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星的人》季子宋

1、晋江独发

　　秦征接到来自于大洋彼岸的电话，秦韵打来的。
　　秦韵是秦征的双胞胎妹妹，秦征出生后一分钟，大魔王秦韵问世了。

　　秦韵玩心重，此刻在欧洲耍得乐不思蜀。秦征向来疼爱妹妹，对她一直都是有求必应。
　　不过秦征挂断电话后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放下手头工作，马不停蹄地赶赴机场。

　　等候的时候秦征给家政公司打电话，要求那边迅速安排一个保姆过来带孩子。价钱好说。
　　中介一听这四个字，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哗啦哗啦地翻找了半天，终于抽出一张像样的简历。

　　“这是个女大学生，容貌周正，身高1米65，体重55，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有计算机三级证书，CET六级证书，还有驾照……”
　　秦征心情不好，直接打断：“家政业务能力怎么样？”
　　“哦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秦征当即敲定：“就她吧。叫她现在就去我家。”
　　秦征报了一串地址。

　　没过多久，陈星星的飞机就降落了。
　　秦征站起来，看着胖乎乎的陈星星兴奋地冲向自己，一蹦一蹦地要他抬高高。

　　秦征架着陈星星的胳肢窝，高举过头，一圈一圈转着。
　　没一会儿秦征就转晕了，陈星星倒是咯吱咯吱地笑，笑得没心没肺，脸蛋红扑扑的。
　　秦征有一种正捧着个大苹果在转圈的错觉。

　　“你妈妈不要你了。”秦征转圈的速度慢下来。
　　“不是的，是我妈妈和爸爸要过二人世界。”
　　秦征挑眉，趁机把陈星星放下来：“你还懂二人世界？”
　　“当然懂了，我都5岁了！”陈星星抗议，“舅舅你别偷懒，我要举高高！”

　　秦征只好又把陈星星架起来：“那你说，二人世界是什么？”
　　陈星星在空中做了个枪的手势，紧贴在肉肉的下巴上思考：“妈妈说，以前他们二人世界后就有了我，我想这次他们二人世界后，我就会有个弟弟了。”

　　秦征想：熊孩子脑子倒是很好使，机灵。像他。

　　“等你妈妈爸爸有了弟弟以后，就不要你了。”秦征说。
　　陈星星把肉嘟嘟的手放下，抱着双臂，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舅舅你别挑拨离间了，我不会上当的。你就是因为多了个拖油瓶，不能和孟然叔叔去洗脚了，所以不高兴了。”

　　秦征皱眉，把陈星星放下：“谁跟你说的。”
　　“孟然叔叔啊，他说我是拖油瓶，还说我在的话，你就不能抽烟喝酒找女人了，也不能让漂亮姐姐帮你洗脚了。”

　　秦征默默在心里问候孟然祖宗。
　　陈星星歪着脑袋，眨巴着眼：“舅舅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别人给你洗脚啊？我都自己洗了。”

　　秦征想：熊孩子嘴巴居然这么厉害，毒舌。像他妹。

　　*
　　秦征和陈星星回家后过了半个多小时，门铃响了。秦征想应该是家政中心派来的保姆到了。谢天谢地，总算有人帮他带孩子了。

　　门外站着个年轻女人，穿运动装，臂弯上挂着一只棉布袋子。是新来的保姆。她一边在棉布袋子里翻来找去，一边自我介绍：“秦先生好，我叫蔷薇。”

　　秦征没应声，他在盯着蔷薇看。他第一次看见有女人梳着中分低马尾还丝毫不拉低颜值。

　　柳眉黛色，眼若明珠，唇似樱瓣。精致的五官刻印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将巴掌大的脸庞雕饰得恰到好处。
　　秦征伸手接过蔷薇递上来的名片，瞄了一眼就在心里默默叹息：只可惜是个保姆。

　　秦征低头看名片的时候，蔷薇也趁机打量秦征。
　　颀长的身材，健康的肤色，干净的短发。五官很立体，他垂着脸，蔷薇也能看见那高挺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
　　蔷薇的视线落在秦征挽起袖子的小臂上。
　　肌理平实，结实的肌肉随着他手指用力而微动。
　　性感而又完美的男性躯体。

　　蔷薇舔了舔唇，望着秦征身后不穿拖鞋蹬蹬蹬跑过来的小男孩叹了口气。
　　只可惜已经生娃了。

　　秦征领着蔷薇大致介绍了各个房间，最后将她带到一楼的保姆房。
　　“你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
　　蔷薇点头。
　　“你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应该清楚的吧？”
　　蔷薇露齿微笑：“你放心，我是专业的。”

　　秦征靠在门上，垂目指着她手上的棉布袋子：“这是你的全部行李？”先前他以为会有个大型行李箱，装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
　　“对啊。”蔷薇说，“出门在外，轻装简行。”

　　秦征没说话，看着蔷薇伸手进棉布袋子里翻找东西，一缕黑发跳出皮筋，悬在半空，在清风的拂动下轻敲她的脸颊，在她白皙如玉的侧脸投下一抹摇摆不定的灰影。
　　冷不丁地，蔷薇猛地抬头，正正撞上秦征探究的视线。

　　秦征躲避不及，却也不显慌乱，反而浅淡一笑，说：“听中介说，你是大学生？”
　　蔷薇说：“对。”
　　“那你怎么来做这个？”
　　蔷薇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面容平静地直视秦征，语气不卑不亢：“秦先生，360行，行行出状元。”

　　秦征有点尴尬，抬手摸了摸耳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可惜。你应该有别的出路。我看你长相身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女人在职场不比男人，比起精湛的技术，长得漂亮更吃香。

　　蔷薇凉凉地笑了笑：“秦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出卖色相？”

　　秦征没回答，气氛就有点凝滞。
　　蔷薇开玩笑似的说道：“我闯荡江湖，只卖艺不卖身。”

　　她想了想又说：“哦，等我江郎才尽的时候，再考虑卖身的可行性。”

　　秦征双手插兜，默默地看着蔷薇整理物什。
　　感受到他紧随的目光，蔷薇抬起眼，询问地看他。

　　秦征就问：“你们保姆都像你这么伶牙俐齿？”
　　蔷薇睨他一眼：“就我这样。还有，秦先生，请叫我家政服务员。”
　　秦征问：“有什么区别吗？”
　　蔷薇：“哦，显得更专业。”

　　秦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保姆应该是老实巴交勤劳肯干的，最起码不该像眼前这女的这样能言善道。
　　这种印象是既定思维，很刻板，但某种程度上说不无道理。

　　像是猜透秦征的心思，蔷薇说道：“你别看我年纪小话又多，我经验丰富着呢。大学开始就入行了，今年是第五年。”
　　她温和一笑，后来的这句话说得很轻，不像是说给秦征听的：“第五年了，也是最后一年。”

　　秦征听见了就问：“为什么是最后一年？”
　　“因为我在筹钱，这行干得好的赚钱快。你给的报酬非常丰厚。干完这段时间我就不干了，我有别的计划。”蔷薇说，“所以秦先生请放心，我总得给自己画上个滚圆的句号。”

　　秦征点点头，又随意交代几句就走出去了。
　　蔷薇放下棉布袋子，一回身，就撞见陈星星。

　　“你叫什么名字？”蔷薇问。
　　陈星星扭捏了一下，眼珠子转啊转：“我叫陈星星。”

　　姓陈？哦，大概是随母姓。
　　蔷薇笑了一声，捏了一下陈星星的肉脸。

　　陈星星咧嘴一笑，脸忽然就红了：“漂亮的大姐姐，你叫什么呀？”
　　蔷薇哈哈大笑：“我就叫漂亮的大姐姐。”
　　陈星星急了，摇摇手说：“不对不对，我是问你的名字。别人都叫你什么呀？我妈妈都叫我豆包，你呢？”
　　“哦，我妈妈都叫我花花。”

　　陈星星皱着眉咬着唇思考了一下，说：“那我就叫你花花姐姐？”
　　“行啊。”

　　“花花姐姐你要住在这里吗？”
　　蔷薇蹲下来，牵着陈星星的手：“对啊，你欢迎吗？”

　　陈星星看着蔷薇笑得露出整齐的白牙，脸蛋又红了，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急冲冲往外跑，过了片刻，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盒还未拆封的变形金刚。

　　“花花姐姐，这是我舅舅送给我的宝贝，我现在送给你了。”
　　蔷薇说：“见面礼？”

　　陈星星歪头想什么叫“见面礼”，蔷薇已经伸手接过变形金刚，放在一边，握着陈星星的胳膊，问：“你对我这么好，还送我礼物，我该送你什么好呢？”
　　陈星星咬着指甲，又开始想花花姐姐该送他什么好。

　　“你喜欢什么？”蔷薇问。
　　陈星星不假思索地喊：“机器人！”

　　蔷薇站起来，跟个木头似的纹丝不动。
　　陈星星懵了一下，探出爪子想戳蔷薇。
　　蔷薇忽然就动了。

　　蔷薇从小学舞蹈，因为热爱，再苦再痛都熬着。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放弃。直到现在，她身子还软得很。
　　后来上大学报了个社团，学街舞的。技艺不精，但扮个机器人哄哄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果然，陈星星眼睛唰地亮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看得高兴了就啪啪啪鼓掌。
　　蔷薇跳完机械舞又开始跳雷鬼舞，灵活的身体摆动着，形成一个个巨大的wave，好像人形波浪。
　　陈星星看得都忘记鼓掌了。

　　最后，蔷薇往后一仰，下腰，游刃有余地造了座人形拱桥。
　　陈星星终于记得鼓掌了，欢呼雀跃的。

　　掌声忽地戛然而止。
　　陈星星扭头后看，秦征抱着文件夹站在门口。俊眉轻蹙，盯着他们这边看。
　　陈星星顺着秦征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花花姐姐。

　　蔷薇还下着腰，窄窄的运动短袖缩了上去，露出一小段白皙的皮肤，在光线的沐浴下发散出晶亮的光芒。
　　还有肚皮中心的一只小坑，那是小巧可爱的肚脐。

　　陈星星看了看那只肚脐，又回头看了看一瞬不眨的舅舅，小胖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了扯花花姐姐的衣服，遮住了裸/露在外的肚脐。

　　蔷薇被陈星星这么一碰，腰就塌了下去。
　　下腰下得久了，脸颊充血，支起身体的时候还微微喘息，冷不防就撞进了秦征的目光里。

　　秦征未挪开视线，继续泰然自若地盯着蔷薇看，忽然就没来由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