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看此花时》ty小九

8、八

　　【一】
　　生于早春的你，似乎狂热。
　　生于暮冬的我，生性凉薄。
　　这一季错过了花期，只怪我比你先入戏。
　　【二】
　　与你相逢是个桃花刚刚盛开的季节，那时我们好像还小，在某个私立学校的入学补课班里相识。就像所有湖南台八点档的偶像剧那样，放学后你先跑出来，站在门前那棵开满花的大树底下等我。相遇相识相知都在那棵树下。
　　过程太恶俗，只是那一瞬，心中便无可置疑地接纳了对方。只是，美好的偶像剧中那男女主角，换成了我和你——两个男孩，一个爱笑的男生，和一个面瘫少年。
　　之后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了，那些日子平平淡淡，拼凑成一场再也回不去的大梦。
　　【三】
　　上了初中以后，我去了那所升学率极高的私立中学，而你不喜欢那里压抑人性，去了一所普通的学校。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而你的生活开始多姿多彩，有了一群好哥们，每天放学打篮球，还有一堆喜欢围着你转的小姑娘。
　　但你说你对我没变，我也如此认为。
　　因为那段记忆中的时光，还是温柔而美好的。
　　初中的小孩子还不懂什么叫浪漫，女生开始萌动春心的季节，男生们还像块木头。而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给我惊喜。放学比我早的你硬是要走两站地走到我的学校门口，只为了一起回家，一起嘻嘻哈哈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一起去吃饭，你会给我夹菜。
　　一起去看电影，你会拉着我躲在后排悄悄拉着手。
　　我们缅怀过去的重要原因就是，过去的美好永远在现在不可能被复制。当然，文科生的我不懂得理科生的你的内心，就像你不知道矛盾对立统一。美好的背后，永远都是伤害。
　　【四】
　　你爱春天，我说沈阳没有春天。你说心中有春天就好，我笑。
　　我烦春天，你说春天开花多美啊。我说大风能把人吹成傻叉，你笑。
　　但日子和情谊，正如沈阳的春天一样，来得猛烈，去得淡然。
　　你知道我貌似稳重的外表下藏着多么叛逆的心，而我也明白你瘦弱的身躯下有着渴望草原蓝天的梦想。
　　所以，当你为了自己的未来走的更远更好而抛下了我们一起考E中的约定而去了更好的地方时，我是笑着祝福你的。
　　因为年少的誓言，早已随着那棵会开很多花的树的倒下而灰飞烟灭。
　　你后来告诉我你考上S中纯属偶然，而我拿着比S中录取分数线还要高出几个档的超水平发挥的分数想着以后我能和你在一起读书的幻想时，你悄悄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别做梦了。
　　E中和S中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偶尔会看到贴吧上两所学校互掐也会想你在那里怎么样。但我却慢慢地有了新生活，也慢慢忘记了你的轮廓。
　　又是一个春天，我们分开后的第一个春天时你来找过我。我不敢看你的眼睛。你还是那张脸，一点没变，还是爱笑的少年。我想，你在高中一定如鱼得水，就像初中那样。你会有很多好朋友，你会有很大的光芒，你会轻易的盖过我卑微的梦想。
　　【五】
　　那天你站在E中门口，隔着栏杆拉了拉我的手，说对不起。
　　我还是一张面瘫脸说没事，内心却早已无法呼吸。
　　人有相遇相知，必定有相弃相离。
　　开始于春天的故事，也在我们相识的第几个春天里走向结局。
　　我仍记得我们亲手将一个叫做感情的东西埋在了春天的土地里，可未等它生根发芽，它便腐烂在地下。不，这不够，是你亲手把它的骨灰挖了出来，随着沈阳春天的大风撒向四野，化作这座城市PM2.5的一份子。
　　【六】
　　高二以后我学了文，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对你的了解也越来越少。你的小号加过我一次，签名写的是我是理科生我爱文科生。我笑笑，把你加到了最无关紧要的分组里。
　　我的Q/Q里只有一个单独分组，在你走了之后我把Q/Q提醒放到了里面。因为它永远都是1/1的样子，我恶趣味。
　　【七】
　　听你的同学说你上了高三以后变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只是拼命学习，还会在草纸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时的我和你的同学因为一起补课早就混成了好朋友，我开玩笑说哪个女生能骗到他的放心啊哈哈。
　　她突然盯着我不说话，问我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怎么不知道。毕竟这三年里根本就没有放下你。可我能怎么样，都是任性而倔强的孩子。都还不能给彼此承诺，也不能担负起责任。
　　高考之前，你找来我的学校，两年没见的你胡子已经长了出来，比我高了一头多。
　　你笑着问我想报哪里，我说东北师范。你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好。
　　我笑笑，那时离高考还有十三天，我哪有闲心去因为你的一句话春心荡漾。
　　【八】
　　当年九月，我居然真的在东师看见了你。
　　你说，你当年负了我，你这次不会再离开我。
　　你说，这么多年，我的面瘫脸还是没变。
　　你低下头，吻了我。
　　我面无表情的对你说，我曾经以为没有你就再也没有春天。
　　可是我想多了，这座城市本来就没有春天。
　　好久没看见你笑得那么好看啊，我嘴角翘了翘。
　　“给我拎箱子啊，白痴。”
　　【九】
　　长春的春天，根本就不像它的名字一样。四月份也总是忽冷忽热。我在教学楼外等你下课，冻得乱七八糟。
　　你晃晃悠悠走出来，看我没穿外套鼻涕横流面无表情的样子，笑的比谁都开心。
　　我给了你一记爆栗。抱怨这鬼天气根本不像春天。
　　“傻瓜，你在，春天就在。”你悄悄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