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回家》楚淑敏

3、回忆如画画似梦

　　第九章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我们已经尽力了，要大人还是要小孩？贺韬愣了，他不敢开口，怕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倒是贺母开了口，要大人。小孩没了，还可以再有，大人没了，我可就少了个好媳妇，你这性子也少了一伴啊

　　贺韬仍是不说话。半晌，医生出来，说，恭喜，母子平安，就是那小孩身子弱，要好生照顾着。

　　病房里楚楚脸色苍白，看着贺韬又看着蒋桦，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蒋桦，楚芙蓉呢？
　　她走了。
　　去哪了？
　　国外。
　　国外？
　　楚楚你就不要问了，你还虚着呢。贺韬给她盖好被子，说，乖，好好休息啊。
　　贺韬不想让她知道就是，蒋桦破产，楚芙蓉拿了所有积蓄去了美国。
　　蒋桦只是笑笑，没了楚芙蓉，他倒也过得清闲，可是朝夕相处，他已经爱上了这个财迷，他唯有奋发向上，等她回来。

　　第十章

　　5年后。。。

　　相相，慢点跑了别跌着啦
　　楚楚成天在家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倒也清闲，无聊时谢谢小说炒炒股，倒也丰富。只是。。。

　　这贺韬就是想要个女儿。。。
　　所以。。。
　　又怀孕了。。。

　　第十一章

　　贺韬喜欢和家人在一起，光阴易逝，转眼连女儿都5岁了，而自己和楚楚都是近40的人了。他想了想，决定给她自由，让她飞。

　　什么？自己的心理咨询师事务所？真的吗？楚楚见贺韬点了头，二话不说搂住贺韬的脖子，老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亲一个。

　　第二天。。。
　　贺韬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楚楚只有一个三级心理师证，自己给她买了一个二级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贺韬这样想着。中午便去看了一下，只见那妇人，一脸自在地在看书。店里也没什么顾客，由她去吧，贺韬吃了一颗定心丸，转身离开。

　　第三天
　　中午贺韬又忍不住去看楚楚，楚楚正在和朋友交谈。哦不，是和顾客。他想了想，又离开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转眼一年过去了。
　　贺韬不经意地发觉自己这楚楚真不是池中之物，白天温婉可人，是个好大夫，一到晚上就化身资深作家，一个月赚的钱竟到了2万，虽不能每天与自己嘿咻嘿咻让他心里不爽，可是见她每周末为了自己没有尺度，便作罢。
　　这也算是为什么，当初楚芙蓉说楚楚一无是处时，他要让蒋家破产的原因。

　　十二章

　　和孩子们旅游玩完香港迪士尼乐园，楚楚浑身像散了架，倒是贺韬对这次游玩意犹未尽，他凑到老婆跟前，老婆，咱60岁的时候去游各种世界奇观吧。。。楚楚见他如此“执着”，点了点头。

　　30年后
　　老婆，我们这次旅游了这么久是不是此生无憾了？贺韬笑眯眯地搂着妻子。
　　是啊，死也瞑目了。不料贺韬神色一变，不许说死。咳咳……
　　好好好，我不说，楚楚吓得出了一身汗，把手拍拍贺韬的肩膀。可是她直到3年后贺韬去世才明白，他太过情深。

　　十三章

　　贺韬走了以后，楚楚成为心理学教授，她在课堂上神采飞扬，祖国日益强盛，已经越来越重视心理这一专业，与此同时，楚楚的情商课也是与时俱进，广受追捧。她住在女儿家，每日倒也清闲，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她并不能入睡，她想贺韬，非常非常想。人近70古来稀，什么事她都看淡了，儿女孝顺，儿孙满堂，女儿总爱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本该幸福。

　　可是她明白，没有贺韬，哪来幸福？有贺韬的地方，才有天堂。

　　5年后，弥留人间之际，她回忆起15岁的高中——

　　一、拜师
　　他说，师傅，你教我转笔吧
　　我一愣，微笑着慢条斯理地说，教你转笔可有什么好处？
　　他亦一愣，并不说话。
　　我喜他声音，便转身直接转了起来，不巧，指甲里有着污垢，定是被他看去了，这可怎么得了？
　　我回头看他，学会了没有？
　　只见那傻样，不知望着我这腌臜之手，想着些什么，半晌回过神来，笑说师傅转工非凡，小徒这厢有礼了。
　　我不禁掩嘴而笑，一想我那腌臜之手，又回头看他，见他不再看过来，稍稍放下心来，找了个机会去商店买了剪子，在寝室剪了，这件事也算落下了帷幕

　　二、点名
　　那时，他已是我徒儿，军训点名时竟不记得我名字，我怒极反微笑，颔首，楚淑敏
　　心里却骂，你这蠢货。

　　三、竞选班干部
　　竞选班干部一个一个地上台，我坐在中间却没有勇气，哥哥们说唯有高中当班干部有用，可我却没有勇气上台竞选。
　　贺韬被众人推选成为班长，我心中仰慕之气愈盛，愈不敢上台。受小说毒害，太过强势不好，我岂能去与男子争风？安安心心做我的平民女子岂不好？心稍安，便与同桌聊起天来。

　　四、早操
　　一次早操，我走得匆忙，竟跌倒在众同学面前，还没过年，倒给他们拜起年来。此时操起，我忙归队，对自己说多大点事儿，妄想骗过自己心中的不安。
　　操后。老班竟来，对我说是否跑步去了？我一时没明白老班的言下之意，只说啥？没有啊，见老班一副恨铁不解意的模样，便又慢条斯理地说，就是跑了十几层楼梯，竟到了看见楼梯就腿软的地步。

　　五、校运会
　　那时，学校办校运会，在800米赛跑途中，我因穿着牛仔裤，腿抽筋了，真是阴暗的时光啊，居然，终点没人来扶我。我对她们是何等失望，一群书呆子。后来老师亲自过来帮我揉脚，说我太拼了，应该小心点。我说谢谢老师，老师先去帮他们加油吧，我很快就好了。那群杀千刀的，居然又说我何等金贵，让老师帮我揉脚，我也不和他们吵，只是，忘掉一切，又去参加决赛，好笑的是，居然跑了个第一名

　　六、厕所风云
　　臭刘菲竟在我上厕所时拿我开涮，说什么我掉茅坑去了
　　我怒火攻心，也不出去，等她们骂够了，沉吟一会儿，回到寝室。她们便问我，你刚刚掉茅坑去了？
　　我笑着回敬她，你才掉茅坑了呢，你全家都掉茅坑去了
　　见她的脸涨的通红的，还真怕她武斗，又慢悠悠地来一句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没交我的报告，内心有愧 ，也没必要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吧，反正交了就好了嘛，我都没介意，你还介意个毛线啊
　　她稍稍叹了口气，我也不理她，上床看我的书。

　　七、泡面
　　这水怎么不热了？我皱了皱眉。
　　谁知道啊，怎么泡面啊？蔡芙蓉也皱皱眉。
　　我想了想，说，你们俩吃吧，我决定吃干的。
　　干的？蔡倸笑着说，多浪费啊。
　　啊？我虽不悦，却不跟她争辩，只说不明白。

　　八、蔡倸遭窃
　　蔡倸桌上的卫生巾。。。
　　那丫头怎么把卫生巾放在教室啊？
　　我无语，她也看起来挺无语的。我们心照不宣地不说话。
　　好在没丢什么东西，蔡倸翻了翻桌子，说道。
　　那就是某人特定要看看。。。
　　我不说话了，她眉目一嗔，要来打我，我任她打，她也觉得没劲，收拾好桌里的东西继续看书。

　　九、丢钱
　　想我当年爱钱如命，竟是丢了100块钱，这在高中是何等的大数目，我整日与同桌诉苦，一日，楚哲亦说他丢了钱，我心稍安，想了想，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多大点事儿，下次小心些，不穿有洞口袋的衣裳，如此便罢

　　十、不谈恋爱
　　楚淑敏，你姐叫你不要谈恋爱呢，蔡倸调侃着指了指桌上那封信
　　我虽不看她，亦知，这丫头定是满面桃花，浪笑着呢
　　我走进去，不理她，但听后座来了个声音。脸红了？
　　我不客气地回答，外面下雪了
　　可是明明是雨啊
　　这下我的脸真红了，我想了想路上排练好的话，转过身看着贺韬，巧笑倩兮，这是我姐写给我弟的，我在高中不打算谈恋爱。

　　说是说不打算谈恋爱，楚楚微微一笑，却早已把一颗芳心许了贺韬。

　　那后来呢？女儿贺茹如同听小说般听得如痴如醉。

　　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

　　开学一周
　　贺韬，你做我男朋友吧电脑这边的我脸红心跳。

　　不行。贺韬打了个句号。

　　我定住了，句号，他发过来的，是句号。
　　难怪以前给他发我想你，我爱你，他都不回话，原来，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怎么这么糊涂？

　　难过之余，倒又花时间找了个男朋友，不帅，不高，脾气也不好，可是对自己不会那么冷淡，初次谈恋爱，也不会保护自己，很快失了身。但也很快分了手。

　　我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贺韬，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找他，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不久便得了抑郁症。

　　贺韬对我不闻不问，倒是我，又死皮赖脸地找上他，问他，如果高中时我就追你，结局会不会有一些不一样？
　　他还是那么简洁冷淡，不会。
　　句号。又是句号。

　　我下决心不再去找他

　　但怎么做的到呢？

　　他也不是经常这么冷淡的。情人节那天，他也曾答应做我一天的男朋友。他的声音真好听，一去当年。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
　　我问他，你有过多少次性经历？我向天发誓，我真的只是好奇。可是他问我，你还是处女吗？
　　我愣住了，我的负疚感要把我淹没，我知道，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长一段时间，我说，我会当个心理医生，如果来诊的人都这么问，我就颜面无存了。
　　他不再说话。

　　那时候我们是情侣，不久他就把我的号码删了，我问他，你把我的电话删了？
　　他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
　　然后我笑，每个人都是要结婚的。我结婚一定在你的前面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不发话。
　　我接着说，因为我是女生，你是男生嘛，女生容颜易老，你将来可是要讨小娇妻的。
　　贺韬发了个 “…”

　　后来我又说，你觉得我的梦想伟不伟大？
　　他不说话
　　伟大的心理咨询师。
　　他还是不说话
　　你怎么了？
　　他终于回了一个“。”

　　我的心痛。三次了。事不过三。

　　是啊，贺先生怎么看得上我呢？我又矮又不漂亮，似乎还有笨。我就是喜欢心痛的感觉，要不然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把心送给你践踏？我不会再想你，也不会再找你，你满意了吧。

　　我一怒之下删了他的号码。其实，誓言，也不是那么好立的。大二时，我有无数次，想回去找他。可是，我对我自己说

　　①我和贺韬的关系，已经划上了句号。这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会找到更好的。
　　②贺韬给我伤心，痛苦，失望，绝望，也给过我幸福快乐，憧憬希望，所以我会找个更好的人嫁了，也祝他幸福。
　　③憧憬幻想是美好的，但那只是设想，现实是我付出了全部感情而他付出了nothing
　　④女儿，每个人都有点犯贱，喜欢心痛的感觉，可是犯贱也要有个限度，不要牺牲自己的自尊，世事无常，不如随缘。

　　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劫婚。他从前是否真的对我动过心已经无从考证 。而我，从一个低情商的小笨蛋到了高情商的教授啊。此生无憾 。

　　说完，楚楚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