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慷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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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副纸牌，在桌面上搭出一座摇摇欲坠的牌塔，她在这方面有天赋，谁也别想从她手里赢走一个子儿，但橡树镇高中的学生们不怎么热衷于这个，他们对赌||博毫无兴趣，一群活着的圣人，维娜无趣地撇着嘴。
说真的，她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会突然想回橡树镇来，这里贫瘠且落后，信号奇差无比，没有覆盖城市的无线、没有酒吧、没有大麻，连绵不断的雨水让她必须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来上学，她觉得她快活不下去了。
教室里有一阵骚动，维娜抬起头瞟了一眼，她看到两个男生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
领头的那个穿着一件高定短款风衣，金色头发像是溶洗过的阳光，他垂着头，五官轮廓挺拔利落。另一个则个子矮小，头发和眼睛是罕见的银色，容貌超出常识的漂亮，表情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看起来却是那种天生就该走在一起的人，身上都有种叫人难以接近的冰冷的特质，像个区分的记号。
“他们是谁？”维娜推了推她的同桌，那个女生从书里抽空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地说，“亚当·斯坦森和康斯坦丁，在你之前的转学生。他们是一对。”她呆呆地说完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重新沉浸到手头的书里。
“这么说，克莱门特还活着？”亚当说，他有些高兴，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使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退去。
“那魔鬼保住了她的命。”康斯坦丁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亚当用十块钱贿赂了他的同桌，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来。
“你看起来有点遗憾。”亚当试探地说，康斯坦丁露出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微笑，甜蜜地说，“是的，你没看错，如果当时它出来了，我可以把他们一起送到地狱里头去。而不是想尽办法救人，那是后勤该干的活。”
康斯坦丁对后勤以及它工作范围的定义一定是升级版的，说不定还附带十几二十个补丁，听起来这份工作的难度完全超越了国家总统，亚当庆幸地想，他拒绝了，而不必再给自己已经可悲到了极点的人生履历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维娜盯着看了一会儿，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亚当在自言自语，但他们看起来好得如胶似漆。维娜摸出手机想要拍照，银发男生猛地转过头，他之前还在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堆骨片，对亚当的话不予理睬，维娜吃了一惊，僵硬地举着手，康斯坦丁的目光很快收了回去，他动了一下嘴唇说了一句话，坐在他身边的金发男生就懒洋洋地朝她走了过来。
维娜有点紧张，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出了很多汗，她咬着嘴唇，它们没有散发着平时那种诱人的草莓甜香，她的唇膏用完了，这简直是个败笔。
“康斯坦丁不喜欢被人拍到镜头里，我也是，毕竟这传出去算得上一个丑闻。”亚当说，抱着手臂，一副“你看着办”的嘴脸，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表，那东西同样价值不菲，墨蓝色的星空表盘，周围镶着一圈钻石，他皱着眉，像是耗尽了全部耐心。
维娜脸色涨得通红——因为某种急剧袭来的羞耻和愤怒，她应该把手里的牌狠狠甩在金发男生的脸上，她痛快地想着，就在她要把这一切付诸实践的时候，女主任走了进来，她像是看垃圾地扫了教室一圈，亚当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这事让她恼火地瞪了好几眼。
亚当耸耸肩，站到原来的位置，“紫色套裙，她像一只熟过头的茄子，最劣等的菜单都不会用上。”他嘀咕着。
“......家具厂的迈克·盖特先生向我们学校无偿捐赠了数百套新课桌椅，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女主任声情并茂地赞颂着那位慈善家，用了无数个修辞，把他形容得像是感恩节人见人爱的火鸡，“每个人都可以凭借学生卡领到一套，地点是第二教学楼前的空地，你们最好快一点，我不希望梅纳德老师向我告状在他的课上出现大面积迟到的现象。也别盘算着翘课，不会有人想知道那后果是什么的。”女主任冷冷地发出威胁，像个不可冒犯的女王一样走了出去，亚当回想起她听到学生死亡时的场面，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一下。
他们顺着人流走到楼下，排在队伍的中间，其他班已经有些人领到了，那桌椅是纯木料，刷着白漆，好闻极了，康斯坦丁轻轻皱着眉，那是橡木。
很快就轮到他，“康斯坦丁......”家具厂的工作人员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在名单上找了好几回，转校生的名字贴在最后，他打上勾，“看看我这记性，你和我女儿一样，她也刚来这学校。”
理查德笑着把一套桌椅从车厢里拿出来，他担忧地打量着康斯坦丁，他太矮了，一套桌椅似乎已经足以压垮他，亚当赶忙接了过来，巫师没有说话，理查德给亚当登记好名字，他们就走开了。
“他做的挺开心，看不出来那粉毛对他的影响这么大。”亚当说，他本来想搞个破坏，比如叫那女孩在学校里被孤立或者找几个人吓唬吓唬她，但他还是心软了，她有个好父亲，比自己走运多了。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理查德的笑容，它们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和善，像个亲近的鼓励，但那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他认得出来。
“这是橡木。见鬼，它们的材质一模一样。”亚当叫道，他偷偷摸摸地凝聚出一缕细细的火焰，它缠绕上那桌椅，却像是遇到了浓硫酸，两者发出绝不相容的声响，出于那只是个试探，最终亚当的力量被吞掉了。
“理查德和那东西有关？”亚当担忧地问。
“它要行动了。”康斯坦丁漠然地看着那套新桌椅，它们无辜地回看他，露出纯真无伪的笑容，但透过那表层，他看到里面不怀好意的深黑，那里投来阴森森的视线，像是期待着一场好戏的发生。
“老天，是庆典？”亚当叫道，他感觉到一阵心悸，那是橡树镇最古老最隆重的节日，每一个人都会参加，超过十六岁的男女生要去森林中折取一枝树神的枝干，他本来只是当个笑话听，但现在迫近鼻尖的血腥味却让他忍不住要呕吐起来。
康斯坦丁点点头，转身走向教室。
亚当赶忙跟上他，目光瞥见黑猫蹲在二号教学楼下面，它像个不祥的征兆，从那冷漠的琥珀色眼睛里能看到阴翳降临，他们有麻烦了，亚当忧郁地想到，也许他该给尤金留一份遗言好今早提醒他再给自己造一个继承人——康斯坦丁说那是个辛苦活，他得为之奋斗好几百年，这大概是整件事里唯一值得高兴的部分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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