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创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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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鹰匆匆从红土山脉起飞，向大陆各方送去信息——胜利的，与死亡的。
伊雷诺斯与漆皮到达红土山脉时，已经是战争结束的第五天了。
行走在营地，触目所及，无论士兵还是军官，所有人都没精打采失魂落魄，丝毫不像刚刚获得巨大胜利的样子。
他们首先见到了肯热力与摩宁。
“现在情况如何？”伊雷诺斯焦急地问。他们已被巨鹰告知在此地发生的巨变，然而他们总心存一丝侥幸，希望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然而肯热力麻木地摇了摇头：“这该是多少年来绿陆最悲伤的日子了吧。撒丁齐约以身饲魔，云法儿心碎昏迷，龙轻遇刺而亡，费伦亲眼目睹龙轻的死亡受到刺激也倒下了，华承曼希，更不用说了，吾神我都不忍回想他到达这里见到龙轻那一刻……诸国之王一夜之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能站着处理点事情…这一切太残忍了啊……”
伊雷诺斯伸手捂住眼睛：“逝者可曾安置？”
“逝者皆已落棺，等待安葬。”肯热力说：“唉，南丁双王那边倒还好说，两个王子毕竟有战争牺牲的心理准备；而华承曼希这边,事情来的太突然反差太剧烈了……他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龙轻，一直和她说话……整个房间里又都是血，地狱一样的啊……”他抽下鼻子，拍拍摩宁的肩膀：“还是这小子聪明，编了个玄乎的预言，说是他们还会再见的，哄的华承曼希放了手。小子，我知道你是从来不肯在预言上作假的，这次难为你了。”
然而摩宁苦起了脸：“说了多少次，我的确是有原则的不会说谎的，我给华承曼希王做的预言是真的！他们还会再见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诚然没有一个人信他这话。他们直接无视了他继续交谈。“那么华承曼希王此时在哪里？谁陪伴着他？”漆皮问。
“他片刻不离龙轻的棺木，疆疆和他在一起。”肯热力为他们引路。
“疆疆又是谁？”伊雷诺斯问。
“啊，对了你们还不知道有疆疆了。”肯热力说：“疆疆是他俩的孩子，不过现在还是只蛋。”
一如之前所有人的反应，伊雷诺斯也被震惊了。相比之下漆皮淡定多了，他只是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生出来了，按道理龙蛋的孕育周期至少得个几年啊。”
“幸亏给他留了个疆疆。”肯热力回想着唏嘘着：“一开始，他甚至都要拔剑随龙轻而去……”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华承曼希所在的帐篷门口，然而悲伤让伊雷诺斯畏惧不前。
“别磨磨唧唧的，像个男人点。”漆皮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帐篷里，一片灰暗的光线中，华承曼希伏在棺木上，喃喃着不知说些什么。他目光空洞，神色灰败，往日的威严自信一扫而光，唯只剩下被命运捉弄的痛苦与无奈。
伊雷诺斯猛然转头往外跑——少年实在无法承受心中一直仰望的高大身影的倒下。
然而漆皮伸手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他的手可以延伸那么长，足有几米!他严厉地瞪伊雷诺斯一眼，意思还是他那句口头禅：给我像个男人点！
警示完伊雷诺斯，漆皮转头，一眼看到了被放在地上的疆疆。“哎呀，怎么把龙蛋放在这儿！”他用很夸张的声音说：“就算个普通的蛋也要个温暖的地方孵化，何况这是喷火龙的蛋，这种环境对他而言无异于冰天雪地！华承曼希，你这是要冻死它吗？！”
他的话起了作用，华承曼希慢慢直起身来，看向疆疆，眼神总算有了点活人的波动。
“对对对，华承曼希，你要照顾好你们的孩子啊。”肯热力赶紧也说：“龙轻别提有多么疼爱它了，她总是把它抱在怀里，别人碰也不给碰呢！”
华承曼希伸手抱过疆疆，迷茫地看着它。
“是啊，你也要对它好啊，你不要以为它不知道的，它听得懂我们说话的，还会动的。”摩宁凑过去：“喂，疆疆小盆友，这是你Ada，你跟他打过招呼了没有？来，动一个给看看。”
然而疆疆毫无反应。
“呀，怎么不动了。”摩宁毛手毛脚地去敲蛋壳：“难不成和费伦一样，也被刺激到了？”
他立刻被矮人、精灵、蛇三只拳头协力拍在了地上。
“这绝对是一只健康的蛋！”漆皮赶紧往回找补，他浑身上下都写满用力过猛四字：“看看吧，这蛋壳色泽多么鲜活！摸一摸，手感多么细腻润泽！再闻一闻，气息多么清新！纯天然无公害，适宜各种煎炸……咳咳，我是说一定能孵出一朵像龙轻那么清新可口……咳咳，可爱的小朋友的！”长途跋涉，漆皮有点饿了。
“孵化，怎么孵化？”华承曼希终于出声说话了。漆皮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关键点只有一个，保持合适的温度与空气。”他说：“然而以我作为一个卵生生物的权威观点，更重要的是亲子间的爱与互动——疆疆没了娘，这就更更更重要啦，所以华承曼希，你得亲自来孵它。”
其余的精灵、矮人、人六只眼睛向漆皮投以敬佩的目光：敢说出让精灵王孵蛋这种话，漆皮阁下诚然如他的口头禅那样，是条真汉子啊！
洁白的、以金银线绣制出流光溢彩的神树图案的重重巨帆被降下，代之以肃穆凝重的黑帆徐徐升起。永生河畔，精灵大军登船而去。
岸上，肯热力等人挥手送别他们。
“船队为什么向南方去了？他们不直接回斯歌安德锡吗？”费宁看着他们的去向，奇怪地问。
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然而没有人敢问下达这命令的华承曼希。
他抱着疆疆站在船头，沉默地看着浪花翻滚。
“你说他在想什么？”在他身后，伊雷诺斯和漆皮凑在一起嘀咕着：“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和前几天相比又不一样了，不是伤心，也不是假装无事，说不出的怪。”
“没让他心碎而亡，我们已经很对的起你们精灵的先人和子民了，少年。”漆皮说：“我现在唯一关心的是，那只龙蛋里会孵出个什么来，好期待啊。”
船队逆水而上，行了一天一夜。直到穿越环形山脉，在废弃的泰顿大坝前，华承曼希命令停止前进。
他把龙轻的棺木抱出放在船头。他半跪于棺木之前，轻轻抚摸那漆黑的木材。
“他他他是不是要把棺材打开啊。”伊诺极小声和漆皮说：“千万不要啊，那情景想想就残忍的不行啊……”
“MD，老子也受不了……盯紧了，他真的要这么做，我们就把他按倒。”
好在华承曼希没有那么做。“这里，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也是我们的故事开始的地方。”他们听见他温柔地对棺木说：“你可知道我多么想时间回到那个时刻，如果能再回到那一刻，我绝对不会留下你，我一定会放你回归你安静的生活。”
漆皮与伊诺奇怪地对视一眼。
“可是毕竟我们回不去，毕竟我们相爱了，我们还有了疆疆。所以，轻轻，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放手。轻轻，我会一直找你，等你。轻轻，快点回到我身边吧。”他亲吻棺木：“还记得你说过的吗，让这么美的我孤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莫大的浪费啊。”
“真的很肉麻，但是为什么我想哭啊！”漆皮带着哭腔说。
“啊，呃，你不是真男人纯爷们吗？”伊诺擦擦眼睛。
突然，华承曼希站了起来，他抱起棺木，毫不犹疑地扔进了滔滔江水！
“纳尼！”“你干什么！”伊诺漆皮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那棺木在江水的漩涡里露了个头，随即沉没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是你的王后吗，她该有最隆重的葬礼，她该有栖身神树之下的荣耀！”伊雷诺斯朝着他吼。
“不会有葬礼，也没有墓碑，更不需要哀悼与追思。”华承曼希转身走开：“因为我的王后，她只是暂时离开了，她会回到我的身边……她会的。”
“我勒个去！”漆皮扶额：“伊诺，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怪怪的感觉了，他开始欺骗自己了，他准备生活在自己幻想的空间中了。”
“也许这样也很好吧。”伊雷诺斯望向万里晴空：“精灵漫无边际的长生，让我们必须学会遗忘很多东西，或者是伪装很多东西。”
……
精灵历第三季元1256年7月18日。
疆疆今天体重15.7公斤，高70厘米。孵化事项必须尽早拟定详细计划，可是该如何孵化？轻轻，你真是给我出了好大一个难题。暂时让漆皮代劳了，他看起来很有经验。
半年时光匆匆，未曾落笔日记，恰恰是错过了与轻轻在一起最美好的那些时光。
不，不会的，那些时光在脑海中，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忘记。
而接下来，轻轻，你所错过的疆疆的成长，我会为你记录。
——华承曼希日记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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