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碗恒河水》楠楠囡囡

29、第二九章

　　第二九章

　　程潜和彭景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

　　彭景默认程潜立温元驹为后，附带小皇子一枚以及虎符一件，建立在程潜以彭越为质的基础上。

　　而在某些事情上，君臣两人也未能统一战线，比如彭景仅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于其他朝臣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还是未知数，彭景也没有要出面协调的意思，一切端看程潜自己怎么处理。

　　很快，六部因为三省颁布这一道旨意忙碌起来。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众人不免在心里嘀咕，这新皇后到底是哪家小姐？圣旨上只说在新年第一天举行封后大典，到底要封谁，圣旨上没说啊。

　　这事不正常。通常来说，类似封后的圣旨都会有统一格式，比如先将皇帝夸赞一番，我们的皇帝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国家在皇帝的统治下是多么的富强，然后说被歌功颂德的好皇帝还很年轻啊，他哪需要一位皇后，接着又会用华丽的辞藻表明，谁谁家的女儿是多么的贤良淑德、花容月貌，天底下只有她与皇帝般配，所以封为皇后。

　　而这次三省颁布的圣旨里面只有一句话，时间与事件，具体的前因后果一概没有体现，吊足了人们的胃口。

　　不管怎么说，圣旨既然下来了，事情肯定是要办的，人人为这一年最后一件大事忙碌。礼部最先动起来，动作也最直接，递了牌子，直接进宫找皇帝。

　　谁让礼部近来最倒霉，之前被魏哲林带的有多高，现在就摔得有多惨。

　　礼部侍郎岑祺一面低头跟领路的小公公往宫里走，一面在心里想着，从我大燕朝建朝以来，就没有过魏哲林这么年轻的尚书，更没有做了不到一个月就被撸下去的尚书。这一头一尾全被魏哲林占了，连累的礼部也在众人面前抬不起来来，之前京城因为魏哲林的婚事闹得又多热闹，现在礼部也被众人有多嫌弃。若不是因为今天这道圣旨，岑祺还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踏进皇宫的大门呢。

　　也是因为如此，这次岑祺进宫是卯足了劲的，他想让六部的人看看，礼部的人不是全都和魏哲林一个样子的，他们也是很努力的。

　　程潜召见岑棋后，拿着递上来的章程只给了四个字的批注：一切从简。

　　岑棋心中转了十八个弯，先入为主的判定小皇帝的“二婚”对象不如刚刚被废的皇后魏竹雯。岑棋是拿着中秋那日程潜迎娶魏竹雯时的流程进宫的，也因着这是先皇在世时选定的太子妃人员，礼部从前到后忙了一年多的时间，待程潜登基后，各项规格更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说是大燕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封后大典也不为过。现在程潜说要一切从简，自然让岑棋认为这新晋皇后不如魏竹雯，岑棋甚至和彭景有了一样的想法，莫不是皇帝去外面巡游一圈，带了一个民间女子回来？

　　程潜不知道岑棋心里想的什么，他只担心温元驹的身体，害怕太过繁琐的事宜若是让温元驹动了胎气那可就麻烦了。干脆能简就简，那什么绕城一周接受百姓跪拜的事情，等温元驹生完孩子，再来补办也不迟。

　　程潜从未想过要在此事上委屈温元驹，只不过眼下一切以温元驹的身体为重，这才让礼部一切从简。

　　最后封后大典的章程被程潜删删减减，只留下祭祖一项。

　　岑棋震惊地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小皇帝，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皇上，不知皇后娘娘从何处出发？”

　　封后大典总要先把皇后是谁说明吧，到现在礼部还不知道元月初一那日一大早去哪里接人呢，皇帝就先把祭祖的事情定下了，也不知道老祖宗看着程潜领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皇后时会不会被气的跳出来揍程潜两下。

　　“省了。”程潜将折子扔到岑棋怀里，起身要往外走，“直接从宫里走，去祭坛。”

　　“啊？”岑棋愣住，双手好不容易捧住的折子险些掉到地上，他在心里琢磨着，陛下这意思是说，皇后娘娘已经住在宫里了？还是说这新晋的皇后娘娘是从之前后宫里提拔上来的？没听说之前有哪个妃子很受宠啊，是谁这么有魅力，能迷倒皇上直接废后上位？

　　程潜从岑棋的身边走过，岑棋回神，抓紧手中的折子，跟在皇帝身后，因为他又想起一件事情，“陛下，祭祖事宜由哪位大人主持？”

　　中秋时皇帝和皇后整个婚礼都是由前任礼部尚书曹睿主持的，这是先皇定的人选，也因着中秋这天各项事宜太多，先皇原本想让三朝元老卢舟卢大人主持，顾着卢大人的身体状况，最后也退了一步，只让卢大人主持了祭祖的部分。

　　眼下前任尚书曹睿已经转战翰林院，身份地位已不够格，而那位刚刚上位一月有余的年轻尚书魏哲林此时正被关押在大理寺中，礼部群龙无首，此等事宜是断不会再次落到最该承办此事的礼部上了，故此岑棋才有一问。

　　程潜前脚迈出了殿门，似是随口道，“由彭相主持。”

　　岑棋心中一片泪水，哦是啊，他们礼部现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尚书，要不然此等荣耀之事怎会落得丞相的手上。

　　“去办吧。”程潜抬脚往后宫而去，岑棋道了一声遵旨，也迅速出了宫门。

　　程潜往宣德殿而去，还没进去，就听见温元驹不大不小的声音，“不行！”听着声音很是坚决，程潜正要进去看看怎么回事，温元驹先一步从里面出来，差点和程潜撞了个满怀。程潜将人扶稳免得摔倒，看他面色有愠色，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温元驹低着头不肯说话，身子往后一退想从程潜怀里挣出去。程潜将人拉住，“慢点别急，进去说。”说着就揽着温元驹的后腰进殿。

　　宣德殿比起承乾殿小了很多，更是比不上皇后住的凤翔宫，这本是先皇批阅奏折或是小憩的地方，程潜因为小时候常听父皇在此殿为自己讲学，对此有感情，所以一直没从宣德殿搬出去，近几月更是连连夜间也休息在此，后宫更是从未踏足。

　　宣德殿不大，又被一扇屏风分成了两部分，平日里程潜会在此处召见重要大臣以示亲近，夜晚就歇息在后面。

　　这会儿宣德殿里少说站了十几人，更显得局促。

　　程潜将温元驹半拉半揽地拽回殿中，一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嘴上说着：“腊月里外面冷，再出门记得加件衣服。”

　　温元驹别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显然还在生气。

　　程潜隔着屏风往外面扫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二喜忙上前回道：“尚衣局的执事带人来，让殿下挑选喜服，殿下不喜，还未挑中。”

　　程潜看外面跪着的十几人手上都托着一套大红色的衣裳，想来尚衣局在接到旨意后，在短短几天之内也无法完成赶制一套新的喜服的任务，干脆拿着之前给魏竹雯备选的衣服充数。温元驹倒不是不喜欢被人挑剩下的，估计他连这些衣服是给谁备的都不一定知道，他只是被红色扎了眼睛，再一细看是那是女子的裙装，进而对自己要嫁给程潜这件事反对而已。

　　让他穿着女子的喜服，以一个女人的姿态，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被八抬大轿抬进皇宫，从此被禁锢在皇宫的层层墙壁里，只是想想，温元驹都觉得胸闷气短。

　　只一眼，程潜便从温元驹别扭的神态中猜了八-九不离十。

　　程潜拉过温元驹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中，说道，“朕的皇后是忠武大将军，朕怎不知何时换的别的女子？若是尚衣局在三日内无法赶制出大将军的喜服，便撤了吧。”

　　外面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道：“陛下饶命……”

　　温元驹也转头去看程潜，心里说不诧异是不可能的。

　　程潜却是没有回应他，只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程潜又问二喜：“尚衣局现归属何处？”

　　二喜：“一直挂在内务府，前几个月因为要给废后制作衣裳，暂且由早些时候进宫的淑妃代管。”

　　程潜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不去收拾她们，倒是上赶着往前凑。”

　　温元驹和二喜两人都没接话，只听程潜又说道，“差宗人府将后宫的嫔妃都送回去，看着心烦。”

　　后宫的女主子少说有二十人，这还远远没有达到一个皇帝的标配，到程潜中秋大婚为止，仅有一后二妃四嫔以及美人宝林采女若干，这是为以后方便皇帝自己扩充特意没有填满，若程潜是个正常的皇帝，可能过不了两年后宫就要人满为患。

　　可是即便后宫人再多，想从这里出去也基本是不可能的，女子一旦进宫，一直到老都要在这四面是红墙的皇宫里，进来难出去更难，更有很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皇宫里，最后连尸首都寻不得。

　　现在程潜说这些人他都不要了，要让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温元驹如何不感到惊奇。

　　二喜领命而去，顺便带走了在外面跪着的尚衣局的人。

　　温元驹见屋里没有别人了，这才开口，犹豫着叫了一声，“陛下……”

　　程潜没容他继续说下去，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有你一人就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
还没弃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