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狗牌 ...
-
“这有什么不对？橡树镇的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是艾玛，她的手指间挂着一串钥匙，两件鱼骨状的木制品缠绕在一起，“我的本来是一对耳环，十几年前的款式真是逊毙了，但我妈要我随身带着。”她显然对自己的创意得意不已。
康斯坦丁把它们排在了一起，这些木制品的相似度惊人得高，那些纹理沿着同一个方向展开，像是一棵缩小版的枝繁叶茂的橡树，巫师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逡巡的魔力，它们在伪装下聒噪跳跃，拥有无数张贪婪的嘴巴，随时能冲出来把它们的主人引向死路。
“您察觉到了什么对吗？”克莱门特问，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她把视线牢牢地胶着在康斯坦丁的脸上，生怕错过那上头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
康斯坦丁没有搭理，他伸出手指，嘴唇里飞快地吐出几个单词，亚当发现他能听明白一些，大概是有关于回溯和复生的主题，桌面不安地震动着，中间的手环在所有人的瞪视下开始不断膨胀和收缩，它看上去随时准备好要爆炸。
我应该离他远远的，亚当愤怒地想，没有什么比让一名缺少理智的问题儿童拥有魔力更可怕的了，他简直是在践踏这世界上所有的法规和道理！
他紧紧地抓着桌子边缘，就好像那样真能防止场面失控似的，黑猫看了他一眼，它身上有种超脱的淡定，大概是因为物种不同，亚当显然不认为它能够了解炸弹在眼前爆破会造成的惨状。所幸康斯坦丁确确实实没打算让他们都死在一块儿，手环的变化停止了，它变成了一株彻头彻尾的植物枝干，甚至带着几片新鲜的叶子，那绿叶像是用宝石雕刻出来，带着一丝让人不安的妖异。
康斯坦丁沉着脸，把那截树枝拨开，他注意到另外三个人像是着了魔一样地看着它，这就是植物系讨人厌的地方了，它们总喜欢套用这种间接的手法，就好像直来直去能让它们折寿似的。
亚当艰难地移开眼神，这不容易，后者就像一个跳脱衣舞的大美人，他感到喉咙一阵焦渴，“康斯坦丁，把它弄走。”他叫道。
巫师懒散地挥了挥手，在刚刚的过程中他搞清楚了那该死植物的魔力结构，橡树枝条轻而易举地变回了原状，它安静地躺在桌子中间，无辜得就好像从没干过一点亏心事，艾玛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打湿了她的鬓角，作为唯一一个普通人，她算是表现不错。
“这是一个狗牌。”康斯坦丁单手撑着下巴，不等他们回过神就开始解释，“代表着拥有它的人都被标记了，你们都在它的年终菜单上。”他不无恶意地笑着，“你也是，亚当，从你戴上它的那一刻起，它就感知到了你，很显然我们的神秘先生并不愿意放弃一个罕见的混血。”
“是你让我戴上它的！”亚当气得大叫。
“可你要是不戴，你早就被蜂拥而来的魔物们吃干净了。我以为权衡之后，你还是会选择晚一些死。”康斯坦丁理直气壮地说，就好像他当真为他考虑过一样，亚当坚定地认为这不过是巫师给自己找的偷懒的借口。
“这么说，我们都会死？整个橡树镇的人？”艾玛脸色苍白，她的眼睛里满是抗拒，大概是在盘算着是把自己的盘子扣到康斯坦丁脸上合适，还是转身就走拒绝再听这些胡言乱语合适，克莱门特拽住了她，那力气出人意料的大，她的手背上甚至冒起了青筋。
“事实摆在这里。你的鬼眼小朋友刚刚才提醒过我们，它就快醒过来了，这不是个好兆头，我不知道它有多大，这就意味着有限的是时间内你们很难逃出它的掌控。”康斯坦丁说，他的话语拥有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本事，亚当搓了搓手臂，感觉胃里那些顽固又亢奋的东西又产生了应激反应。
“我们该怎么办？”亚当忍不住问，离家出走到橡树镇来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在他失去了车、管家、人类身份之后，现在连小命都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这真是荒谬到了极点。
康斯坦丁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度假的，等假期结束，我就会回瑞斯托利斯去，那东西不可能只醒过一次，既然橡树镇现在还存在着，那它就不可能被完全毁灭。”他停了一下，”顶多是来个人口大清洗，这挺好的，我建议它给全世界来一套，有时候人类真是铺天盖地，多得让人窒息。”他露出仇恨的表情。
“康斯坦丁！”亚当愤怒地叫喊着，他吸引了半个食堂的注意力，巫师已经抱着猫站了起来，他回过头，银发垂落在颊边，瞳眸像是冰雪那样的锐利和空寂，坚硬得能捣毁映入他视野中的一切。
“斯坦森，别管这些事。”他说，语气像一柄锋利的刀。
......
放学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亚当一点都不想去接康斯坦丁，他把车从停车区倒出来，艾玛和克莱门特在走廊下躲雨，她们薄薄的春季外套挡不住那湿冷的寒气，冻得脸色发青，亚当降下车窗让她们上车。
银色宝马混在车流里，亚当细致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康斯坦丁站在他们之前约好的地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那些深色的防晒膜，轻易地与他对到了一起，亚当下意识地张了张嘴，那巫师却低下头去，黑猫蹲在他的小腿旁边，像是一尊沉默而坚定的石像。
车开出了校门，康斯坦丁的身影已经完全地淹没在雨里，但亚当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场面，他就站在那儿，漫长得毫无尽头，那孤寂也是，永远不会从他身上消退一刻。
亚当愤恨地拍了下喇叭，从玻璃上看到自己一脸沮丧的样子真是蠢到家了。
空调的暖风拯救了他们，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艾玛终于有了反应，她粗鲁地拽下那对鱼骨耳环，钥匙圈都被拉得变形，“我要扔掉它！”女生怒气冲冲地叫嚣着，试图打开车玻璃，但亚当把它们锁住了。
“别发疯了。”亚当有点烦躁地说，“如果那管用，康斯坦丁会告诉我们的。”
他想到了中午时候康斯坦丁最后的反应，意识到了这麻烦一定超乎想象的棘手，甚至是蓝湖城事件的好几倍，那就已经够恐怖了，橡树镇和他们之后将面对的一切简直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亚当打了个寒噤，对自己的鲁莽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应该跟康斯坦丁呆在一块儿的。
“他不会！他是个自私鬼！他明明有能力！”艾玛发了疯一样的喊叫着，克莱门特试图制止她，但那一点用都派不上，她仍在歇斯底里地发泄着，“我要告诉全镇人，我们必须要逃走！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艾玛的话戛然而止，她被劈晕了，克莱门特放下手，把她小心地搬到座位上，冲目瞪口呆的亚当腼腆地笑道：“我学过一段时间的空手道和柔道。艾玛平常不这样，她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事。”
亚当凌乱地点了点头，把车子拐上公路：“你做得不错，现在先去我家吧，我不能让她回去把一切抖出来。”
“谢谢您，斯坦森先生。如果我们真这么做了，一定会惹怒它的。”克莱门特抖了一下，忧愁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狗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