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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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日子过得颇为平静，每日里做的也只有读医书，识药采药练武几件事，但顾浅并不觉得乏味，日日有林间松涛虫鸣鸟语相伴，反倒觉出些流年似水的意味，像是要一辈子都要这么跟白寒一起过下去了一般。
.........一辈子.....
这念头在顾浅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时候，顾浅立时死命摇头，边摇头边摆手，像是前方有什么令人惊恐的怪物一般。
而前方恰恰是什么都没有。
白寒捏着书卷从屋里出来看见顾浅这般景象，顿了下，走过去然后从袖口里掏出几味草药放到顾浅前面的石桌前，道：“自己拿去煮了喝。”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顾浅惊恐地看着白寒道，自己方才那副傻样全被看去了？
白寒并不应她，只是转身回屋的时候淡道：“近日离我远些。”
“什么啊？”顾浅对白寒没头没尾的话很是摸不着头脑，眼神瞥到面前的几味草药时，这些时日来被训出的本能让她凑过去细细辨认了下，嘴里喃喃道：“地龙，蝉蜕 ，全蝎....”待得辨认完，顾浅又思索了下而后腾地站起来对着白寒屋子的方向面红耳赤地喊：“你才得了羊癫疯，我好着呢！”
白寒坐在桌前，目光滑到今日桌上异常寒酸的菜色，抬手接过那人一脸淡然递过来的碗，盯着米饭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看见顾浅端碗出去的影子，“你去哪儿？”
顾浅脚步顿住，转头瞟了她一眼哼道：“我得了羊癫疯，要自己一个人吃饭了！”
白寒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因着早上的事，闹小孩脾气，心里摇头：都二八年华了，怎还跟学语的幼童一样。面上却是无甚表情，问道：“你早上不还吼着自己没病么？”
“......”顾浅现在突然晓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但嘴上硬道：“我刚得的。”
白寒点点头，颇为认真地道：“我学医这许多年日，竟是不知这羊癫疯是这般说得便得的草率之病。”
顾浅看见凳上那白衣女子眼里的隐隐笑意，心下羞恼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反击，哼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迈出门去。
白寒看那人背影走远，转回目光，眼神甫一和桌上的菜点相触，便立时转开目光看也不看它们。
姜片苦瓜汤、蒜蓉土豆泥、青椒炒红椒、凉拌香菜......
真是生怕自己不知晓她在闹脾气，讨厌吃青椒，讨厌吃红椒，讨厌吃香菜，讨厌吃苦瓜，讨厌姜味，讨厌蒜味.....
是的，世间众生所知晓的清冷如月的琅寒上仙——————白寒姑娘。有点儿，挑食。
阳光斑驳的石桌上，白瓷描青花的盘子中央晃着一个又大又圆色泽红润的番茄，散出丝丝果蔬微酸的香气，突然一根细木筷子“蹭”地一下穿过番茄圆润饱满的身体，溅出点点汁液，点点洒在青花瓷盘上，留下一个穿身而过的细长空洞，紧接着又是“蹭蹭蹭”几下，多了三个空洞，而后又是几十筷戳下来。
就在顾浅还想继续“行凶”的时候，看到石桌上拢下的一团婀娜黑影，抬头正对上白寒向下的目光，只见那女子如瀑长发，面容白皙眼眸黑亮地像是聚了这夏日的光一般就这么逆着光静静的看着自己，顾浅心下只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太妖孽，忙撇开脸，拿手蹭了蹭脸颊。
白寒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眼神瞥到那被自家徒弟戳的跟蜂巢似的番茄时，淡淡道：“你知道‘癫’字如何写么？”
“恩？羊癫疯的癫么？”
白寒颔首。
“你想做什么？”顾浅觉得白寒这女人肯定是又要拿‘羊癫疯’的事耍她。
“莫不是不会？”
“怎么可能！”顾浅一拍桌子，然后嘶的一声捂住自己拍红的手掌，眼中含泪。
“你、你坐下，我仰着头看你脖子酸。”
白寒依言坐到她对面，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捋袖子。
只是写个字而已，怎么像是要和这桌子拼命一般。
白寒就静静的看着顾浅气势汹汹地用筷子沾了点茶水就往石桌上猛地一点，瞬间窜出一个‘暗器’，白寒头一侧，躲开了飞出来的半截筷子，静静的看着顾浅。
顾浅：“.......”
顾浅抬起手，握成拳放嘴巴轻咳了一下，拿那半截筷子沾了茶水，轻轻柔柔地往石桌上一点。
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寂静，白寒就看见对面那人白皙的脸上慢慢地染上霞红。
疑道：“莫不是真不会？”
“.......”顾浅抿了抿嘴，实诚道：“恩......”
这字若是放这要自己认，定是认得出也念得出的，可是....可是，仓颉那人把字造的如此不令人印象深刻作什么。
白寒脸上神色一顿，随即转身进书房拿出一本厚度令人咋舌的字词典析，放到桌上便是沉闷的一声“嘭”，让人切实的感觉到知识的重量。
顾浅隐约猜到白寒要让自己干什么了，嘴上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这要干嘛？”
白寒看一眼她，淡淡道：“看完了，往后这与药性一同考。”
顾浅：“.........”
要人命啊这是。
其实看字词典析是十分无趣的，大部分的字顾浅都认得，顾浅不认得的又过于生僻，无甚实用价值不说还读来拗口，读来拗口不说还笔划繁杂，写起来就像在那儿画一幅工笔山水一样，最最最重要的是字写出来又不甚好看，于是顾浅翻看了半个时辰便趴在书桌上，头撇向一边眯着眼看书架上层层叠叠的书籍。
“你不看书，趴着作甚？”
“恩......”顾浅懒洋洋地拖长了音：“不想看这些，我都认得。”
“当真？”
顾浅抬头对上白寒的目光时，微微红了脸，坐直身子，声音低若蚊吟：“那癫字是个意外....”
白寒修长白皙的手指翻翻字词典析，淡然道：“那我考你些别的。”
“不行。”
白寒考的话定会考那些笔画繁杂又读来拗口的字，比如三个鹿啊，三个龍啊什么的，那样自己的脸面可是真要没了。
“那个、、我、我只需识一些常用的便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认来又无用。”顾浅说到后来不知怎的有些烦躁起来，想起那些笔画多，读来拗口，关键还是完全无用的字心头就一股无名火在烧似得，眉心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白寒看了顾浅皱着的眉心一眼，停下翻书的动作，道：“你若当真不愿看这些字，看些历史志记，古人诗词也是可的。”
顾浅心中燥气消了些，但还是莫名的烦着，只闷闷地应了声。
白寒看她这样上前摸摸她松软的发顶，顺着发丝抚了抚道：“行医之人须得心台明灵，不可乱动恶气，可懂？”
顾浅眼睛盯着书桌上的端砚，喏喏道的应了声哦。
“恩。”
白寒走后，顾浅翻了几下手上的书，心里满满涨涨的，脑里回想到方才白寒摸自己头的动作，脸色微红，又来回翻了几下，突然动作一顿，把书扔在桌上，懊恼地捂着脸自语：“啊啊啊，我刚刚是在干什么啊？！”
——————琅寒，历代大空未成之前皆有化魔之险，万事一念，你可懂。
——————恩。
——————若是控不住，十六代大空如今也还年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