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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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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空中略有几片阴云,遮住了太阳耀眼的光亮,一阵微风吹过,光芒重见了天日,嫩绿的枝叶欲显晶莹,宛若翡翠般光彩照人。
泽亦伸手扣了扣冰冷的铜环,一个家丁探出头来,他看见泽亦身着华衣气度不凡,连忙打开了门。
“你家老爷在吗?”泽亦微微一笑,许大人向来生活朴素,不喜攀附权贵,更厌恶酒楼中繁杂的声音,他平时应该留在家中,闲暇时翻翻书卷,享受丝竹管弦之乐。泽亦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只是他为王爷谋事,不得如此罢了。他时常面对权贵丑恶的嘴脸,久之便也习惯了。
“在。”家丁点点头,一些有权有事的人都被他家老爷冷淡惯了,早就不来触碰霉头了,不知面前的这位公子是来做什么的,倘若是用银两通融的,只怕也被老爷赶出去。
泽亦踏入府中看着周围的环境,宅子略有一些小,质朴并无一丝奢华而充斥着典雅之气,他感觉到了淡淡的温暖,王府虽然极近奢侈,金银随处可见,但却异常冰冷。泽亦赞叹的点了点头,看来宅子的主人布置时也是很用心,尽量让冰冷的事物看着更温馨一些。
泽亦走到院子中间时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小男孩,面容俊秀眼神有一丝忧伤,他手握长萧执着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泽亦走向男孩时,身边的家丁说了一句,公子,这是小少爷。泽亦点点头,他侧身站在男孩的面前。
“你长得真漂亮。”男孩看着泽亦绝美的面容,不禁赞叹了一句,他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容颜。
泽亦很厌恶别人称赞他的容颜,但从男孩口中说出,他未有任何不喜,或许只有小孩子是最纯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的容貌,人一旦长大见的事情多了双眼也就污浊了,喜欢的事物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你为什么而伤心。”泽亦看着男孩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他就居在深府中不应该更有年少之人的天真可爱吗。
“你是来找父亲谈事情的吧。”男孩看着泽亦认真的说,他见过太多权贵大臣来找父亲谈事情,但他没想到泽亦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也做这样的勾当,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泽亦点点头,他看着这个男孩不同于寻常人家孩子的成熟稳重,心中微微的叹息,这或许和他年幼丧母便随处与父亲奔波的经历有关吧。泽亦到不希望孩子那么早就知道大人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快乐了。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父亲不可能答应的。”男孩转身背对着泽亦,他心中讨厌那些权贵的丑恶,自然对泽亦的印象也差了一些。
“其实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是敬仰你父亲,想过来拜访拜访。”泽亦面对着男孩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心中的忧虑更加深了,许大人身为监察使,想必是会有不少贪官来求人情,但许大人性格耿直不懂变通,想必是遭了不少人的记恨。这样的清官虽然为百姓所赞叹,但却很难存活于世。泽亦看着男孩深沉的双眸,不知道他这样早的成熟是福是祸。
“你说的是真的?”男孩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也不相信这样的美丽的人会和那些权贵是一样的。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泽亦转身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相貌清秀的人走了过来,走近时泽亦看见他发间暗藏的根根白发。许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恐怕众多大臣甚至太后都想除之而后快。
“泽亦见过许大人。”泽亦俯身行了一个礼。
“小齐,你自己先回房待一会,我和客人谈些事情。”忠清低头吩咐儿子,他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到竟然是王爷的人先下手了。忠清慈爱的看着儿子的背影,是他不好,孩子那么小就跟着他吃尽了苦头。现在的生活虽然看似平静,但仅仅是暂时的,将来恐怕会有更大的祸患。王爷还是太后,哪一方都不会放过他,可他更不能因自己苟且偷生而伤害更多的人。
“犬子顽劣,让公子见笑了。”忠清歉意的笑了笑。
“令郎聪慧可爱,泽亦实在羡慕。”泽亦回想起孩子的相貌,许大人的娘子也应该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他青年丧妻,一个拉扯着年幼的孩子也很不容易。
“公子是王爷的门客吧。”忠清看着泽亦过人的容颜,他听说王爷有一位门客,才姿过人,应该就是这位公子吧。
“许大人误会了,我虽然是王爷的门客,但我今日来只是仰慕大人清正廉明,想亲自登门拜访,与王爷并无任何关系。”泽亦淡雅的笑了笑,像直接让许大人为王爷所用恐怕不那么容易,但他也舍不得让人杀了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清官。泽亦想慢慢软化许大人,倘若他只是孤身一人不惧怕死亡会很难办,但他还有一个幼子,他不可能不为儿子着想。
“是许某误会了,公子请见谅。”忠清紧绷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弛,王爷已经盯上他了,但泽亦的这番话说明他还有一段考虑的时间。忠清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倘若是不能为王爷所用,王爷必会派人来杀他,只是年幼的儿子,忠清不知道如何去办。
“许大人不必客气,唤我泽亦便可以了。”泽亦的笑容温柔,他看着许大人,他希望他能放松下来,只有在松懈的情况下才能说一些真话。“许大人,我刚才看见小少爷面露忧伤,不似孩童应有的天真快乐。”
“泽亦见笑了,小齐年幼丧母,我常年在外奔波照料不到,所以比同龄孩子要早熟一些。”忠清脸色有些苍白,他伸手按住了微微刺痛的胸口,小齐越来越像那个人了,他担心孩子被发现,才对外声称小齐年幼丧母,然后将孩子藏在深府之中,不得外出一步。
“许大人年轻丧偶,多年未娶,您对夫人感情深厚,泽亦实在羡慕。”泽亦看着许大人的情绪有些激动,想必是他一直深爱着亡妻,被自己提起时难掩悲伤的情绪。“许大人,夫人是因何病年纪轻轻便离逝的。”泽亦话语中有一丝惋惜。
“生下小齐没多久染上风寒便离开了。”忠清的额头有一层密汗,胸口的痛楚愈演愈烈,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但没想到忆起时依旧是满心的伤痛。
“许大人,对不起,泽亦让您又忆起失去亡妻的伤痛了。”泽亦看着忠清眼中不仅仅是伤痛,还有一丝恨意。倘若真的是爱妻离开人世怎会有恨意,泽亦暂时想不透其中的究竟,但绝非失去爱妻那么简单。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忠清用力挥去眼中的忧伤,但心上的痛却愈演愈烈。倘若没有小齐,那样重的伤,他早就离开人世了,但他为了孩子不得不活下来。
“许大人,泽亦看得出您很爱小少爷,您将对亡妻的爱全部寄托在了孩子身上,但您想过让一个年幼的孩子留在深宅大院中,永远看不到外面,他会快乐吗。”泽亦看出了许大人眼中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疼爱,而是珍爱实之比生命还重的爱,他或许会为了孩子改变一切。
忠清看着泽亦,他何尝不想让孩子快乐,但他害怕孩子受到伤害,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孩子。
“许大人,王爷十分赞赏您清高的品质,他答应无论您是否愿意跟随他,他都会保护您的周全。”泽亦相信许大人是一个知恩的人,只要用心,他不会不为所动的。这样的人才就算是以后在朝廷上也是难得的。
“忠清感谢王爷的恩情,他日定相报。”忠清早就听说王爷礼贤下士,没想到真是如此,他虽然很感动,但身为监察使他的原则是不能改变的。
“许大人的话泽亦定告知王爷,”泽亦起身走向门外,“许大人,泽亦告辞了。”
泽亦在院子中看见了小齐,他依旧站在那里神情犹豫的望着远方。
“小齐,下次我教你吹萧好吗?”泽亦笑了笑俯下身看着孩子。
“好,那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小齐高兴的看着泽亦,终于有人可以陪着他了。
泽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孩子真是充满童稚的时候,在房间中管久了自己对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泽亦对许大人那个又爱又恨的亡妻到有了一丝兴趣,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让他记挂了十年都不能忘记。
忠清低下头看着孩子,他的眼睛像极了那个人,已经十年了,他早就应该忘记了他的存在,但他却无法忘怀,贯穿身体的伤疤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或许他们就不该相遇,但忠清庆幸的是他们还有了小齐,有孩子陪伴他度过下半生。他眼中溢满了无尽的伤痛,忠清用力将孩子拥在怀中,他只有小齐了。
“父亲,您是不是在想娘亲。”小齐感觉到父亲的伤痛,他从未见过娘亲,年幼时只是记得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忠清没有说话,他宁愿忘了那个人,但他的身影仿佛印在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去。天色渐暗了,忠清领着小齐走进房间中,他不想要一世功名,他只想要孩子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