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养龙日记》朱流照

14、第十四章 暗黑疑云

　　黑暗无穷无尽。偶尔会有一丝光线透入，但太过微弱，闪烁一瞬之后，立刻就被黑暗吞噬。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光线越来越多，星星点点分割黑暗。到后来光线连成了一片，驱逐了黑暗。
　　龙轻于光明中睁开眼睛。
　　我是在哪里？她打量着四周。
　　她已经恢复人形，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这是一间极美的房间。房间整体由一种闪着星光的白色石头建成，房内到处都装饰一种透明蓝的藤萝花，家具器皿上也出现它的元素。房顶极高，线条优美的落地水晶窗一直开到屋顶。明媚的阳光大把大把地洒落在房间。
　　龙轻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映入眼帘的是苍茫的大地与高山，低头看，脚下是一座建在山顶的锥形城堡，一层层或蓝或白的细长条状建筑高低相间错落有致，每个建筑都以透明水晶精雕细琢出美丽的窗子。她所在的房间，正在城堡的最高端。
　　窗户正前方，这个房间下一层的平台上，有几个人背对着龙轻正在讨论些什么，此时其中一人若有所感，他转过身抬头望过来。与龙轻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蓝眸凝定，许多复杂的情绪在其中沉浮。而龙轻，也在这一瞬间心神安定。“华承曼希。”她忍不住唤出他的名字。
　　一个身影突然窜到华承曼希身前，切断了二人的对视：“格绯黎尔阁下，你醒啦！”伊雷诺斯热情地向龙轻挥舞着双手：“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已经睡了快一个月了！你再不醒王兄也要倒下啦，他每天都要给你用苏生之力治疗，很辛苦的！你现在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吧？……”
　　“我说伊雷诺斯大人，”裴迪一手扶额一手推走这没眼力见儿的少年：“关于你前几天提出的王宫防卫方案我突然想到有一点不妥必须马上和您讨论其他诸位大人你们还有事儿吗哦没有啦那陛下吾等先告退了……”
　　世界迅速重归安静。龙轻有些窘迫，她打开窗子，准备飞到华承曼希那里去，然而华承曼希阻止了她。他划动长腿，几步跑到墙边，借力起跃，手勾到窗户边缘，以此为支点，身体凌空旋转，落在了龙轻面前。
　　精灵王的动作，总是优雅潇洒的比舞蹈还好看。龙轻摸摸有些烧的脸，再抬头看看华承曼希：“陛下，您消瘦很多，真是非常抱歉……”
　　“格绯黎尔。”华承曼希打断她的话说：“斯歌安德锡欢迎你。”
　　“啊？斯歌安德锡？这里是锯齿山？”华承曼希高大的身躯遮挡了窗子，龙轻从他身边探头看窗外：“我都没认出来，你们这么快就修缮好啦？”
　　修长的双臂环住了她的后背：“欢迎你回来。”
　　这是一个真正的拥抱。这么亲密的距离，龙轻的整个视野全是华承曼希——辉映着阳光，光华万丈的华承曼希。龙轻觉着一定是龙的本性使然，让自己对发光物没有一点抵抗力——她直接反扑了上去，双臂搂住华承曼希的腰，脸在他胸前各种蹭。
　　远处躲在墙角踮着脚张望的裴迪老气横秋地掏手绢擦眼睛——其实他还不满一千岁。
　　“天哪，格绯黎尔阁下在做什么，她太无礼了！”被打发走的伊雷诺斯去而复返，突然在裴迪身边冒出脑袋：“看，王兄一定是要把她扔下楼来了。”
　　然而华承曼希没有把龙轻扔下楼，而是抱起龙轻转圈。伊雷诺斯心都要碎了：“除了我小的时候，王兄从来就没抱过别人转圈圈！”
　　“伊诺大人您必须习惯。”裴迪说：“这以后您见过的没见过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你这意思，她和我王兄……”伊雷诺斯震惊的说不出话，他捉急的拿两跟食指对对，裴迪抛给他一个“正是如此你还能更迟钝些吗”的眼神。
　　“这不可以！”伊雷诺斯愤怒了：“她是一只龙！”
　　“哪怕她是个蛋呢，吾王喜欢就好。”裴迪说。
　　“她那么普通，王兄怎么会喜欢她！”伊雷诺斯反驳说。
　　“她的武力值与财富值加起来，哦，还有她对吾族所作的贡献，我说实话伊诺大人别介意，别说当嫁妆，就是当聘礼，咱们大王也是愿意的。”裴迪说。
　　“哦，我可怜的哥哥。”伊雷诺斯眼中荡起泪光：“你为了族人牺牲太大了……”
　　楼上的华承曼希放下龙轻，冷冷的向他们藏身的地方看来。
　　伊雷诺斯与华承曼希对视一眼，莫名心虚地躲到墙壁后——咦，裴迪呢？上一秒钟还和他头碰头的裴迪哪儿去了？！
　　“怎么了？”龙轻顺华承曼希的视线望去。
　　“无事。”华承曼希转过身来，眉目含笑：“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伊雷诺斯说我睡了一个月？天哪我怎么会睡这么久？离开奥沃西提的时候我的身体怎么会突然不能动了呢？虽然我是挺累，但那不是劳累引起的……”龙轻回忆着当时的情况，抛出一连串问号。
　　“这些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你现在醒来了。”华承曼希双手放在她肩上，温柔地近距离俯瞰着她说：“斯歌安德锡已经完成了主体修缮，随我去参观一下吧。哦，我还准备了礼物给你。”
　　龙轻相信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说不。
　　华承曼希实际上只带她参观了王宫的一部分。最后的细节装修还在进行，精灵们唱着歌热火朝地工作着。龙轻的到来引起轰动，精灵们真挚地向龙轻问候，他们甚至因此冷落了他们的王。当然华承曼希并没有因此不悦。
　　最后华承曼希带龙轻来到一个花园中。“礼物马上揭晓！”华承曼希美美地笑着的说。
　　是，是这个花园吗？！果然是国王的手笔！果然是壕！——满心幸福感的龙轻已然忘记这脚下的土地原本就全是她的……
　　“就是这里。”转过一树玫瑰花，华承曼希指向一片土地：“这个菜园，送给你。”
　　菜，菜园？
　　看着眼前一畦畦鲜嫩旺盛的小白菜小青菜小豆角小南瓜，龙轻脑袋里一群乌鸦嘎嘎飞过去。
　　这奇异的画风是神马鬼啊！
　　“以后你就可以随时做任何你想做的美食了！”华承曼希的表情那么真挚：“喜欢吗？”
　　龙轻觉得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她此时后知后觉地想起脚下的土地本来就是她的，把她的土地送给她，送给她的目的是让她做美食，而美食的享用者自然是华承曼希——果然狡猾大大的精灵王。
　　“事实上吾王还有第二件礼物送给您，格绯黎尔阁下。”裴迪无声无息出现。他戴着雪白的手套，端着一个银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镶嵌天海神木图标的橡木首饰盒。
　　心碎成渣渣的龙轻担惊受怕地伸手开盒子。包装如此精美，总不至于是把炒勺吧，她想。
　　盒子打开了，点点纯净飘渺的光芒亮起，或大或小的宝石攒成一朵朵雪花的形状，朵朵雪花自由降落，组成一条美轮美奂的项链。
　　“这是东方群岛的圣雪宝石，我命人切割镶嵌成这条项链。”华承曼希拿起项链给龙轻戴上：“送给你，永远不会消融的雪花。”
　　可是龙轻感觉自己的心要化了。
　　“那么，”华承曼希歪歪头：“这两件礼物可都合您的心意？我个人更喜欢第一件。”
　　龙轻的心瞬间恢复成固体。
　　“咳咳。”裴迪无奈地插嘴：“陛下，为了庆祝格绯黎尔阁下的康复，我建议今晚举行宫廷舞会。”
　　宫廷舞会！好高大上啊！龙轻双眼冒光。
　　然而华承曼希否决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格绯黎尔阁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是对抗半兽人还是奇瑞？龙轻严阵以待地看向精灵王。
　　精灵王又歪歪头：“这些蔬菜都已经成熟了，再不烹制就要衰败腐烂了。”
　　龙轻：“……”我的宫廷舞会，舞会，会……

　　杏鲍菇炒木耳，玉米浓汤，西红柿茄丁，清炒莴笋，以及被指名的南瓜饼。有个能操控植物的精灵王在就是方便，缺根葱少个蒜什么的顺手就给现长出来。
　　龙轻看着大快朵颐的华承曼希若有所思。
　　“还在因为舞会的事情不高兴？”华承曼希停下进食问：“你很喜欢舞会吗？你会跳舞吗？那个小青龙之外的舞。”
　　“不是这个事情。”龙轻说：“感觉陛下您有事情瞒着我。”
　　华承曼希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这一整天您都在很用心的逗我开心，并且您对待我的态度也很紧张，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器皿似的。”龙轻忖度着说：“最主要的是，您回避了告诉我离开奇瑞那天我为什么会出现状况。陛下，我想我的身体存在很大的问题吧？”
　　“的确存在一点点问题。”华承曼希考虑了一下说：“事情可能比较麻烦，我怕你会被吓到，胆小的龙。”华承曼希的脸色严肃了起来。龙轻示意他请讲下去：“首先我必须请你确认，格绯黎尔的灵魂是否还在你体内？”他说。
　　“怎么会！”龙轻惊讶道：“我还残存着一些她的记忆，但是我十分确定她的灵魂不在这里，一分一毫也没有。”
　　“是吗，那可就更麻烦了。”华承曼希说：“那一晚，你身上突然出现浓厚的邪恶气息，我竭尽全力勉强击退了这气息。而它在你体内的残留，用了这一个月才清理干净。”
　　龙轻下意识地抱臂环胸：“怎么会？”
　　“如若不是格绯黎尔的灵魂，那么浓厚的邪恶气息，其来源只可能是暗黑神。当晚有暗黑神的侍奉者，对你施加了暗黑魔法。”华承曼希说。
　　“你是说半兽人？可是半兽人不是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吗？”龙轻问。
　　“是啊，所以说事情麻烦了。”华承曼希说：“这个暗黑魔法的目的是侵蚀、控制你的意识。它不仅强大，而且高明。那群愚蠢肮脏的东西应该施展不出这样的魔法，难道是有其他种族的高级法师堕落了？这还不是最值得担心的。最值得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说明有除了我之外的人发现你不是原来的格绯黎尔。”
　　“啊？”龙轻一脸迷茫：“我听不明白。”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暗黑魔法的目的是侵蚀、控制你的意识。施展这种魔法的前提是施法者必须要有比被施法者更为强大的灵魂精神力。没有人会试图对原来的格绯黎尔施加这种魔法的。原来的格绯黎尔，她的灵魂正如她的身躯，强大无比……”华承曼希说。
　　“那我呢？”龙轻急迫地打断他的话。
　　“你？”华承曼希叹口气：“如果说格绯黎尔是熊熊烈火，那你就是那风中的小蜡烛。”
　　龙轻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如果他们成功了，那我，是不是就消失了？”
　　“你会丧失自己的意识，听从于施法者的号令。也就等于原来的你的消失。”华承曼希微微颔首：“无需担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继续说：“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的人很少，且大部分情况下有我在场。那邪恶力量者如何得知你的秘密？我最不希望的一种可能性是，他预测到，或感知到了你的变化。那他的力量就太强大了，远远甚于我。”
　　“你说，会不会真正的格绯黎尔的消失也和这个人有关系呢？”龙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华承曼希摇摇头：“如果是这样，那将是不亚于神的力量。”他走到窗边，遥望南方天际：“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可能有一些重大的变故正在发生。”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龙轻无助地看着他：“他们还会对我下手吧？”
　　“我们必须去南方打探，寻找这个邪恶的力量，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华承曼希说。

　　精灵历第三季元1255年12月25日
　　小青龙终于醒来。看到会说会笑会害怕的她的感觉真好。之前决定无论其他种族与半兽人战成什么状况都绝对不理会，现在看来这个决定需要改变了，为了小青龙。
　　——华承曼希日记。

作者有话说

　　转折的一章，感觉怎么写都不好，纠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