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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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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易检验完绿水的尸体,走到河边洗了洗手,并展开他的分析:“按绿水的僵硬程度来看,她大约在戌时被杀害,衣衫干净,死后并没有被人搬运过,此处应该就是她与对方见面的地方,看她的头发和指甲都十分整洁,说明死前没有过多的挣扎,也就是说,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对方会将她杀害,完全是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三决致命,当场死亡。”
他停顿了一会,看着春烟认真地问:“你说,今天下午苒苒偷听了你和大师兄的对话,差点被发现?”
“没错,幸好当时雨楠经过,及时将她藏了起来。”
薛子易沉吟道:“估计已经被大师兄发现了。”
虽然春烟不可置信,但想来想去,能在短时间内收买绿水掳走苒苒的,估计只有白天和绿水接触过的陆仁浩和陆宋二人了。
春烟调侃道:“你大师兄阔绰得很,砸了一万两黄金要求我一天之内找出你的行踪,”她俯身将绿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显然他已经把一万两银票拿走了。哼,不讲信誉的骗子!”
“果然是大师兄的作风,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依他谨慎多虑的性子,将绿水杀人灭口实在是情理之中。”
此时,一直沉默的雨楠开口道:“可是,方才鹦鹉追踪了他们的行踪,离开春雨楼后径直去了城南的一家客栈,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薛子易不禁皱眉:“这倒是稀奇,大师兄最信任的人只有陆宋,很难想象还有谁能代替陆宋完成如此机密的事情,或者他们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同伙。”
雨楠:“可是子易,有一点我实在想不通,如果真的是他们掳走了你师妹,用三决杀了绿水灭口,岂不是直接暴露了他便是杀害师父的真凶吗?你大师兄应该不会只有这点智商吧?”
薛子易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此事应该另有蹊跷。虽然现在苒苒下落不明,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对方捉走苒苒无非是想要威胁我,或者威胁灵苍派,即便苒苒真的是被大师兄掳走,以他的处事方法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逼迫苒苒在众人面前指证我;第二种,杀了她再嫁祸给我。现如今我的骂名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他根本不必多此一举。苒苒毕竟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有她的支持更容易帮大师兄登上掌门之位。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断不会动她的。”
雨楠:“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薛子易郑重道:“大当家,你和我的约定还作数吗?”
春烟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
薛子易:“那劳烦大当家现在就和我一起回一趟灵苍派。”
雨楠面不改色,语气却讶然:“即刻?”
“恩,还请二当家明天一早给我大师兄传个话,告知他我正在回灵苍派的途中。”
雨楠立马会意:“你是想拖住陆仁浩回程的脚步,然后再引他上山?”
“没错。”
“此事你放心,明天我会设法拖延他们的行程,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多谢二当家,子易就此别过。”薛子易向雨楠抱拳,先行往树下歇息的马儿走去。
春烟看了眼地上双目紧闭的绿水,摆了摆手,吩咐雨楠:“把这丫头烧成灰带回去,生是我春雨楼的人,死了也别想离开春雨楼,这是对背叛者的惩罚。”
“大当家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干净。”
春烟刚要转身离开,雨楠又叫住她:“大当家……”
“怎么?”春烟有些不耐烦。
“万事小心。”雨楠从袖中掏出一罐药,递给春烟,“里面是最好的金疮药和还魂丹,万一受伤,记得要吃。”
春烟依旧是一身刺目红衣和满头金饰,月色下她的表情难以捉摸,犹似无奈又似沉思,只有她耳边的金色流苏在月光下散发着一抹幽幽的光,很快她又恢复了一脸事不关己的傲慢,抓过药瓶转身离开。
走出好几步才挥了挥手,扯了扯嗓门:“知道了,啰嗦。”
这一夜,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薛子易和春烟马不停蹄地赶回灵苍,想在天亮前掩人耳目潜进去;雨楠在郊外放了一把火,当真是听了春烟的吩咐将绿水的骨灰装进锦囊带回了春雨楼;陆仁浩和陆宋商议着第二天回灵苍后,着手办理师父葬礼和新任掌门继位的诸多事宜。似乎只有苒苒一个人,安稳地熟睡着。
原本她以为耐着性子等待,能够等来捉她的人露面,可惜等了许久,周围一丝动静、一个呼吸都没有响起,真的仿佛方圆几里内只有她孤身一人。她不断思考着到底是谁收买了绿水劫持了她,如果是大师兄劫持了她,怎么会如此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大师兄应该早把她弄醒,追问她师兄的行踪,并叫她归顺于他才对。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索性不再去想,将脑袋放空,没有吃晚饭的肚空空如也,饥肠辘辘的,可惜被点了穴位连按紧胃部的动作都做不了,无奈之余,苒苒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熬到了半夜才终于入睡。
此时,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走进来,来到床前,低头看到苒苒眉头紧皱,睡得不是很安稳。他轻轻挥一挥衣袖,用内力隔空解了她身上的穴。苒苒依旧在熟睡,得了自由后立马舒舒服服翻了个身,拥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身体笔挺地站着,在黑暗中借着月光,目光无意间落在她髪上的玉簪,他凝视了好一会,才转身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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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苒苒是被饿醒的。以往苒苒为了睡懒觉,不吃早饭是常有的事。可一阵阵叉烧的香味不断袭来,时不时撩拨着梦中的她。她的梦里,师兄正捧着一碟香喷喷热腾腾的叉烧坐在她床边,她伸手想要抓块叉烧尝尝,眼看就差一点点就能够着了,瞬间师兄腾地一下站起来消失不见,远处传来师兄陌生又戏谑的传音:“想吃就起床呀。”
“太可恶了,师兄!快把叉烧还给我!”苒苒大喊一声,倏地一下坐起身来。
房间的另一边传来一道沉稳淡漠的声音:“没人和你抢叉烧。”
苒苒惊讶地转身,才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一名陌生的男子,他正坐在椅子上优雅地吃着包子——叉烧包!
她呆愣了几秒,脑子却飞速地运转着,忽然意识到一下几个情况:第一,自己的穴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第二,这名男子应该就是绑架她的人;第三,男子在那里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她睡觉?第四,男子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杀气;第五,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却从他的气息中尝到了一份久违的熟悉,不对,为什么要用久违这两个字呢?
不等苒苒反应过来,男子不紧不慢地咽下一个包子,擦了擦嘴角才看向她:“你再不起来,叉烧包就真的没了。”
俗话说得好,吃饱了才有力气跑!苒苒秉持着一贯“既来之则安之”的积极心态,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衣服,便起身大摇大摆走向堆满了美食的饭桌。
她选了离男子最远的位置坐下,瞄了眼正在专心喝粥的男子,他果真是一幅“你吃也好不吃也罢,随便你”的样子,她方才内心的一点点惧怕倒也驱散了。
她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银针,挨个将桌子上的叉烧包、奶黄包、菜粥、炒蛋和赤豆酥全部戳了个遍,在确定银针没有发黑之后,苒苒立马开动!
男子看着她收回银针将其重新隐藏在发髻中,嘴角露出一丝多此一举的嘲讽。
苒苒先将一个叉烧包塞进嘴里,再给自己盛上满满一碗粥。
于是,男子看到的这样一幅场景: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外表,脑袋左右两个鬏,在她睡相极差的摧残下变得有些松散,衣服也已经皱巴巴的了,她却丝毫不在意,显然她更在意的,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自己的肚子。她快速地咀嚼,很快吞下了第一个叉烧包,执勺子的右手不停地在往嘴里送菜粥,一来一回没有停过,就一会功夫,她左手已经拿起第五个包子了……
男子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问:“你几天没吃饭了?”
“恩?”苒苒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塞满事物的嘴含糊地回了一句:“就昨晚没吃。”
男子放下碗筷,自顾自喝茶,对面狼吞虎咽的声音竟一直没有消停过。他无奈摇了摇头,却无声地笑了,头一次遇见如此不要形象只求吃饱的女性,他有些意外,曾经他以为,只有男人在饭桌上才会如此粗鲁。
如果不是看准陆仁浩这等心思缜密的小人,他会以为自己带错了人,这普普通通不修边幅的小姑娘竟是元清最疼爱的三姑娘?真的不是丐帮混来的奸细吗?
不怪他有这样的疑虑,江湖传言,元清在老年时,机缘巧合捡到了一个婴儿,心生欢喜后便将她带回灵苍,收为门下弟子,且非常疼爱。据说既舍不得打,更舍不得骂,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是这幅常年吃不饱饭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