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此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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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H市，西西酒店。
青瓷牡丹纹的茶罐被打开，茶夹夹出两撮茶叶。放进玉琮样式的白瓷茶壶，过第一遍茶液，洗杯，再过第二道茶液。
“喝喝看，今年刚下的明前龙井。”小小的茶杯放置在江澄澈面前。
江澄澈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双星星眼笑起来还带点稚气，身上随随便便套了白汗衫大裤衩，露出身上纠结的肌肉。
“今年的龙井，去年的龙井，不都这个味儿。”他毫无品味地一口喝完：“说吧，盛大公子，找我来什么事儿？”
对面为他沏茶的盛嘉言，年纪二十八/九的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干净利落的黑T牛仔裤，勾勒出修长壮硕的身体线条。唯手腕上一只价值一台豪车的手表低调地彰显这人的身家不凡。
“是有点事儿。”他迟疑地说。他还拿不准该不该用这种方式处理这件事情。
“嗳，这不是嘉言吗？”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二人转头望去，茶座旁边的走道上走过来一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还记得我吧？我是龙轻的二伯母，我们在她家见过的。”
她一提盛嘉言也想起来了。“您好龙太太。”他站起来说。
“叫什么龙太太叫阿姨啦！。”龙二太太仰视着他，细长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好巧啊这里遇见你。啊，也不是，这酒店是你家的产业是吧，那就难怪了哈哈。”
“你是过来赴宴吗？”盛嘉言平和地应付着她：“您这身衣服穿的真年轻。”
“是吧，还好吧？不会太轻浮吧？是最新季的古奇，这款式我觉得是小年轻穿穿的，可我们阿越一定要给我买这件——我们亲戚在这里结婚。”龙儿太太说着招手：“来，阿越这边来！”
一个女孩婷婷袅袅地走过来。她有一双迷离的瑞凤眼，小小的巴掌脸小小的红唇，配着深V白衬衫烟灰色轻纱长裙的礼服，整个人显得即大气又风情万种。
“这是我女儿，龙轻的堂妹龙越。阿越啊，这是A集团你盛泉好叔叔的儿子盛嘉言，你晓的他的吧？很了不起的！”她又跟盛嘉言说：“我们阿越也在帮家里打点生意，可是比起阿敬你就差远了来。”
“哪里哪里。”
“幸会。”
“妈你还不过去？那我先过去了。”龙越和盛嘉言握了下手就离开了。
而龙二太太摆出长谈的架势：“嘉言啊，可不可以请阿姨喝喝茶？阿姨有话要对你说。”
“当然可以，您请。”盛嘉言请她入座。
“那我就先走了，我们再谈。”江澄澈说。
“不用，你在这儿。”盛嘉言阻止住他：“阿姨，这位小江是我好朋友，任何和我有关的事情他都可以听。”
“哦……”龙二太太迅速从头到脚扫了江澄澈一眼——这种独属于中年大妈的审视目光特带一种隔应人的东西。江澄澈不耐烦地扭头看旁边窗外景色。
“那个你和我们龙轻发展的怎么样哇？”
接过盛嘉言给倒的茶，龙二太太问。
“不瞒您说，我对龙轻的感觉是不错的，可是龙轻的性格……让我有些捉摸不透。”盛嘉言不动声色的说。
“是的呀是的呀，那个轻轻啊，她这两年的性格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龙二太太打开了话匣子：“可是你知道哇，她以前性格不是这样子的呀，她以前啊，虽然也是文文静静，不言不语的，但是是那种女孩子的闷，没有现在这么，这么……”想了一会儿她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这么大的架子！哦哟，她现在能耐的了不得，架子也了不得哦！”
“那是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她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吗？”盛嘉言马上抓到了她想说的东西。
“哎呀，按道理我不该说的。”龙二太太矫情着：“可是这不告诉你的话我心里又过不去。这不好骗人的。”
“骗人？”盛嘉言眉心一皱。
龙二太太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你看看，这是她三年前的样子，怎么样，和现在根本不是一个人吧？！”
盛嘉言接过手机，画面上的女孩清秀靓丽，笑容温柔，气质清浅，但比之现在的龙轻，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上都差了一大截，不过仍然可以认出，这的确是龙轻。
“她整过容？”盛嘉言诧异极了。无论是从那精致无暇的面孔上还是大气淡然的心性上，他都想不到龙轻会是整容过的！
“不光是整容，还有呢！”龙二太太说：“她还失踪过一个月！他爸妈报了警，托了关系，把H市翻了个底朝天！后来在哪儿找到的发生什么事儿了也不肯跟我们说的。找回来后看了好一阵子心理医生，听说中间还自杀过，我们猜啊，”她小小招招手，眼睛滴溜溜地放着光：“大概是叫人给guai卖到山里去了。”
“我说这些都为你好的呀，你自己好好想想哦。”龙二太太终于离开了。
江澄澈忍不住笑：“这是看上了你这个金龟婿，来挖墙角来了吧。”
“也多谢她，给我提供了这么多龙轻的信息。”盛嘉言说。
“哎哟，看这意思，和这个龙轻，你是准备动真格的了？！”江澄澈颇有些意外：盛大公子是谁，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是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妻子人选。”盛嘉言说：“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遇到了挫折，我看不透她这个人，更走不进她的心里，所以小江，帮我查一下她的过去吧。这就是今天我约你来的目的。”
“接，这单业务我接！”江澄澈兴高采烈地说：“能让盛大公子吃瘪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两个周后，还是西西酒店的茶座，盛嘉言和江澄澈又坐到了一起。
“查到了什么？”盛嘉言问。
“你应该问我没查到什么。”江澄澈边打开电脑边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位龙三小姐还真有些玄乎。”
“她24岁前的生活都没什么看头，重头戏就是三年前她失踪这件事。”江澄澈点开一个视频：“她是在自己家的度假酒店泡温泉时失踪的。这是失踪时的监控画面。”
监控是从一个比较高的角度拍的。画面中，龙轻依靠着温泉池子边缘睡着了——她的脸还是龙二太太给盛嘉言看过的，清秀普通的那张脸。她的身体慢慢下滑，脖子、嘴、脸……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温泉池不过一米来深并且清澈见底，可是龙轻的身体竟像落入了无底深渊，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就是这样。”江澄澈按下了停止键：“她就是这样消失在水里，直到一个月后。”
他打开另外一个视频。
画面里出现的依旧是那个温泉池子。一男一女在调情打闹。在他们旁边，清澈的水下浮现一个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然后一个身体由头至脚从水里树了起来。
监控画面没有声音，但是盛嘉言可以想象出画面里那一对情侣的尖叫声。
“这忒TM玄乎了。”盛嘉言按按太阳穴：“这些视频真实可靠吗？没有被动过手脚？”
“警局里作为案件资料存档的，你说可靠不可靠？”江澄澈指指画面：“注意到没，这个时候她的脸，已经变成现在这张脸了。”
盛嘉言看到，画面中龙轻本来是闭着眼的，听到那对情侣的尖叫声后，她骤然受惊睁开了眼睛，她环视周围，先是茫然呆滞，然后是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她在说‘这不是在做梦吧’。”江澄澈是能读懂唇语的。
再接下来她掐自己、咬自己、抱头、拍打水面、大声奔跑呼喊、直至崩溃哭泣。
“她喊的什么？”盛嘉言问。
“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其他的看不出来，好像是人名？”江澄澈说。
画面上龙轻还在哭，哭的撕心裂肺。盛嘉言自从认识龙轻，一直心折于她的从容大气，何曾看过这样脆弱的她。他的心里也沉甸甸地不舒服了起来。
江澄澈快进了下画面，能看到保安、警察各色人等来到现场围在龙轻身边，然而龙轻谁也不理会，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一直在哭。直到她的父母来到她面前，她才终于肯出声交流了。
“如果视频没有被动手脚，小江，你见多识广，这种情况有办法解释吗？”盛嘉言问：“还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灵异的事情？”
“作为一名优秀的中/共/党/员，小江同志从来不信怪力乱神。”江澄澈举手敬个军礼：“我认为，最合理的解释是，谋杀。”
“谋杀？！”
“是，第一个视频是谋杀现场，而第二个视频里出现的龙轻，是个冒牌货。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和原来相比相貌变化那么大，但却看不出来整容痕迹。而故意把现场整的这么玄玄乎乎，就是为了掩盖谋杀的真相。”江澄澈收了嬉皮笑脸，郑重地说。
“怎么谋杀的？如果真的是谋杀，尸体哪里去了？你有确凿的证据吗？这些玄乎的画面又是怎么造成的？”盛嘉言抛出一连串的问号。
“对，这些问题我现在都解答不了。我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现在的龙轻是个假的。”江澄澈点动鼠标，调出两列照片：“如果仅仅是整容，那么个人生活习惯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可是你看，这上面一列站片，是她失踪之前的，下面一列，是她失踪归来之后的。看出问题没？她失踪之前，穿衣风格休闲向，色彩纷呈，暖色系居多，然后表情各种笑。而她失踪之后的，深绿浅绿苹果绿各种绿全是绿色!而风格也固定为女神范儿，表情都是冷冰冰的。”
“然后是休闲娱乐。失踪前，朋友聚会、K歌、短途旅游度假、美甲美食这些女孩子很普通的事情；失踪回来后，了不得，滑翔机、直升机、热气球、跳伞、蹦极、滑雪、登山攀岩，还拿了HUL，国际上一个很专业很厉害的滑翔机俱乐部的会员，乖乖，太彪悍了。”
“还有失踪之前打死不肯进家族企业，失踪回来后直接进入决策核心。”江澄澈停下来喝口水：“我就想不通了，变化这么大，她爸妈就感觉不出来？至少验个DNA啊。”
“是啊，我也不认为她爸妈会认错，还是你想多了吧。”盛嘉言给他续上茶：“真像你说的这样，那简直一现成的图财害命年度大戏了。”
“不然呢，”江澄澈下巴指指屏幕：“你是觉得图财害命大戏的可能性大，还是灵异穿越大戏的可能性大？”
盛嘉言竟无法反驳。
“总而言之呢，这案子我查定了。”小江同志志在必得：“很久没碰上这么有挑战性的案子了。”
“好吧，明天她爷爷寿辰，我会去祝贺，你和我一起去见见她？”盛嘉言问。
“不用，到了明面上反倒不好施展手脚。山人自有妙计。”
第二天下午，盛嘉言早早处理完公司的事，开车到龙轻公司接她。
龙轻公司的人都认识他了。从他进入龙氏集团的大楼开始，各种八卦就由前台向全楼扩散。
“盛大公子驾到！今天穿的深蓝色西装，男友力MAX！”
“三小姐还在龙老大办公室。”
“Rebica提醒下老大咯，老爷子生辰，赶紧走啦。龙老三今天直接就没来。”
“三小姐今天穿的什么？”
“ES的衣服，纱的，超仙的。”
“还是绿色系？就不能和盛大公子搭一下吗。”
“三小姐和ES是真爱啊。”
……
盛嘉言在龙轻办公室等了一会，听到叮咚一声电梯响，他站起来往外走，正好看到电梯门打开，露出龙轻的面容。
波浪长发柔顺地披散到腰间，一双/飞扬的瑞凤眼没有这种眼型常见的凌厉嚣张，反而总是萦绕着一种看破世事的淡然和忧郁。小巧的巴掌脸，嘴一抿就显现两个小小梨涡，这让她看起来总是在笑，但是她真正笑的时候很少，甚至盛嘉言的印象里根本没见过她真心快乐的笑。
她向盛嘉言点点头：“你来啦。”
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盛嘉言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四个字：女王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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