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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河东有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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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
黎穆皱眉,他的确见过这种蔷薇印徽,默和师姐昕媛的左臂上亦有这样的标记,只是颜色不同。又是星河城的人,难道他也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可是怎么没有听师傅提起过?
黎穆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许久,他才收了剑:“你是星河城的人?”
“是!”晔白点头,“何太傅当年与星河城订立契约,星河城替他完成毕生心愿,心愿完成之时,星河城取其灵魂重塑。契约已定,星河城自然要替他完成合约,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世子这一股东风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黎穆的笑更深了:“是太傅要你来告诉我这些的?他不是让你照应我,而是怕我一去不回让我来监视我的吧?”
晔白摇头:“公子多虑了!如今黎城四面皆是敌军,可谓腹背受敌,情势十分危急。太傅为世子筹划多年,世子是关键人物,如今敌军重重把守黎城各路关卡,又据守城内,太傅自然担心世子的安全。”
“那你为何不先救他?我若记得不错,何太傅与几位大臣极力反对小黎渊继位,已经被公孙燎关了十多日了?”黎穆道。
晔白黙了默,道:“并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
“哦?”黎穆不由大奇,“怎么回事?”
“如今王城已经不是公孙燎所掌控了,而是星河城的人,公孙燎只不过是马前卒!”晔白道。
星河城!
“怎么又是星河城?”
黎穆大惊之下,脑中忽然闪现出当日情景,前些时日他与师傅争执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黎城,却不巧遇上了此次哗变。多年以来他虽然静心陪伴在师傅身边,然黎国世子的身份总让他无法割舍这一片土地,他下山之际亦时常回望此处,然而,就在他徘徊在回与不回的境地,一个自称为星河城的人找到了他,将他领入了黎军的大营中。那时,黎国内乱刚刚拉开帷幕。
他不知道当时是为了黎国还是为了星河城,就那样跟着那个星河城的人走了,更是在一场大战中击退公孙援军,之后他又率黎军势如破竹般攻破黎城南门,直插王宫腹地。然而,就在与宫门遥遥相望的距离,突然天纵烈火,硬生生将黎军逼出城外。他依稀看见那纵火之人与星河城的人有着极为相似的服饰,黑色的斗篷将那人笼罩得如一团鬼影在城墙上飘忽,有幽蓝色的火焰在那人指尖忽明忽灭,甚至他有一种错觉,那个人于万千兵马中看见了他,并投以一个诡异的笑。
原来是星河城之人!如此,公孙燎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枚棋子,真正的对手竟是星河城吗?
黎穆回想这几日的经历,他仿似抓住了些头绪,却又轻易地散了,心中依旧疑团重重。似乎当真,他与星河城有着很大的关系。
只是同为星河城的人,为何又分为两个阵营?师傅也是星河城的人,却为何要一直隐瞒着他关于星河城的一切?冥冥之中,他感觉像是走入了一张复杂的网中,他预感着这张网里藏匿着许多他想知道的秘密……
“公子?”见黎穆渐渐失神,晔白轻唤了一声。
黎穆回过神来,想了想,道:“那秦越呢?”
秦越是当时以何太傅侍从的身份来接应他的人,自称为星河城的人,正是通过秦越,他才顺利取得了孟远君和齐鸿的信任,恢复了他世子的身份,后来他才知秦越是一颗帮助何太傅遂愿的暗星。
晔白道:“公子走后的第二天,公孙大军攻过一次城,我军伤亡惨重,秦越本欲趁乱潜入黎城救出太傅,却不幸身亡了……”
黎穆一震,没想到短短三日,黎城又是一场变故。可是,这三日来,他仍未找到解救黎城之法,回去又将如何呢?所有人都将希望寄予他身上,他又怎能弃黎国数十万将士于不顾?
“对方既然是星河城的人,为何又要与我军作对?他难道不知有暗星在履行契约吗?”黎穆定了定神问。
“星河城九宫二十八星宿殿的首领若有蔷薇令可以随时阻止暗星的一切行动,即使有契约在身。”晔白淡淡地道。
“那岂不是违背契约?”黎穆蹙眉道,面色有些不和,他最不齿背信弃义之举。
晔白不经意地冷笑了一下:“即使毁约不过一死,区区一颗暗星,星河城何止万千,弃之又如何?”
黎穆从他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便也不做多问了,除了师傅、默和昕媛,他对星河城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顿了顿,想起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不由问道:“那你可知如何对付对方的焚火之术?”
晔白黙了默道:“倒不是没有,星河城之人施术是无法连续的,若他使用一次焚火之术之后,即使灵力很深厚,想要再次催动,也需三日后才能施展。所以我们可以趁他无法施展术法之时攻城,但饶是如此,我想我军付出的代价也十分巨大,公子还需三思才行。”
听罢,黎穆沉默了下来,如此说来,他还是有机会的。只是,这些人俱是星河城之人,如今分布在敌我两个阵营,却是让人怀疑。
晔白知他心中疑问尚多,一时也无法说清楚,他沉吟地看着这个少年不断变化的眼神,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黎穆的脸色忽地变了。
黎穆望着湆江上游忽然亮起的两朵绿火,脱口:“她怎么来了!”
晔白诧异地顺着黎穆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漆黑的河面上驶来一叶扁舟,而这叶扁舟的速度十分惊人,眨眼间便能看清舟上站立的一人一兽,那发着绿光的不是灯火,竟是那兽的双眼。
天狼!
晔白霍然一惊,那是星河城的守护神兽天狼!
而那人行船并未用桨,显然是靠灵力支撑,周身有一层常人无法窥见的结界护佑,隔着浓浓夜色,不知怎地,他觉得那人甚是眼熟。
“你先帮我打发掉她……”黎穆忽然跃下船,向岸边的丛林奔去,眨眼悄无声息。
晔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远处小舟上的女子发出了一声兽吼一样的尖叫:“黎穆!你给我站住!我看到你了,快把默还我!”
晔白睁大了眼睛看着飞速靠近的扁舟上,那一个可以堪称河东狮的庞大女子,抖动着一身横肉“唰”的从小舟上跃起,踏着黑沉沉的湖面扑进了岸边的丛林里,不一会便将黎穆像提小鸡一样提了出来,扔到船上。
“小白,咬他!”
此时,小舟已经靠近了船只,舟上一直静立的天狼听到呼唤,顿时也扑了过来,黎穆还没从方才的狼狈中回过神来,小白已经用它那厚实的脚掌一掌将他拍到了地上,看到小白得意地仰天长啸,黎穆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河东狮。
“师姐,默不在我这里……”同时还不忘白了晔白一眼,而对方全做没看见,扭头望天。
那肥胖的女汉子女子气势汹汹,显然不信,将黎穆身上搜了遍,又四处翻找黎穆的行李,几乎将整个船舱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
“你到底把默藏哪里去了?”又是一声巨吼,女子撸起袖子就想揍人,晔白明显感觉湆江都经不住地震颤了一下,他看着她手臂上一朵粉色的蔷薇,不由为殷华哀叹了一声,怎的殷华年少时性子乖张任性、张扬跋扈,身边的人也同常人不一般。他倒是不曾听说过殷华有这样一个河东狮在身边相伴,许是后来才收的,他暗自揣测着,盯着那女子看着看着便白了脸色。
“哼!小白,再咬!”没搜出想要的,女子着实不爽。
小白一得令,故意张大了嘴,用它那猩红的舌头舔着那闪着幽光的獠牙,黎穆最怕的就是这种动物。因为曾与恶狗缠斗过不知多少个黑夜,所以他多少对这种长得跟犬几分相似的动物有些忌惮,可恨的是师姐明明知道,还尽戳自己的软肋,要是平时,他也就投降了,可今天好歹有个外人在,已经被摔得很狼狈,要是再投降,岂不丢脸丢尽了,他要怎么做接下来的事?
“小白,你敢咬,我就让师傅扒了你的皮给我做袄子!”小白闻言果然犹豫了,望望那胖女子又望望黎穆,好像还是怕扒皮大过于胖女子,悻悻地松了口。
黎穆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苦笑道:“师姐,你也该学学外间女子的贤良淑德了,你这样子,十个默都被你吓走了……”
“我怎么了我?”女子不服,挺着个圆肚子一步步靠近,她每走一步,船就震动一下,女子犹未察觉一般,飞扬跋扈地闹:“当初我为谁啊我,我还不是为了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变成这模样,现在倒嫌弃我了,啊……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谁生病了不是我一把……”
猜到她要说什么,黎穆赶紧全盘托出:“默在桃山,他只使了一点小计,让你误以为他出了桃山,其实,他一直在桃山的,根本没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