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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早饭 ...

  •   翌日

      天微亮,花织夕便醒了。随意地抓紧发髻,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灰衣灰裤。她踮着脚从高几上端过空脸盆,取下白巾,便推门而出。

      她的房间对面是李长贤的卧房,此刻房门紧闭,他肯定还在睡眠之中的。

      李府的飞檐之上,一抹晨曦缓缓升起晨,清亮的鸟鸣声在四周回荡着。看着这陌生的一切,花织夕不由得叹了一声:她的人生从昨天开始就已经不同了,她住进了高宅大院,吃着比穷人家好几倍的饭菜,可她一点都不开心,这一切都是陌生的。

      花织夕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呵呵呵,你个小娃儿没事叹什么气儿呀?”

      这时,一个花发老者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庭院门口。笑容亲切,微微驼背,手里杵着一根打磨地油亮的木雕拐杖。

      花织夕微微一愣,忙低下头朝老者弯腰行礼。

      “呵呵呵,好…好……”老者呵呵笑着,杵着木杖转身离去。

      花织夕并不知道那个老者的身份,但看他的拐杖雕工如此精致,想来定不会是下人。

      花织夕抱着脸盆跑出了庭院,但那老者还没走远,只是慢悠悠地走在她前面,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里有些着急却不敢越过他。

      下人院子还没到,老者依旧慢悠悠地走在前头。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地面上出现了一块金灿灿的东西!

      花织夕愣了愣,脚步缓了下来,而老者还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待花织夕慢慢走近,这才发现地上那块金灿灿的东西居然是块小小的金弥勒佛。

      会不会是前面那位老伯伯丢的?

      花织夕忙捡起金佛,对着老者大喊:“老伯伯!老伯伯!”

      老者似乎没听见,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花织夕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角,老者这才觉察到动静,停下脚步转身笑眯眯地看着花织夕,问道:“小娃儿怎么啦?”

      花织夕举起手中的金佛,道:“这是您掉的吗?”

      老者眯着眼睛将她手里的东西仔细的瞧了瞧,少顷摇了摇头:“我没这东西,不是我掉的。”

      “那是谁掉的呢?”花织夕收回手,疑惑着。

      老者的眼睛周围满是皱纹,眼神却饱含笑意:“是不是你掉的呀?”

      花织夕闻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才没有这么好看的宝贝呢。”

      老者闻言,忽然睁开了眼睛,别有深意地看着花织夕,低声道:“既然不是我掉的,也不是你掉的,此处又只有咱们两人。要不咱们把它分了?”

      “啊?”花织夕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面目慈祥的老伯伯。

      虽然她家里从小就贫穷,但不偷不抢不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道理阿娘却一直教导着的。犹记得有一次她跟阿娘在洗别人家衣服的时候,无意中摸到衣服里有小块碎银,她那时还不懂事便以为可以拿出来归为己有,却因此被阿娘大骂了一顿。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否则将来是要还好几倍回去的!

      这是阿娘扯着大嗓门对她嚷嚷的话,后来阿娘将碎银还给衣服主人的时候,衣服主人还很意外,但此后那户人家便一直找阿娘洗衣服了,而且给的工钱也多了些。

      …

      “这可是块金子,能买好多东西呢。”老者看着她眼神依旧是那么晶亮,似乎在期待她做出什么反应。

      花织夕抿了抿唇,快速地将小金佛握紧,对老者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的。”

      “哦?”老者又笑了笑,但转眼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没人知道它是谁的,说不定是天上掉下来的呀。这金子能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能让家里的爹娘过上好日子啊。”

      花织夕蹙着小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老者往前一步,笑道:“要是你不敢的话,那老伯伯带你去集市里,换成好玩的东西,到时候就说是我给你买的,肯定没人知道。”

      见这老伯伯的意思,似乎是要用这小金佛给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呢。想想似乎很美好,可花织夕还是连连摇着头,少顷支吾道:“我,我把它还回去就好了。”

      言罢,花织夕小身子一扭,跑了。

      “小娃儿!小娃儿!”老者唤着她,见她一溜烟跑了没影,不由得摇了摇头,眼底浮起一丝失望。

      .

      既然是在官人庭院附近捡到的东西,就应该交给官人才是!

      花织夕将小金佛塞进里衣,咯地有些难受她也不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要是弄丢了也不好。

      抱着脸盆来到下人院子,花织夕学着其他小丫鬟那样打了井水,洗漱一番后便准备回去。

      不过这时,下人院子里的大小丫鬟们却已经注意到她,纷纷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小丫鬟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待花织夕对上那小丫鬟的目光,却见那小丫鬟忽然羞涩地低下头去了。

      “小哥哥早。”一个年级约莫十七八的大丫鬟走了过来,朝她打个招呼。

      闻得那声小哥哥,花织夕却是呆滞了小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声:“姐姐早。”

      她一回应,院子里其他丫鬟们也纷纷跟她打起招呼。

      花织夕干巴巴地笑着,一个个点头回应。此时,丫鬟们却似乎全部放开了似得,全数围在她身边,问这问那的。

      “小哥哥今年多少岁呀?”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儿?”

      “听说小哥哥是伺候在大人身边的?”

      抱着脸盆被一群丫鬟这么围着,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花织夕根本无从回答。

      “干嘛哪!?太阳都快升了还不快去干活!”这时,曹大娘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丫鬟们如同受惊的小鸭子们全部散开各自干活。

      花织夕松了口气,连忙抱着脸盆撤退。

      可经过门口的时候,却被曹大娘拉住了,曹大娘面对她的脸色却变得十分殷勤,笑嘻嘻地问道:“小哥儿叫什么名儿?”

      “小,小西。”面见曹大娘那彪悍的身子,她却生生地答道。

      “小西哥哥。”曹大娘笑得露出一口大牙,其中两颗金牙尤为夺目。

      连这年过三十的曹大娘都叫她一声‘哥哥’,花织夕不由得惊掉一身鸡皮疙瘩。

      “奴家刘曹氏,小西哥哥往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奴家便是。”曹大娘笑着。

      “诶!”花织夕应了声,赶忙离开。

      .

      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眼下不仅官人和陈伯将自己当成了男孩,连丫鬟姐姐们和曹大娘也将她当成了小哥哥。

      花织夕的嘴唇有些发白,她不清楚往后若被觉察真实身份,会落个什么下场。一边揣着心思,一边极快地走着,想着快点赶回庭院伺候李长贤。

      只是,还没赶到庭院的时候,她却在大堂花苑的走廊处看见了向她招手的陈伯。

      “陈伯早,小西方才洗漱完,这就赶回去伺候官人起身。”她有些喘气地说着,想是方才走太快了。

      “大人已经起身了,正在晨练,你先过去一旁候着吧。”陈伯接过她手中的脸盆使唤丫鬟拿走。

      花织夕惊讶地咽了咽口水,连忙整理了下衣衫和头发,这才低着头中规中矩地跟着陈伯来到大堂花苑。

      ……

      大堂前面的空地是进府的主要通道,两旁种植着许多花草植物,左角处一张石桌。因李长贤晨起喜欢在此处晨练,下人们便管此处叫花苑。

      随着一声一声划在空气中的‘嚯嚯’之响传来,跟在陈伯身后的花织夕,终于看见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当陈伯转身候在一旁,视线彻底没了遮挡时,花织夕这才看见百花齐放的中间,一个俊逸的身影,手持红缨枪,招式不一地在空气中挥舞着。

      官人……

      花织夕在心底默默念出声,面上却早已看呆了。

      锦带绑紧的袖口,修身的白衣干净利落,墨发高束一丝不苟。手上的红缨枪随着他矫健的身姿转动,有力而快速。

      原来官人是这样晨练的,真好看。

      花织夕心底傻乐着,想着以后每天都能看着官人练枪,心底就更高兴了。

      许久后,李长贤终于停了下来,将红缨枪交给一旁的仆人。这时,几个丫鬟端着早饭陆续走到花苑左角的石桌旁。闻得包子和米粥的香味,花织夕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吃早饭,肚子也十分应景地咕咕了几声。

      早饭上好后,李长贤就坐于石桌旁开始用饭。陈伯站在他身后,花织夕站在陈伯身边,顿时一片安静,独有鸟叫虫鸣之声响亮。

      花织夕紧紧咬着牙,忍住咽口水的冲动。她害怕自己一咽口水就会被官人听见,扰了他吃饭。可是那香喷喷的包子好诱人,她也好想吃一个!

      但,她还是破了功,蓄了半天的口水不受控制的很大声地咽了下!

      李长贤手持筷子的动作似乎僵了下,陈伯也侧头看了她一眼。

      花织夕脸色爆红,头低地不能再低。

      “吃过了么?”李长贤依旧夹子碟子里花生,问的淡然。

      “回官人,没吃。”她低着头,低声答着。

      “陈伯,给她那双碗筷。”

      “是,大人。”陈伯吩咐丫鬟,丫鬟很快地盛了一碗米粥过来。

      “过来吃吧。”李长贤道。

      花织夕站在原地没动,陈伯回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挪着步子挪到了石桌旁。

      但石桌周围没有多余的椅子,李长贤的椅子也是下人搬过来的。

      花织夕拿起碗筷,看了李长贤一眼,李长贤开口又道:“搬张椅子过来。”

      “不用不用!”花织夕惊呼出声,俨然十分受宠若惊。

      李长贤终于停下筷子,抬头看着她,眼神有着淡淡的柔和。

      “你想站着吃饭?”他问。

      “恩恩!”花织夕连连点头,快速地喝起了碗里的米粥。

      “早晨,厨房会给每个人准备米粥,今后你吃过饭再过来伺候。”他道。

      “是!官人。”她舔了舔嘴角,拿着筷子却不敢去戳桌上的包子。

      “吃吧。” 他将剩下的包子推到她面前,花织夕小心翼翼地戳起一个包子,心底很是感动。

      官人对她这么好,她却起的那么晚,没有亲自去房中伺候他起身。思及此,花织夕缓缓放下了碗筷,低声道:“小西今日起晚了,没有及时伺候官人。”说着,她咬了咬唇。

      李长贤抬眼看着她,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

      一旁的陈伯忽然开口道:“这府中从来就没有人比大人起的更早,大人是第一个起床的。”

      “诶?”花织夕疑惑了!

      可是天刚亮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姐姐们已经都在洗漱了呀?莫不是官人天没亮就起身了?那她以后得更加更加得早起!

      一顿早饭吃的很安静,李长贤偶尔还会问她一两句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之类的。其中,他还说到等她长大一点会教她刀枪之类的防身武功。

      花织夕一味地点头,心里却百味杂陈:官人误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她要不要趁这个时机将事情说清楚呢?

      可是她又害怕官人知道真相后会很生气,他要是直接赶她走还一回事,她就怕他知道以后把她调到丫鬟院里,从此她不能靠近他,更不能奢望长大后能把阿娘也接过来了。

      想到这里,花织夕又不敢说了。

      这时,李长贤已经吃好饭准备离开,花织夕连忙将吃到一半的包子快速塞进嘴里跟在他身后。

      跟着他回到卧房,伺候他换上外衣之外。花织夕这才想起自己捡到小金佛一事,于是便将小金佛拿了出来,交给了李长贤。

      “这个是在庭院门口那条路上我跟一个老伯伯捡到的。”她顺便将老伯伯也扯进来,好有个人可以作证。

      “老伯伯?”李长贤摸着手中的小金佛,眼神有些无奈。

      “恩!小西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告诉小西。”

      李长贤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随后他又起身准备出门,临走时还嘱咐花织夕到刘元那里去学东西。

      花织夕跟在他身后,直到他上了马车,马车走远后才转身进门。

      去了刘元那处认了一个时辰的字之后,刘元便带着她到李家的药材铺上去认各种药材的出售和进货价格,以便今后做账。

      一整日下来,花织夕小小的脑袋装满了无数的药材名称和价格,等她背的要死要活时,刘元这才拿出一本记载着各种药材的详细价格,告诉她记不得就看看,他自己都记不得那么多。

      花织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这才接过本子揣进怀里。

      中午准备回去用饭的时候却赶上药铺里来货,刘元随便塞给她一块烙饼便让她留下来分拣药材。

      待到药材分拣地差不多,天已经近黄昏了。

      花织夕急急忙忙地回了府,快速拜别刘元之后直往大堂跑去。然而,李府上却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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