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弓夕四总相宜——《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续》海芋天南

6、真相

　　婚礼散场，曲终人散，同学们各自道别珍重。琦琦平时不怎么喝酒，刚才敬酒多喝了几杯，这会有点头晕，脸上也泛起了红晕，直接坐在了车后排，说“我有点晕，眯一会。”头斜靠在座椅后方，眼镜微闭。
　　张骏本已坐上了车，见琦琦斜靠在后边，又下了车，打开后排的车门，拽了一把后排车门旁边的安全带，探着身子靠近琦琦，琦琦感觉到一股气息袭向自己，猛的睁开了双眼，正对上张骏俊挺的脸庞，片刻间两人对视的眼光仿佛一道携着光的针刺向了彼此的心脏。天旋地转见，时间似乎静止了五秒钟。酒精虽能壮胆，可也能让人变傻。琦琦“呵呵呵”地傻笑了两下。张骏低下目光，把安全带插入了卡槽。又关了后门，重新坐回了驾驶室内。
　　琦琦斜靠在后排的座位上，眼睛微闭，不知道睡没睡着。
　　“琦琦，你睡着了吗？”张骏问。
　　“嗯？还没有。”琦琦没有睁眼睛，声音听起来有点恍惚，虽然脑袋晕晕的，神经似乎也有点兴奋，但酒后乱语的事在她身上还没有发生过。
　　“嗯，那就好。”张骏似乎担心琦琦睡得不舒服，又有点怕琦琦睡着。看着前方的路，眼神忽明忽暗：“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来不来的及，可是如果不说我怕我会后悔。。。你一定以为我是来出差的，但其实我是特意过来的。。。上周，我收到了关荷的短信，他告诉我你回国了，还让我打开你送给我的星星。我打开后，就什么都明白了。当初我放弃你，并不是我不再喜欢你了，我只是一直觉得你不够爱我，我只是觉得我在你心中不如学习，也不如你身边的普通同学。我只看到了理智的你，却没有看到那个爱我的你。我不相信你，其实，也是不相信自己。分手后我看到你毫不在乎，就更加心痛，一开始我为了刺激你，就常常和别的女孩走在一起。后来，看到越来越优秀越来越不在乎的你，我才发觉自己是徒劳的。后来你去北京念书，我感觉到自己离你越来越远，只能强迫自己去忘记你。我选择了天津念书，是因为我不敢离你太近，却又舍不得离你太远。再后来你毕业了，几次想去找你，可听说你去了外地，后来又去了美国，你越来越高飞，我好像就越来越没有理由去拖住你。我只好努力逼迫自己像正常人一样去相亲，却怎么都无法劝说自己放下，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等你。看过星星的话之后，我开了八个小时的车去找你，可是我害怕。。。”说着说着，张骏的声音仿佛有点颤抖。
　　琦琦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张骏看了一眼后视镜，以为她睡着了，脸上划过一丝遗憾和绝望。而此时，琦琦的心情却如翻江倒海般汹涌。
　　张骏的话揭开了十年前的真相。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答案，十年来她一直纠结张骏不爱她了，这世界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那么爱她了，却从未想过，这份爱竟然没有离开。可是他们究竟合适吗，成年人的爱情往往很快夭折，那是因为年少时可以只考虑爱情，可是长大了却要考虑更多。
　　这个意外的惊喜一时间她似乎没法立刻消化，以致于只能继续假寐。
　　汽车开到了服务区，张骏叫“醒”了琦琦，递给琦琦一瓶矿泉水。琦琦喝了几口，刚才的酒意已经全无，肤色也恢复了正常。两个人吹着夏天的风，靠着汽车门，闲聊起来。“张骏同学，上午你飙车，我处于弱势地位，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也该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张骏想到罗琦琦根本没有听见刚才自己的那些话，苦笑了一下：“你说吧。”
　　“嗯，为什么要学园林设计呀。”
　　“就是喜欢，没有原因。。学设计可能是受你小时候画画的影响吧。”和琦琦分手后，张骏的确化悲愤为力量恶补了美术。
　　“哦？你也喜欢美术？你们园林设计主要做什么吗”张骏的回答再次出乎意料，琦琦反而更加有兴趣追问。
　　“比较爱好吧。”ktv里琦琦在窗台边专注作画的身影总是不时出现在张骏心中，琦琦最爱画荷花和风景，也许这才是他选择园林设计的深层原因。“我开了一家园林设计公司，承接各地的政府、公园、和大公司的景观设计工作。”张骏认真地回答。
　　“那我有机会一定要观摩你的作品。”琦琦笑看着张骏说到。
　　张骏的嘴角露出一丝丝微笑，“有机会”！中国人虽然常说有机会请你吃饭，有机会一起出去玩，有机会这，有机会那。。。并不意味着真的要去那么做。但这话从琦琦口中说出，还是让他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一定有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张骏看着蓝天下的远山，声音沉稳而有力，却不似戏谑。
　　琦琦第一次仔细观察起张骏，阳光斑驳下，颀长的身躯，帅气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睫毛。“雅痞”，琦琦想到了这个流行词。一幅醉人的风景！她无数次梦到的那个少年如幻境般还在眼前。
　　离开服务区，一路行驶回去，琦琦坐回了副驾驶的座位。进入了市区，张骏没有开回宾馆，却把车开到了河边。
　　他犹豫了一下，从兜里翻出了一张机票，握在手里。
　　“我无意中在河边捡到的。”
　　琦琦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那张，欣喜地说到：“太好了，我差一点就要重新买了。”连忙接了过来。
　　一瞬间张骏的心却跌落到了谷底，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一部电影叫《爱在黎明破晓前》，主人公席琳说她最害怕人死之前那最后几秒的意识，因为你知道绝对死定了。张骏想，两人的相遇或许也是一种有明确意识的死亡，从一开始他就心照不宣他们的分离，但这种明确意识到的分离仍然不能阻止自己想靠近她。
　　张骏的突然冷漠让琦琦有点不知所措。他按了下广播，音乐声缓缓地流出。歌词是那么熟悉。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
　　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爱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
　　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
　　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失去
　　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爱已是负累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
　　旧日情如醉此刻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见你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