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养龙日记》朱流照

2、第二章 初临万水

　　接下来的一个月，龙轻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够唤醒权杖。不过她对目前身体的认识和控制程度倒大大提高了。
　　她的身体能在人形和龙形间自由转换，但总的来说，龙形是基本形态，在人形的时候如果情绪波动太大就会自动恢复成龙形。并且人形的时候她还保持着龙的力量与各种习性，但都相应减退。比如她可以召唤出火焰来，但是只有手掌大一小团。她依旧要吃金银珠宝，但是不像龙形那样一顿吃数百公斤，吃个一二两就够了。她还可以部分化龙，比如单独放出翅膀来飞翔。

　　经历了这些天各种神奇状况，龙轻对目前的状况已经很满意了。她不再自怨自艾，大喜大悲，而是开始好好规划自己的生活。她认真的想，头一件事要做的是找个途径了解这个奇幻的世界，看看能否找到回到自己世界的方法。但是在这之前应该先把苹果收了，山下丘陵的苹果已经熟了——我擦这是神马玩意儿啊！龙轻狠狠甩甩脑袋，把脑袋里巨大的红龙对着小山高的苹果流口水的记忆影像甩掉。接着想，原龙的记忆中，南丁港有位智者云法儿，并且是魔法文明繁盛的地方，可以化为人形去那里打探下。但是南丁港总是抢她的苹果，卑鄙的丘陵居民每年偷偷地向南丁港出售不下于十五吨苹果，还当她不知道——我擦苹果又来了！原龙是多爱吃苹果啊！龙轻翻个白眼，心中默念不要想苹果不要想苹果——然而苹果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伟大的格绯黎尔，最威武的喷火龙！丘陵地二十三村村民向您供奉今年最新鲜的苹果！”龙轻正在中峰山顶废墟上眺望南丁港呢，这突然响起在耳边的声音把她下了一跳。原龙的记忆又及时出来解说了：山腰有片废墟，自带魔法传音功能，丘陵地的村民们每年都要把最好的苹果送到那里供奉给她。龙轻有些出乎意料有些兴奋：原来还有人类敢接近原龙的，终于可以和此地土著近距离接触了。她赶紧化身为龙，延山体滑翔而下。

　　废墟在龙轻眼里看来有点像罗马斗兽场的样子。废墟中央的广场上，整整齐齐排了二十三堆苹果堆，每一堆都足有十來米高——但對於原龍而言，不過兩三口的量罷了，還得是零食，不是主食。
　　龙轻尽量轻柔地落到广场里，低头仔细瞅那些比原龙的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土著。额，真矬，一水儿皱巴巴，脏兮兮的老头子，还穿的破破烂烂的，还颤颤巍巍的，还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伟，伟大的格绯黎尔，请您原谅，今，今年大旱，苹果树都干死了，我们只能拿出这么多苹果了。”几个没倒下的老头子之一说。
　　龙轻一时间想不到和他们说些什么，没话找话道：“干旱的很严重吗？我看永生河的河水还是很多呀。”
　　“格绯黎尔大人，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另一个老头子哭哭啼啼道：“永生河河水多，是因为上游万水森林那边下暴雨啊。其实不管它水多还是水少，这跟我们这些远离永生河的村子又有什么关系呢！眼下我们的牛羊们都快喝不上水了！”
　　龙轻在原来世界的职业是建筑设计师，这话题倒有一点点相关：“你们没有修水渠水坝引水吗？”
　　老头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满是绝望。龙轻莫名其妙：我也没说什么啊。

　　“大人，”又一个老头子开口了：“我们知道这些苹果无法让您满意，为获得您的宽恕，我们特意向您献上七名丘陵地最美丽的少女。”
　　龙轻斯巴达了：这话题的走向也太奇怪了吧，再说原龙是只母龙，要送也要送少年吧？再说就算是送少年原龙也没用啊，这不还有生殖隔离么……呸呸呸，我这想些什么呀。龙轻瞅一眼被他们推出来的少女们——脸被面纱遮的严严实实的，但只看那粗大的腰肢就知道这丘陵地的美女们质量高不到哪儿去。她意兴阑珊的摇摇头：“我不要，你们回去吧，苹果也带回去吧。”
　　老头子们却更加惊惧了：“大大大人，求您饶恕我们吧！”“大人，戈山屯还有最后五个金币，请您笑纳！”“大人，大人我们河滩村今年的苹果数量和以前一样多，您不能把我们算到他们里面去啊！”……
　　不收东西也不行啊！说到底是因为原龙的名声太差了。龙轻无力扯嘴笑笑，然而在老头子们看来就是露出了狰狞血口。“就是现在！”一个少女大喝一声，撕掉面纱，飞身跃起——哪里是什么少女，明明是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大汉一跃数米高，手中一把长剑明晃晃的朝着龙眼睛招呼！
　　龙轻吓了一跳，下意识歪头躲过了。不过那剑还是劈到了龙脸上——然后剑折断了。
　　龙轻缓过神来：原龙是谁啊，那可是用岩浆洗澡的恐怖存在！于是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大汉及他其他六个伙伴在自己眼前蹦跶，那心情，就像在原来世界看个蚂蚱似的。看够了，龙轻一翅膀把他们扇飞，施施然飞走了。

　　回到中峰山顶废墟，换回人形，龙轻遥望南方阴沉天际。她突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既然成为了一只龙，那么还是有必要做一做龙该做的事情的，不然岂不辜负这上天的奇妙安排。一只龙该做的事情，不是原龙格绯黎尔那样无恶不作，而是像华夏神龙那样，推云布雨，泽被苍生。
　　圣母龙轻被自己的情怀感动的两眼热泪，她从废墟上一跃而下，化身为龙，风驰电掣向南方而去！

　　十几个小时后，又累又饿的龙轻在狂风暴雨中哭泣：“我为什么会想来推云啊？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呃，对，龙轻就是学着中华神龙去推云布雨去了。不是南方大涝北方大旱吗，那就把南方的积雨云弄到北方来好了。凭咱这百八十米的体格，扇走几朵云彩不简单么！
　　她从太阳下山飞到太阳上山，飞到了万水森林。

　　真是从未见过的暴雨啊。雨幕之上，黑黑的积雨云延绵数百里并且还都挤在一起。龙轻一开始想从边缘扇朵云走，上手却发现云层有强大的吸力，只扇边缘的云的话，扇轻了扇不开，扇重了云朵四分五散。失败了几次，没办法她只好从整体着手，把这上百里积雨云扇散后再扇几朵走。这真是一项重体力活啊，她在云层中穿梭飞舞扇了好久——还躲闪不过被闪电劈中了两次——翅膀都软了才感觉积雨云散开了一些。她赶紧选了几朵往北扇。扇啊扇，扇出百来里地，一阵凶猛的顶头风，云朵，又回去了！龙轻悲愤咆哮，还让风给呛着了。
　　挫败的龙轻意识到了她异想天开的计划最大的漏洞：这个季节，这个大陆是刮东北风的，她无论如何没办法和老天爷顶着来，把那云朵弄回丘陵地的。她在云里哭了会儿，自己对自己宣布计划的失败。
　　她准备离去了，然而此时一个声音穿越暴雨，穿越层云传入她耳中：“吾神南音！拯救您忠实的子民，赐予他们力量……”
　　龙轻不由自主地寻音而去。她没有注意到，此时她巨大的龙体泛起湖水般的光芒。

　　大水已经将繁茂的森林树冠以下的部分吞没。一只体型巨大的，足可以和她对抗的绿色巨蛇正准备享用猎物，一个人。
　　没用的脏蛇漆皮。
　　如果平时的龙轻见到蛇这种生物，即便她保持龙形，她也会退避三尺。但是此时的龙轻脑子里已没有其他想法，只剩那个祈祷的声音在回荡，这声音驱使着她一个猛子扎下去，一爪子按住漆皮，一爪子轻灵地探进漆皮嘴里，把那个它已经吞进嘴里的人捞了出来。
　　“卑鄙的格绯黎尔，那人我都吃到嘴里了！”漆皮怒了，不带这么欺负蛇的！它凶猛的往上一扑，缠住了龙轻往水里拉。龙轻扭过脖子，张嘴咬住蛇身——不能咬，有毒的！龙轻呸呸呸，喷了口火：烤蛇肉，喷喷香！漆皮吃痛放松了缠绕，龙轻乘机抽出一个爪子，把爪子里的人往胸口一塞——龙轻胸口有些鳞片朝上长，是她天然的储物袋。然后，狠狠抽开漆皮咬住她翅膀的嘴，狠狠挠它！狠狠撕他！丫的，敢跟姐呲牙了！

　　漆皮哀嚎着逃跑了。龙轻示威地发出一声长啸，振翅冲向云层之上。
　　这一飞才感觉到漆皮咬她翅膀咬的还是挺疼的。大概还中了些毒，头有些晕。低头看看胸口那人，也是气息奄奄的样子。龙轻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下。
　　说起来这是龙轻首次踏足锯齿山以外的地方呢，她有些害怕的。她盘桓许久，在一个没有下雨的荒芜山谷里落了下去。
　　龙轻把那个人掏出来。这人受伤很重，全身血糊糊的看不出个模样。龙轻轻轻地喷了口小火把他身上的血水烘干。

　　“万瀑山精灵伊雷诺斯，感谢您，格绯黎尔阁下。”这人气息奄奄，但还是挣扎着给龙轻行了个礼。龙轻难得地感受到来自人类的善意。这善意很好地抚慰了她的紧张。她问他：“伊雷诺斯，你的伤势如何？”
　　“没有大碍，我只需要休息一下。”伊雷诺斯回答道。
　　额，这人太客气了，这快断气的样子也能叫没有大碍。不过龙轻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的伤势，又怕见生人，他都这样说了龙轻就有理由放下心理负担了。疲倦与伤势也让龙轻支撑不住了，她点点头，问：“我可以信任阁下吗？”
　　伊雷诺斯惊诧而坚定的点点头。
　　龙轻这才趴到地上把头蜷缩到翅膀里，一秒钟入睡。

　　变成了龙后她就不大能用人类的计时方法感知时间。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边朝霞满天。
　　朝霞之下，如朝霞般纯净的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金色发丝如绸缎般流淌，湛蓝的双眸如宝石般在空气中画出光线。他向她微微颔首：“您醒了，格绯黎尔阁下。”

　　精灵历第三季元1255年10月19日
　　明日应全歼黑血半兽人部，回师万瀑山。森林暴雨形势堪忧，胡恩对于开闸放水之事竟敢搪塞，明日带一半兵力直接前往泰顿大坝，夺取控制权。

　　精灵历第三季元1255年10月22日
　　今天，我失去了伊雷诺斯。祈求吾神，请将他还回，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华承曼希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