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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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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乘着御舟摇摇晃晃,我闭上眼睛,安陵容绵绵的歌声却仍旧不绝于耳,倒叫我想起姐姐昔日的音容笑貌,只是我此刻脑海里反复翻腾着胤禛未完的话:“这世间终究无人能及纯元半分。”
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本以为那句“死生不复相见”的决绝,甄嬛最后留下的关于“他日史书工笔”的恫吓,景仁宫最终凄凉无比的下场已经离我很远很远,却没料到只肖他提及关于姐姐的半句话,我都是那样惶恐地难以自抑。
其实我很清楚重活一世的目的,安安稳稳地守住我该有的一切。这一世我不会主动报复甄嬛,不会伤害那些本该出世的婴孩,但这一世我却很想在胤禛的弥留之际看着他的眼睛问问他,我与他的种种过去,除了姐姐,又还剩下些什么。那一句所谓的誓言,是一时的兴起,还是真的有他几分的真心。
我很明白活人决计无法同死人去争些什么,连甄嬛都得不到的真心,我也无法强求,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我忽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把双手带着十数年的一对玉镯取了下来,扬手扔进了湖里,激起了好一阵的涟漪。周围的太监宫女不明所以,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只是剪秋早已按奈不住,忍不住出声唤我,我却只是默默良久。
平心而论,当了皇后以后,这般成色的镯子委实算不得什么,既然情意早已经不在了,那丢了便丢了吧。
只是这时候我的小腹一阵抽痛,那孩子踢了我一下,我尚且不知它是男是女,只是心下升起一片茫然,我与它的父亲这般淡漠疏离,当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孩子,它又是否愿意呢?我只盼着无论是皇子也好,公主也罢,万万不要向我的第一个孩子一般早幺而亡,细细想来,胤禛也不过见了他三五面而已吧。
我回到宫中,沉着心气把安胎药喝完了,强自稳着心绪。剪秋向来是最懂我的人,她自作主张屏退了周围的侍女,主动询问:“娘娘这是要与和皇上的过去永诀了吗?那镯子可是娘娘的爱物,轻易不曾取下的。奴婢不明白娘娘最近怎了,只是奴婢大小侍奉娘娘,与娘娘一同长大,觉得您最近实在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放下手中杯盏,扶她起来,温和道:“你坐下说罢,剪秋,在本宫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奴婢。”我很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我的假慈悲,开罪了不少人,最后众叛亲离,但只有剪秋,始终对我不离不弃。
我不疾不徐地说道:“或许是本宫从前太过偏执,有时候想通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前把他当作夫君,当作可以托付终身的枕边人,可是今后不会了。他只是皇帝,而本宫也只是皇后。他心中的妻子可以是纯元,可以是年世兰,也可以是甄嬛,却独独不会是本宫。”
剪秋默默了许久,她似乎并不惊讶于我的转变,只是一字一句地说:“娘娘能放下对皇上的执念,是极好的事情。”
我有些诧异道:“你也这么觉得吗?”
她说:“奴婢未曾经历情爱,只是每每看娘娘为着宫中诸人费心伤神感到不明。皇上多情却又长情,而这宫中的女子争奇斗艳,仿若开不败的花,奴婢看着娘娘为此伤心,实在是不值得。娘娘如今趁早想通,只需保证皇后之位稳若金汤不动摇,以待来日,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我心中豁然,早就该明了的道理,为何上一世我会迟迟参不透呢?真是既荒唐又可笑。
这时候外头有人传话,说是请平安脉的太医章弥到了,剪秋趁旁人不备继续说道:“娘娘,章弥身为院判,医术高明,不如向他问问娘娘腹中胎儿男女,也好早做打算。”
我默许地点点头,传了章弥进来,他受了皇帝太后嘱托,向来是战战兢兢,谨慎再三,前日皇帝身边伺候笔墨的人向我这里递了消息,说是皇帝问章弥此胎男女,章弥借着胎儿月份小的由头搪塞了过去。
章弥还是照常的那几句话“胎像安好”“按时服药”之类的
如今我实在是好奇,问这老油条道:“有劳章太医,不知本宫此胎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