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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章 决裂 ...

  •   翌日清晨,韩珍顶着黑眼圈跟着李捷到军中各处巡视,期间碰到王盛来向李捷请示。两人冷淡疏离地问候了一声,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

      李捷在人前一贯不假辞色,加之近来战事艰苦形容黑瘦,更给人一种阴沉严厉的印象,加之屡立奇功越发令人敬畏。此时他在军中的威信空前高涨,不光超越了昌王和其他一众将领,竟隐隐凌驾在泰王之上。
      韩珍与他相反,待人一贯和颜悦色,几番征战也让士兵认清他的本事,对他少了当初的轻视不屑多了几分认同爱戴。
      此时,两人站在一起四下巡视,旁人看在眼里都觉得说不出地自然。
      王盛除却开始与韩珍打招呼时看了他一眼,后来就一直避开眼睛不再看他。李捷事务繁多,听完他的汇报后言简意赅地给出两句指示便带着韩珍等人匆匆而去。王盛这才抬起眼睛盯上韩珍背影。

      经过昨晚那件事,他是不愿这么快就见到韩珍的,可是天不遂人愿,竟然一大早就碰上了。
      今日凌晨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营帐,躺在硬板床上回想着自己的言语形状,当时连脸面都舍了死乞白赖地向人求欢,可人家愣是看他不上。痛苦之余他羞得无地自容,而痛到极处羞到极处所有的痛苦和羞耻就统统转化为恨意。他咬牙切齿地诅咒发誓日后一定要将他压在身下干得他哭爹喊娘。他还一再设想两人再次见面的情景,发誓倘若韩珍胆敢将他说的话传扬出去或者在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讥讽不屑,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他也一定要杀了他!
      可是,方才韩珍眼中没有一丁点儿讥讽不屑,相反却在平淡中流露出歉疚羞愧。他积聚了一夜的愤懑怨恨就忽地烟消云散了,反倒是不由自主地避开眼睛,生怕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乞怜。
      此时,他恶狠狠盯住韩珍的背影,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老实说,他过去是疑心韩珍对将军有意思的,可是后来又觉得不像,现在被他拒绝后又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因为除了杀人时的表情,他与将军毫无相似之处,而韩珍喜欢的显然不是这个。
      即便韩珍没有迷上他,万一将军对他有意思呢?高虎一见韩珍就没有好脸色,这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他跟随李将军的日子够久,深知他心如铁石,不贪财,也不好色。起码就他所知将军从来不碰女人,也没看上过哪个男人。作为男人,他觉得这样的人生实在无趣得很。但作为战士,他却清楚将军在战事上有种非凡魅力,那种自信的眼神,那种果决的态度都令人钦佩着迷。否则,高虎怎么就神魂颠倒了呢?否则,他自己怎么就死心塌地地追随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男人呢?
      将军在小兵面前一向高深莫测恩威并施,小兵对他也是敬畏无比爱戴无比。他私下里对他们这些亲信要和气得多,有时也会说笑鼓励几句,但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居多。但他对韩珍的态度,却与亲信更有些不同。
      比如,那次韩珍误闯刑讯室,一见那战俘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就立时变了脸色当场与将军理论。他生平头一次见将军气得脸色铁青,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心里直冒寒气。当时所有人都傻了,只顾着看两人吵架,结果竟让那战俘寻隙自杀了。当时将军大概是气昏头了,对着韩珍不住地冷嘲热讽。老实说,除了誓师大会他还没见将军说过那么多话。事后高虎传话,说将军有令在场所有人不准提起这件事,否则军法处置。
      当时在场的人不多,大家都以为经此一事韩珍定然要被将军疏远排挤。谁知道,第二日将军依旧招他议事,两人的态度与往常一般无二,看得几人面面相觑。只是高虎看韩珍的神色,明显复杂了许多。但是,若说将军喜欢男人,他也是不信的。否则高虎长得也算周正的,怎么跟在将军身边那么久,也没被他收了呢?

      王盛没能盯着韩珍的背影看太久,因为李捷韩珍等人很快拐了个弯,看不见了。他自己也收拾心思,去执行将军的命令。现在他的念头很简单,就是活着、杀敌、往上爬!至于其他,只要活着迟早都能到手。

      却说韩珍跟着李捷上了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只见众多的延军士兵三三两两地散布在阔大的战场上将可用的辎重兵甲收拾起来,顺便将敌人尸体上金戒指之类贵重饰品撸下来揣进怀里,然后将无用的尸体扔上柴堆,积上二三十具就点火烧掉。现在天热,如果任由尸体腐烂是会导致瘟疫的。
      至于昔日的战友则会得到较好的礼遇,低级军官带领士兵一一解下记录姓名籍贯的腰牌,尸体分头火化。腰牌会在日后连同他们的遗物(如果有的话)、骨灰和抚恤金由他们活下来的同乡(如果有的话)或其他军士交给他们的亲人。

      浸透鲜血的土地在烈日下呈现出一片黝黑的色泽,尸堆上腾起的道道黑烟升上湛蓝的天空,空气中浮荡着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的臭味,成群的兀鹫在空中盘旋着选定目标,离士兵远远地落下,饱食着未及丢进火堆的美味。
      韩珍停在城墙上的一处垛口前,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悲壮苍凉的景象,胸中缓慢充盈起来的沉痛堵住了他的呼吸,酸涩了他的双眼。如此冷酷悲壮的战争结果此时直白地呈现在他眼前,强烈地冲击着他灵魂的最深处。

      李捷站在他身边,却回想起当日鏖战的激烈情景,不禁低声吟诵:
      “战场上,特洛伊人和达奈人杀得难解难分,
      正如东风和南风较劲对抗。
      在幽深的谷底,摇撼着茂密的森林,
      橡树、梣树和皮面绷紧光滑的山茱萸,
      修长的枝桠互相鞭打抽击,发出
      呼呼隆隆的吼声,断枝残干劈啪作响一样,
      特洛伊人和阿开亚兵壮互相扑击,
      你杀我砍;两军中谁也不想逃退;溃败意味着死亡。
      众多犀利的枪矛投扎在开勃里俄奈斯身边,
      许多缀着羽尾的利箭飞出硬弓的弦线,
      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打着盾面——一场鏖战,
      围绕着倒地的躯体。
      ……”

      他的声音极为缓慢低沉,好像迷醉在那史诗般的情怀中,半晌才注意到身旁惊愕的眼睛,不由微笑:“怎么?没想到我除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之外,还能背点别的?”
      韩珍神色复杂地审视着他,缓缓道:“《荷马史诗》?”
      李捷微笑颔首。
      “《伊利亚特》?”
      李捷有点兴奋地看向他,“《伊利亚特》第十六卷中的一段。你也喜欢?”
      韩珍却神色冷凝,“曾买过一套附庸风雅,可惜读了两页就丢下了。我只是从‘特洛伊’这个词猜出来的。”
      李捷“哦”了一声,把目光重新放在战场上,过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小时候很喜欢《荷马史诗》,反复翻看甚至大段背诵,没想到现在还能记得一些。古希腊的英雄们热爱战斗,追逐着荣誉、功业与财富,勇猛无畏得几乎可以与天神匹敌。”
      “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残忍贪婪和个人英雄主义?”
      此时李捷终于注意到他异常冰冷的口吻,扭头一看果然见到韩珍瞪视着他,不由皱眉,“可否请你不要这么尖锐?”
      “我只想提醒李大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捷挑眉,“那又如何?人总归要死的,不如顺便成就一下我的功业。”
      “老实说,我无法认同你的这种自大与冷漠。”
      李捷看他一眼,轻挑地吟诵道:
      “可怜的凡人,
      他们像树叶一样,一时间风华森茂,
      如火的生机,食用大地催产的硕果;然而好景不长,
      他们枯竭衰老,体毁人亡。”
      韩珍皱眉冷嗤道:“上帝情结?”
      李捷眯起眼睛,“不行吗?”说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把将他推到在垛口处。
      有那么一瞬间,韩珍以为他要把自己推下城头,却硬是倔强地扼住险些惊叫的冲动,扭头瞪向他。李捷的脸背着光,毫无表情,却更显得冷漠无情。

      跟在两人身后的将士并未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没见两人怎的就忽然见李捷来了这么一下,不由都吓了一大跳。
      夏微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两人开始都好好地,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将军对韩珍的器重偏爱,瞎子都看得出来,怎么突然就发火了?而且韩珍待小兵都一脸和气,咋会得罪将军呢?退一万步说,即便将军恨韩珍恨得要死,也不该当众亲自动手啊!而且韩珍怎么会得罪他呢?不,他不会有事的。
      他瞄了眼旁边的高虎,发现他吃惊之余竟然露出一丝喜色,似乎就等着将军把韩珍推下去似地,心里立刻打起鼓来。又不是小孩儿,说是闹着玩也实在不像啊?如果……将军真的把韩珍推下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卖了自家将军吧。
      在得罪将军与眼见着韩珍摔死的矛盾中犹豫再三,夏微终于硬着头皮走过去,“将军……”
      却见自家将军扭过头来,挤出个阴森森的笑容,“退后,我有机密话和韩大人说。”
      夏微被他笑得心底直冒凉气,立刻退了回去。

      李捷的眼睛一直看着城下,嘴唇却贴近韩珍的耳朵,轻声道:“看啊,红日、碧空、黑烟……这是真正的战场!充满着血腥与死亡,也带来了荣誉与伟业。看着这些你没有一种提枪上马的冲动吗?想要仰天长啸,纵横沙场,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闻风丧胆的冲动?
      你有没有感到壮志豪情充斥在胸中?鼓涨得都要爆裂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叫嚣,‘杀啊!冲啊!毫不留情地杀掉所有顽抗的敌人,直到所有人都顺服地跪在我的脚下!’
      呵,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面渺小的人群,没有一种天地间唯我独尊的感觉吗?我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卑躬屈膝地从其他人那里讨要一点封赏,而是想要建立一个自己的帝国,让后世称颂我的丰功伟业!
      你相信我吗?你愿意追随我吗?”

      韩珍沉默了半晌,李捷这已是第二次向他坦白了自己的野心,而他面对这样的问题却只感到疲惫,“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能力也有限。我只希望和爱我的人还有我爱的人平安和乐地生活下去。有的是人愿意追随你见证你的丰功伟业,又何必非要勉强一个政见不同的人呢?”
      李捷沉默了,在这沉默中韩珍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够了解他的想法。
      李捷真的极有才干而且学识渊博,两人有限的交往和谈论中他几乎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能够难住他。这样出色的人前一世想必也拥有极其成功的人生,生活在众人的艳羡与崇拜之中。可是他却突然落入一个落后的古代社会,太多的知识与才能都无从展现。平心静气而论,他并不是一个虚荣的人也不是耐不住寂寞,可是怀有一肚子的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知识与思想却无人倾诉,长久下来难免觉得苦闷孤独。
      李捷与自己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融入这个社会。一方面是由于他选定的道路,杜绝了他允许某个男人或者女人触碰他内心深处的可能;一方面是由于他的自负,他一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所有人,无法真正与他们同欢共乐。而自己因为来自相同的地方,虽然差强人意,却恐怕是他唯一能够选择的人了。
      正因如此,李捷对自己是少有的宽容,自己对他连番出言不逊甚至几次当众质疑他的决定,申斥过后却从来没有处罚过他。若换了别处,没有一个将军能够容忍如此忤逆的下属。
      而自己对他又何尝不宽容?李捷的勃勃野心若是出现在别人身上,他还会这样犹豫不决着没有采取丝毫措施吗?

      两人的个性观念存在着极大的分歧,在一起共事其实并不愉快。每次争执之后谁都没有说服谁。可是谁都有些舍不得真正翻脸,可是只要事情不是逼到眼前,就得过且过,可是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你帮我保住泰王和韩家,好吗?”他心知自己人微言轻,面对将要来到的风暴也缺少应对的经验与手段,而李捷不同,如果他肯帮忙他们也许能够平安度过整个危机。
      李捷沉默半晌,说道:“我不想骗你。”
      “我只要大家平安。”
      “储位之争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死,死的干干净净;一个是活,活的富贵荣华。绝对没有第三种结果。”
      “如果是你,一定会有第三种结果。”
      李捷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坦白地说,不可能。”
      韩珍闻言一怔,随即毫无预兆地挣扎起来。
      他从不奢望李捷为了帮他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果他真有这样打算他也不肯。他只希望李捷能给自己指条出路。可是他的反应却这么让人难过。
      一时间,他突然悲愤起来。不错,他早在李捷心里的确比别人多些分量,可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李捷想要把自己留在身边,不过是想在憋闷的时候有个人说说话罢了。而他却不会为了个说话解闷的人费心思!

      韩珍是个身材高大体魄强健的青年,纵使一时没想起用内力,但气怒之下的一身蛮力就已经让人难以招架了。李捷心知自己在体力上没有丝毫优势,索性放手连退两步。

      夏微等人眼睁睁地见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个好整以暇,却隐隐有些紧绷的味道;一个神情激动,说不清是失望、难过还是愤怒。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下,所有人都不由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李捷迎着韩珍的眼睛,坦然道:“虽然我现下势头正盛,可到底缺少根基,只能顺势而为。”
      韩珍讥讽道:“坐山观虎斗?”
      李捷依旧一派坦然,“兴王一意拉拢于我,到时或许他肯卖我个面子放过你。即便他不肯,单你一个人我也有把握偷换出来。而且,宋文与你交好,不至于眼睁睁看你送命。至于韩骥他们,一早被兴王盯上了,我救不了他们。”
      韩珍急怒道:“若他们都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独活?何况宋文一早就和我绝交了。”
      李捷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他?怎么可能?”
      韩珍苦笑,“我离京的前一天,他单把我约到城外寻了个偏僻树林喝了一天酒,然后就割了片衣角给我。”
      李捷若有所思,问:“他怎么说?”
      “他说我们两家分属不同阵营,早晚要对上。与其到时候对不起朋友,不如趁早先做个了断。”韩珍一直避免想起那件事,此时提起心里就忍不住又是一阵酸痛。
      “然后呢?”
      “他让我多加小心。”
      “还有呢?”
      “没了。”
      李捷瞪着韩珍,很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你为什么不追问下去?他一定是看出什么端倪!天,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韩珍笑了,很有种悲伤惨淡的味道,“……我不想让他作难。再说,就他那性子,兴王不会让他参与什么阴谋的。他既敢约我见面,必然清楚自己没什么能让我问的。何况我当时觉得韩家没什么把柄让人抓,再说我也没想到泰王会……至于你,”他看看李捷,“我若一早告诉你就能改变你此时的决定吗?”
      李捷沉默片刻,耸耸肩。

      韩珍对李捷的反应失望透了,灰心之余难免些怨愤,“我当你理智超脱,没成想你也不能免俗。只是自古逐鹿中原的英雄虽多,到底大都是惨淡收场。你也好自为之吧。”
      李捷突然笑了,“当个一统天下叱咤风云的秦皇汉武当然够刺激,若条件实在不允许,作个纵横沙场的霍去病也可以。我只不过总得为这多出来的一世找个目标,九五至尊如何,惨淡收场又如何?胜负于我无关紧要,享受弈棋的过程才是真。何况,”他昂首一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世间又有何人配让我对他俯首称臣?”一脸傲然,睥睨众生。

      韩珍怔视眼前这人,脑中轰鸣,一片混乱,嗫嚅半晌只说得出个“你”字。
      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李捷的真实想法。他们生活的这片天地,不论是青天红日黄沙碧草,还是骏马兵戈号角旌旗,在他心里只是一幕幕逼真的场景;而他们周围的芸芸众生不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还是血脉至亲部下敌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件逼真的道具。
      他可以很投入,不论是女扮男装卧薪尝胆,长袖善舞虚与委蛇,还是气壮山河浴血沙场……
      可最终,他究竟是手握江山君临天下,还是成了乱臣贼子遗臭万年,与游戏过程中的酣畅淋漓一比却成了末节。就像很多人都喜欢玩游戏,玩的时候废寝忘食走火入魔,最后呢,赢了固然振奋人心,若是输了……呵呵,游戏耳,输就输了。所以,他在乎什么风云变色血流成河?那岂不是更逼真更尽兴?
      就像他自己初到这世间,有整整十年一直觉得这不过是黄粱一梦。周围的人和物再熟悉,都会在不经意间突然让他生出一种违和感,直到他想起自己前世死前情形,这种情况才算罢休。从那天开始,他才开始融入到这个世界中,开始真正去接受了这一世的父母兄姐。可是,只要融入了,他就没法漠视山河破碎血雨腥风;只要接受了,他就无法坐视至亲好友,坐视他们……

      韩珍哆嗦着嘴唇,心痛如绞,因此言语也刻薄起来,“原来只是玩玩,我正担心若你真的做了皇帝,继承人的问题可怎么解决?”
      这句话正戳到了李捷的痛处,他立时冷笑:“坐个特立独行的皇帝也不错,百年之后即便天翻地覆又于我何干?”
      韩珍讥讽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男儿当如是。’我一直记得你留下的这句话,只可惜你顶多能达到第一条,又何必费那番辛苦呢?”
      李捷盯着韩珍,眼露寒光。
      韩珍有些怕了,此时得罪李捷能有什么好处,不由放软声调:“既然都是玩,不如帮我把皇位玩到泰王手里吧。”
      “休想。”
      “我刚才言语莽撞,你心胸宽大不要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你若肯帮我保住家人,什么条件我都肯答应。”
      李捷冷笑,“什么都可以?那你现在脱了衣服当众让自己快活一下吧。”
      韩珍脸色一白,“我是当真在求你原谅与帮助。”
      李捷冷声道:“所以需要表现一下诚意。”
      韩珍脸色转青,勉强稳住情绪:“你一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的惹怒我。”
      韩珍瞪着他,脸色乍青乍白,半晌突然笑道:“我温良惯了,可是别以为我使不出卑鄙伎俩。”
      李捷挑眉,“愿闻其详。”
      “你若害我韩家,那我就把你是女人的事情宣扬出去。一个欺君之罪就足以让你身败名裂。”
      李捷不怒反笑,粗嘎的笑声寒意逼人。韩珍心知自己与李捷彻底撕破了脸,内心惶恐却寡白着面孔强撑着没有落荒而逃,此时若不能拿捏住李捷,他怕他一怒之下协助兴王打击韩家。
      而站在稍远处的夏微等人不自觉地又后退了几步。

      半晌,李捷止住笑声,“你能撇的清吗?”
      “什么?”
      “我的身份揭露出来,你能撇的清吗?”李捷见韩珍一脸茫然,不由笑得有些恶毒:“你怎么跟人解释当年皇帝赐给你的天蚕软甲会在我身上?”
      “……”
      “顾家小姐已死,那么我又是谁?若说我是她,那么死掉的又是谁?欺君之罪,韩家和顾家就逃得掉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第一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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