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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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切特胡乱的用衣袖擦干了脸，换上了罗塔莎拿来给她的深绿色的布裙子，短短的泡泡袖露出了两只胳膊，腰间系上了条白色的围布。
布裙子很旧，洗得泛了白，可是却相当干净，就在布兰切特抓着裙摆前看后看时，罗塔莎又扔给了她一个盆子和一条脏兮兮的抹布，叫她去酒馆里收拾桌子，然后自己转身，一手端起烤羊肉，一手举着两扎啤酒，脚步飞快地穿过酒馆通往后院的小门。
就在门一开一关的间隙，布兰切特能清晰地听见酒馆里的热闹喧嚣。她连忙把抹布扔进盆里，将快要关上的门再次推开，跟在罗塔莎的身后进了酒馆。
这个酒馆不大，却拥挤地摆着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说话声和大笑声在这个小空间里特别刺耳，布兰切特忍住了捂起耳朵的打算，艰难地穿梭在桌子和桌子之间。
空气里满是酒精和烤肉的味道，布兰切特十分庆幸，起码这两种味道掩盖了不好闻的汗味和体味。
布兰切特等在角落里，见到有一桌客人离开，就抱起盆子跑上前去，动作迅速地将用过的杯子和碟子放到盆里，然后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将散乱的椅子摆好，又走回了原来的角落。
她看着罗塔莎窈窕的身影在桌见穿梭，熟捻地和客人打着招呼，老练地应对不正经客人的调笑，不得不说，除了她对阿奇共的向往有些愚蠢外，她对她的本职工作还是相当在行的，至少比布兰切特好多了。
希德布里克——那个贪婪的老头子正在吧台后面和几个常客说着话，那几个人频频向布兰切特望过来，看得她不自在，低下头下意识地往阴暗的角落里缩。
“哎哟！”布兰切特听到身后一声痛呼，连忙转过头，就见一个才到她腰间高的奇怪生物抱着脚趾叫着。
这东西长得像一只蜥蜴，还是只胖得圆滚的蜥蜴，橙色的皮肤表面凹凸不平，长在脸上两侧的小眼睛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微微凸出的吻部，嘴巴长着，短短的前肢，姑且称之为手，正抱着布兰切特刚刚踩到的脚趾。
布兰切特很好奇，那么短的手是怎么够着它的腿的。
“你这个新来的人类真是粗心！”它用粗噶的声音指责道，小小的眼睛转了一圈，“而且还没有基本礼仪！踩到利纳斯也不会道歉！”
“对不起！”布兰切特微微欠了欠身，行了个礼，她有些惊讶，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外形奇怪的生物存在呀，在人类居住地住太久了，她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有多光怪陆离。
利纳斯已经不想和这个笨手笨脚还呆头呆脑的小姑娘有过多交往了，他等的那个人应该要到了。“哼！”他轻蔑地向上瞥了瞥她，放下抬起来的脚，整了整套在身上过长的绿色上衣，将短短的手负在背后，敞着胸膛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她的身后，留下因为他的滑稽动作而捂嘴笑的布兰切特。
“凯西！”罗塔莎站在一个凌乱的桌边大声地叫着她，布兰切特放下手，又抱起放在地上的盆，跑过去收拾桌子，她趁机四下看了看，找到了坐在窗户边的利纳斯，他身前是罗塔莎刚刚放下的啤酒，小眼睛不停地转着，左顾右盼的样像是在等人。
会是谁呢？这么奇怪的生物等的也是奇怪的生物吗？
布兰切特可没有时间多想，又陆陆续续有客人离开，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越来越多的客人离开。
她连着收拾了四张桌子，又把脏盘子和杯子放回了厨房，才又慢吞吞地退回了角落，抬眼一看，利纳斯的那张桌子边早已坐下了另一个人，看来他等的人到了。
酒馆里现在就只剩下五桌客人了，其中两桌是刚刚在和希德布里克说话那几位客人，另外两桌就是两个单独坐着喝酒的客人了，剩下的，就是靠在窗边的利纳斯和他的朋友了。
罗塔莎忙了一个晚上，正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打盹，希德布里克不知道在哪里，整个就酒馆里除了客人，就只有布兰切特一个人。
她觉得现在是逃跑的好时机，可是，出了这里，她能去哪里呢？她从空着的桌子边搬了张椅子，坐在角落里打量那两个单独坐着的客人。
布兰切特觉得其中一人相当古怪神秘，他坐在酒馆右侧的墙边，半个身子靠在墙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放在桌子上敲着，手边是一个装着满满的啤酒的啤酒杯，好像希德布里克酒馆里的招牌啤酒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一般，最奇怪的是，在这温暖得动一动就会流汗的小酒馆里，这个人竟然用黑色披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也用一条黑巾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和布兰切特隔了好几张桌子，所以，她也只能看到他低着头，对周遭的一切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布兰切特见他一动不动，也就转过头，看向另一个人。
和那个古怪神秘的那个人相反，这个也是一人独坐的桌子上叠了好几个空盘子和好几个空着的木杯。布兰切特认得出来，那是装啤酒的杯子和装烤羊肉的盘子。这个人赤着上身，露出鼓鼓的肌肉和深色的皮肤，头发修的很短，根根竖起，额头上是个图案奇怪的纹身，绕着额头纹了一圈，看上去像条围了条抹额。
他离布兰切特相对近了些，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他好一会儿。就见那个人又将一盘烤羊肉吃完了，然后从盘子里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对着打盹的罗塔莎喊了声，罗塔莎却是睡熟了，竟然没有反应。
布兰切特对这种全身像是蕴有无尽破坏力的人有些害怕，她从椅子上溜了下来，跑向那个男人。
“客人，你还要些什么？”布兰切特快步走到他的桌子旁问，她微垂着头，手微微颤抖，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那桌所谓和希德布里克相当熟识的常客，无论她走到哪里，其中总会有一两个人盯着她。不是那种因为有人在眼角余光里走动时不自觉地看一眼的那种打量，而是装作不在意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她一举一动，带有监视意味的注视。
“再来一盘烤羊肉！”那个人用手抹去嘴唇上的油，然后往桌上蹭了蹭，又指了指空着的啤酒杯，说，“再来一杯啤酒！”
“好，马上就来！”布兰切特忍住破口大骂的欲望，欠了欠身，然后往吧台走去。
布兰切特打算唤醒罗塔莎，这时希德布里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了，他看着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罗塔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叫醒她，而是转过头，低声对布兰切特说：“你去厨房拿。”布兰切特点了点头，暗地里却对希德布里克对待罗塔莎特殊的态度起了好奇之心。
布兰切特跑到厨房，从嵌着魔石的烤箱里拿出了最后一份切好的羊肉，她看了看灶台上正用香料腌制着的羊肉，“等下再来客人就没得吃了。”
她端着羊肉和啤酒，从厨房小跑到酒馆里，将羊肉和啤酒端到那个人的桌上，有转身跟希德布里克交代了厨房里羊肉的问题，希德布里克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了她片刻，点点头说他知道了，等到布兰切特又站回那个角落里的时候，他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那两桌希德布里克的熟识也早就离开了。
布兰切特抱起盆和抹布收拾了残局，整个酒馆就只剩下那三桌了。
利纳斯跟他的朋友坐得十分近，像是在说着不能让人听到的话。利纳斯的朋友很意外的是个长相相当普通的中年男子，深棕色的短发乱糟糟地，穿着有些泛黄的白色衬衣，外面套着见浅黄色的背心，下面是同色的长裤和皮靴，这样的装扮布兰切特不知道见过多少，从她站的位置，她能见到利纳斯橙色的脸上一直转动的眼珠子，他像是看到了布兰切特正看着他们，利纳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布兰切特慌忙转过了头。
她晃悠到角落旁的窗户边，看了看窗外。今晚是满月，巨大的黄色圆球就挂在漆黑的天上，街上被明亮的月光照的清清楚楚，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黑石块铺就的石头路上凹凸不平，石头路两侧是一排排高低不平的房屋，有些屋子里还亮着橘黄色的灯，她有些恍惚，她好像觉得她又回到了柯林斯镇。
“吱呀——”酒馆里经年不换的木头门又被打开了，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木门上的深红色污渍缩在门一开一关间变换着颜色。
布兰切特以为是又有客人离开了，她转身将放在地上的盆拿了起来，里面还没有放回厨房的盘子杯子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被响声吓了一跳，连忙四处看了看，见客人都依旧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看她一眼，才放下了心。
咦？
她刚刚分明有听到门一开一关的响声呀，可是酒馆里的客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这是怎么回事？她往吧台看了一眼，罗塔莎干脆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睡的正香。
布兰切特扫视了一眼没有任何变换的酒馆，又乖乖坐回了原来的角落。
神出鬼没的希德布里克突然间出现在了布兰切特的身侧，“凯瑟琳，叫起罗塔莎然后去睡觉！”
“可是……”布兰切特疑惑地说，“客人还没有走……”
“叫你去你就去！”希德布里克不耐烦地摆摆手，“快滚去睡觉！”
“好。”布兰切特在心里做了张鬼脸，走去叫起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罗塔莎，两个人东倒西歪地往后院走去。
除了酒馆后院的门，左转，沿着小街往里走就是一栋小小的房子。
“这就是……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罗塔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领着布兰切特往里走。
“罗塔莎，你知道为什么希德布里克让我们这么早走吗？”布兰切特问，她们已经进了小房子，借着微弱的烛光，布兰切特可以看到老旧的墙壁和家具。
“我也不知道，”罗塔莎领着布兰切特往楼梯上走，“老板有时候是这样，他说他老了不用睡那么久，让我早点睡觉。”
布兰切特不觉得罗塔莎口中那么好心的老板是她认识的那个怪老头子。
“那你知道他在酒馆里做什么吗？”布兰切特接着问。
“大概就是打扫卫生什么的，他老是嫌我扫地扫的不干净，他做的就很好。”罗塔莎打开了二楼的一个房门，“这是我们的房间，隔壁住着艾力艾特和蔻塔尔，老板住在楼下。”
“他也住在这里？”布兰切特趴在二楼房间外的木栏杆上，栏杆上的漆快要掉光了，她抠了抠摇摇欲坠的几块漆片，“我还以为他会住在更好的房子呢！”
“好了，进来吧。”罗塔莎将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下，布兰切特走了进来。
这是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摆着两张小床，一张上面是凌乱的被褥，另一张放满了罗塔莎的杂物，罗塔莎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床上堆着的东西推到了地上，又从布兰切特的床脚边的衣橱里拿出了一套床单和张毯子。
“啊~”罗塔莎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套上去吧，我睡觉了！”说完，就穿着衣服往被子里一钻，不动了，只剩下起起伏伏的呼吸声。
布兰切特拿着床单，无奈地开始铺起了床。
那晚，布拉切特睡得相当不安稳。先不说她的床一翻身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也不说隔壁床上罗塔莎发出的尖尖细细的呼噜声让她难以入睡，就说她睡着之后做的梦，就让她万分不安。
梦里，她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在发烫，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她的胸口上烧着，她往胸口抓了抓，胸口处什么都没有，她一惊，挣扎地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梦啊。
她翻过了身，不自觉的摸了摸放置在胸口的信物。
不见了！
她飞快地坐起身往旁边的床看去，却发现本应该睡着的罗塔莎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睡得凌乱的床和一地杂物。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