷的色泽,大体上有个轮廓,他还看不出是什么。

      “为何,敬王爷是对当今圣上有何不满,王爷自请建府洵州之前,难道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爷想要什么圣上不能满足?世人皆传言圣上同敬王兄友弟恭,令人艳羡,绝无兄弟阋墙之虑,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不成,敬王对圣上的兄弟之义还比不上那张椅子不成?”纪湛存心想要拖延时间,一口气问出一大串。诚然,这也是纪湛心底的疑问。

      “呵,呵哈哈哈……”听闻纪湛这一番话,敬王却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沙哑凄厉,连作画的云融眉头都不禁皱起,他听过失了伴的野狼,嚎叫声也是如同这般悠远哀伤的。

      “
      是啊,除了那张四边不靠的椅子我什么都能得到,对,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全天下都是这么想的,就连皇兄,有朝一日知晓了我做的好事,恐怕也会这么想吧。是啊,是啊,我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啊,还有什么。”敬王一下子像是失控了一般,咬牙切齿,在屋棚外走来走去,状似困兽。

      这个时候,被困在此地的反而不像是纪湛和云融了。

      “告诉你,还有,我还有这天底下最想要的,我始终得不到,那张四边不靠的破椅子我还真是没看上,可是,我想要得到的,偏偏就得先把它抢到手,我才能触到边角。”敬王爷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处能够尽情发泄的场所,滔滔不绝。

      “而且,为什么,本王得不到的东西,为何你们可以!!!”

      云融的画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失血让他脸色隐隐发白,未成形的画显现出个南国小岛的模样,正如同纪湛所言——连成一片的岛屿没有旁人,湛蓝的海面波涛起伏,宛如人间天堂。

      纪湛通过一条缝隙看着敬王疯狂的模样,有了个大胆可怕的猜想,而下一刻,敬王就亲口证实了它。

      “为什么,为什么皇兄从来就不看我,从来就看不到我。热孝过了,他要选妃封后!以前我还能自欺欺人说和他最亲近的人是我,只能是我,而现在呢,我受不了了,我根本受不了有人能触碰他,有人能跟他同床共枕,我想想就想杀人!”

      “我现下才明白,为何对你们二人下手我便如此急切……本王只是不忿而已。”说话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敬王爷,连同剖析自己的心境都如此平静。“本王死且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二位却唾手可得……”

      这日是个难得的晴好天气,阳光融化了树枝上的雪水,啪的一声打在地下层层叠叠的落叶上。云融画完了最后一笔,画卷上隐隐透着光华,他长舒一口气,欣喜的看着纪湛。

      纪湛看着画中的小岛,微笑。“小融快些进去吧,先给大哥探探路,大哥把草棚子里点上火,随后就到。”

      云融乖乖的点点头,将画挂在勾弓箭的钩子上,伸手碰触,画面如同水纹一样荡漾开来,纪湛似乎又看到了两人初见时,青玉湖的水波荡漾。

      敬王爷还在屋棚外不断的说着,云融走近画卷,心里,就突然有些堵堵的。

      上一次也是这样,大哥说好不会有事的,还是这样来吓唬自己。

      “大哥,”云融停下动作,“你…这回不会诓我吧。”他期期艾艾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纪湛笑的暖融,“大哥不是答应过了吗?”

      答应过要护你周全,答应过要带你逃出生天,就算是最后我不同你一道,你也要自己好好的,不要让大哥担心呢,小融。

      大哥最心疼的、怜惜的,小融。

      纪湛还记得那一天和小融初见,他狼吞虎咽的吃完晚饭,对自己吐露出了身负了什么样的能力,拜纪湛的好记性所赐,他一直记得云融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

      进入另一个世界之后,必须有人在上一个世界将画卷完完整整的烧掉,不能打断也不能损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怎么敢,怎么能让小融承担这等“不堪设想”的后果。

      “那,大哥,你要快点过来呀。”云融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点儿委屈,“一定得快点啊。”

      “好。”纪湛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很快的,大哥很快就来。”

      云融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纪湛,也抿了下嘴,不好意思的模样,上身前倾,穿过那幅画,瞬间不见了踪影。

      而从云融进入那画卷的那一刻起,纪湛便收起了脸上只属于云融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将画收起,抓起火折子,擦出火苗,在满是酒气的屋棚中,点燃的麦秸垒起来的墙。

      “敬王爷,好一个敬王爷啊。”纪湛格外怜惜的看着手中的画,今日如此晴好的天气,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大片雪花过来,敬王看着对面草棚中并无动静,眯了眯眼。

      “都说含冤之人可召六月飞雪,今日艳阳底下白雪飘飘,看来我纪某的冤屈也是不小。”

      “纪西江,我敬你有经天纬地大才,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敬王直觉不好,上前一步,却被猛然冲天的火焰惊得退了一步。

      “敬酒,罚酒?”纪湛伸出手去,将手中画绢引燃,一瞬不瞬的看着手里的画从边沿焦黑到完全化为灰烬,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一会儿,整个屋棚都已摇摇欲坠,纪湛再一次尝到了烟熏火燎,这次可是真的肺气不通,心脉全损了。

      “先人有曾长歌采薇而亡,贤者介子推也是葬身火海取义而死,纪某虽没有那般幽兰品德,却也不愿摧眉折腰。有人断言我命中缺水,因火而亡,今日就应了这预言又如何。”说完,纪湛仰天长笑,连敬王都被镇住,直到火势滔天,再无法靠近一步。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纪湛这书生,今日却做了世间最丈夫的一事。

      只是……

      自此,他便做不了小融的大哥、爱侣了。

      自此,不仅不在一个世间,恐怕是要阴阳两隔了。

      不过,小融,大哥不后悔,从不后悔遇见小融,也从不后悔今日为你而死。

      只有一桩事,小融。大哥还是诓了你,你,莫要怨我才好……

      纪湛蹲坐在墙角,看着火焰烧掉了屋顶,烧掉了自己的衣角,烟尘呛得他根本无法喘息,模糊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小融身着月白长衫,偏头微笑的样子。

      祝融肆虐,草棚劈啪作响,最终化为一片黑灰。

      南国小岛,半透明状的云融焦急的蹲在海沿上,咬着嘴唇,等着他的纪大哥过来。他一定要好好说说他,竟然让他这般好等。

      过了一会儿,云融心里愈发不安,决定还是不要数落他了,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马上就要过两人的日子了。

      这边的时辰大概是夕阳西下,有鸥鸟打着长鸣飞过去,夕阳将海面染成橘色。

      而直到云融在这边现了实体,他都没有等到纪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哥,”他喃喃道,“你同我讲好了的。”

      东南海域的小岛星罗棋布,连成一片,杳无人烟,却是蓝天碧海,人间天堂。

      出现的,只有云融一人。

      “为何,你又诓我?”

      云融一个没忍住,落下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玖 画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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