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声声》珟璃

17、第八章 世事难料（3）

　　赵芳和夏建国一听说女儿怀孕了，便立刻安排好家里，提着大包小包地赶到上海。他们平常很少来，雨莘向来独立，况且他们都有工作也走不开。以往总是开开心心地来，然后再开开心心地回去，可这次他们的心情却很复杂。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女儿突然打电话来告诉他们说她怀孕了，然后要结婚，这震撼的心情犹如流星砸到自家屋顶一般。虽然看着亲戚朋友家的孩子一个个都结婚了，不免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着急，也安排过好几次相亲，却都没有成功，这突然之间就掉下来个女婿，而且还要奉子成婚！佟昱辰他们虽然认识，但是并不熟悉，佟家和夏家毕竟家境悬殊，不免让他们有些担心。而且坊间对吴老师的评价一直很不好，赵芳跟她接触过几次，更是互相看不顺眼。老两口不免担心这闪婚到底能不能让女儿幸福，于是一定要来探个究竟。
　　当夏雨莘看到自己的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自己面前时，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有些不知所措。
　　把父母请进家，给他们端茶倒水，稍事休息。
　　“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赵芳放下茶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女儿，又说“怎么瘦了？”
　　“最近反应挺严重的，胃口不好。”雨莘坐到母亲身边，等待着她的询问，既然都来了，肯定逃不过。
　　“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一个人在家？佟昱辰呢？”赵芳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子虽然不错，但是大了就有点空荡，有些冷清。
　　“他每天都接送我上下班，应该耽误了不少工作，所以周六他还要去公司一趟。”
　　“哦……”这回答赵芳还挺满意，接着询问，“证领了？”
　　“嗯。”雨莘应着走进房里把结婚证拿出来给父母看。
　　“这就好。”赵芳笑眯眯地看着两本结婚证，她的女儿总算是嫁出去了，“那婚礼什么时候办？”
　　“我暂时这个样子，不太适合办婚礼。”雨莘小声嘟囔着。
　　赵芳拉过她的手，说道，“爸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只不过呢，以后肚子都大出来了，还不办婚礼的话，街坊领居总是要说闲话的。这样爸妈也不好做人不是么？难道你还准备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办？”
　　雨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跟她妈说佟昱辰还没有跟她商量过这事儿吧。
　　“行了，行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养好女儿的身体。”一旁静坐着的夏建国终于开口了，他把他带来的包裹都打开，“你看，爸爸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多做了几份，你放冰箱里。”说着便开始张罗女儿的饭菜。
　　赵芳可不想就此中断，继续问女儿，“见过吴老师了么？”其实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还没有。”
　　“他爸倒是挺不错的，前天在街上碰到还叫我亲家母。”赵芳继续说道，“不过看他的样子，气色不太好，不会是得什么毛病了吧？”
　　“有你这么咒人家的嘛？”夏建国厉声道，“前几天我在小区里巡视的时候碰到他，听说是吴老师又进医院啦。”
　　“啊？怎么又进医院啦？”赵芳看向女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雨莘答。
　　“他都没跟你说？”赵芳惊讶地看着女儿，片刻后，又说，“女儿啊，不是妈说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跟了人家呢。我听说佟昱辰才回国半年，之前也从没听你提起他，你们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在一起了？你跟他只不过是同学了几年，他们家的情况你比妈知道的都少，你又对他有多少了解？”
　　雨莘无言以对。
　　“年轻人犯错也不要紧，他既然肯跟你领证，说明他还是个负责的人。只是，妈妈真的很担心，日子这么过下去，你到底会不会幸福。妈妈只是希望你过的好，不管对方家庭怎样。这个选择真的好吗？雨莘。”
　　赵芳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对他们的未来无比忧心。
　　“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爱他。”
　　“不知道吴老师知不知道这件事，妈最担心这个……”

　　关于吴老师，也就是佟昱辰的母亲，雨莘跟她仅有的接触便是高二下学期文理分班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正好请产假，在带高一的吴老师给他们代课到学期末。那时候正经历了一场期中考试，雨莘和韩霞敏的数学成绩奇烂无比，虽然总排名还在中上游，但数学真的算是垫底了。吴老师平常很严肃，训起人来也非常可怕，素有女魔头之称，一般她带的班级数学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她对她教过的每个学生都非常严格，不容许破坏她的名声。
　　那次考试之后班主任和吴老师一同找她们去谈话，内容大概就是如果她们的数学成绩能和文科成绩一样好，那么两人考上一流大学都没有问题，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恐怕连三流大学都有些危险。
　　总之，夏雨莘在这未来婆婆心中留下了很差的第一印象。
　　后来韩霞敏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是一定要把数学学好，于是拉着雨莘在李星那儿补课。可是她们两人的基础实在是太差，李星还要练舞，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佟昱辰和李星都是理科班成绩数一数二的，尤其是佟昱辰的数学，简直是得到了他妈的真传，什么竞赛都能拿第一名。他本来是可以保送清华的，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T大。
　　记得当时李星是这样讲的，“她们两个都被你妈刺激了，你就看在我们同学十几年的面子上帮帮她们吧。你带一个，我带一个，这样都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于是李星顺理成章地带走了韩霞敏，留下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那段时间，下午放学之后，雨莘都会到佟昱辰的教室去找他。第一次的时候，她畏畏缩缩地，就怕有人看见，像做贼一样。还好她去的晚了，只剩佟昱辰一个人在等她。
　　“怎么这么晚？我都把作业写完了。”
　　记得当时佟昱辰是这么跟她说的。
　　“啊，我怕被人看见说闲话。”雨莘倒也老实。
　　“我们之间的闲话还算少吗？”佟昱辰反问。
　　雨莘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自从去年交谊舞比赛之后，他们在公众印象中就应该是一对儿了，可事实并不是如此。
　　佟昱辰看她不说话，便往里面挪了个座位，让她坐在身边。
　　他淡淡地说，“开始吧。”
　　其实当时雨莘觉得，他们之间的传闻可能对佟昱辰是种困扰，因此他对她的态度，总是那么冷淡。他和韩霞敏李星都可以经常开玩笑，唯独对她不行。
　　佟昱辰的指导其实很有用，只不过雨莘在他身边，总是不能集中精神，有时候一道题要教好几遍，雨莘都觉得他有些恼了。
　　两周之后他是真的恼了，在一道简单的题给她演示了七八遍之后，佟昱辰终于甩书走了出去。
　　于是补习就这样不欢而散了，之后雨莘也没敢再找他。
　　期末考试的时候，成绩稍微高了两分，可还是在下游，就是那种被老师很不削的成绩，她还记得当时吴老师给她发批改好的卷子时的眼神，真是太恐怖了……

　　咔——
　　门被开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想着可能是佟昱辰回来了，立刻起身迎上去。
　　“今天怎么这么早？”
　　“公司的事处理完就回来了。”佟昱辰一边换着鞋子一边打量着玄关多出来的两双鞋，“这是？”
　　“啊，我爸妈来了。”

　　赵芳听见声音，立刻走了出来，看到佟昱辰，立刻喜笑颜开地喊道，“老夏啊，女婿回来啦！”
　　此时夏建国正在厨房里掌勺，听到赵芳的声音，他立刻擦了擦手走出来。
　　“爸，妈。”佟昱辰恭敬地向他们问候。
　　他们对这个一看就是一表人才的女婿自然是赞不绝口。对于赵芳来说，佟昱辰绝对是可以让她在街坊领居面前长脸的；而对于夏建国来说，他看上去成熟稳重，不像是那种圆滑世故的人，只要他对女儿好，就什么都好。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过晚饭，赵芳和夏建国替他们收拾完便说要回去。
　　“住一晚再走吧，都这么晚了。”雨莘拉着赵芳的手说。
　　“我跟你爸呀，来的时候就买好了回程票了。9点的动车，12点前能到家。妈妈的店关门久了影响生意啊，所以我们一定要回去，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雨莘知道她妈的脾气，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余地。

　　佟昱辰送父母去车站了，雨莘自觉地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等他。她跟韩霞敏无聊地发着微信。
　　雨莘：今天我爸妈来了。
　　虾米：你没事儿吧？我觉得你妈会……
　　雨莘：她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冷静。
　　虾米：那就好。
　　虾米：对了，还记得大学我们隔壁宿舍那个经常跟我们一起玩的艺术系学姐么？
　　雨莘：记得啊。
　　虾米：我忘了告诉你了，她明天结婚，叫我们去喝喜酒呢。
　　雨莘：啊？我都没准备礼物。
　　虾米：没事，我买好了，就说是我们一起送的。
　　雨莘：在哪儿呀？
　　虾米：明天我来接你。

　　“在聊什么呢？”佟昱辰的声音从门口冒了出来。
　　“你回来啦。”她迅速给韩霞敏回了个消息，然后合上手机。
　　佟昱辰走到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怎么了？”雨莘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佟昱辰立刻收起情绪。
　　“对了，刚才霞敏跟我说明天要去参加一场婚礼。”她在他的怀里小声的说着。
　　“那我陪你去？”
　　“不行，人家没说带家属，我和霞敏两个人去。”
　　“好吧。”佟昱辰有些无奈。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雨莘继续软软地说道。
　　“什么问题？”
　　“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找你补习数学么？”
　　“当然记得。”
　　“那时候你把书甩了，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啊？”雨莘轻轻地在他胸口画圈圈。
　　“你不是很笨，”佟昱辰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你是特别笨。”
　　“你！”雨莘真的生气了，挣脱他的怀抱，躲到一边不理他。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蠢萌？”佟昱辰立刻把她捉了回来，扑倒在床上。
　　蠢萌？雨莘脑中第一反应的就是沙皮狗憨憨地留着哈喇子的样子。
　　原来她当时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啊，泪奔——
　　她真想拿个枕头去砸他，手却被扣住，接着，嘴巴也被他堵住了。
　　雨莘立刻侧过头，提醒他，“孩子，孩子。”
　　佟昱辰安抚般地在她小腹上抚摸了几下，然后说，“放心，我不会做全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