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似海》深山木

3、你还不太傻

　　晚霞在空中慢跑，飞出一副亮丽的画风。秦夂透过车窗望着那片火霞，任由时光一秒一秒地飞走。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秦似海的时候，秦妈妈秦爸爸从孤儿院接出满身泞泥脸上还有血疤的自己。秦妈妈拉过六岁的她，温声告诉她：
　　"似海以后多了一位哥哥，开不开心？"
　　小秦似海把手里的芭比娃娃扔掉，双手盘在秦妈妈脑后："妈妈，我以后乖乖的，你不要不要我。妈妈。"哭的稀里哗啦。
　　秦爸秦妈劝说一夜，似海才明白，自己只是多了一位，不是自己要被丢掉。
　　秦夂捡起娃娃擦了擦灰，递给似海："妹妹。"
　　秦似海看着一脸严肃的秦夂，有点吓到地不再哭泣，诺诺地叫了声："哥哥。"
　　事后证明，秦似海真是喜欢极了这位哥哥。上下学也是哥哥陪着，家里经常听到她大喊哥哥。从此，秦夂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什么时候她不再跟着他了？
　　"叩叩。"副驾驶的车窗传出声音。
　　秦夂松了中控锁，秦似海带着气喘地上车：
　　"哥哥，你等的很久了吗？"
　　"还好。"秦夂其实已经停在这里半个多小时了，他探过身，递给她一副已经包装好的山水画："画的是黄山的奇松怪石，按画法风格是水墨山水，要是有人问画家，你就说不知道，只说是家里父亲喜欢的一幅画。"秦夂特意交代后半句。
　　"不普通？"秦似海不想接：原以为就是一般字画，这听来好似很贵重。
　　秦夂叹了口气看着似海："李司也是上了年纪的，一般的东西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你拿着家里的画，一来说明家里重视你这份工作，希望李司多多指点你这个顽石，二来你也是不懂字画的，只是看着好看，就拿来借花献佛了。懂了吗？"
　　秦似海还是不想接："我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是不想送礼物给李司，还是因为不想收我的礼物？"秦夂扭过头不去看似海："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你都要去送 。因为这是哥哥在教你如何在社会更好的生存。"秦夂加重"哥哥"两个字。
　　"哥，你生气啦？"似海试探地看着秦夂的脸色。
　　"离家的时候，你答应妈，在外会认真听取我的意见的。"秦夂回头对上似海的脸。
　　秦似海软下脸："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我不好意思送。"
　　"送礼的不差你一个，又不是让你去贿赂人。"秦夂见似海软下脾气，他声音也低下来："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啦。李司还在开会而且我也不认识地方。"似海想起了什么："不然你载我去前面一条街，我去买束花送给李司的老婆。"
　　秦夂不说话，启动车子："安全带。"
　　秦似海吐了吐舌头，听话地把手里的画放回后座，系上安全带。

　　李司和两个副司长临时开了个小会，下班时间推迟了半个小时。
　　周五晚上的办公室也都没人了，秦似海有点饿地看着桌上的画与一小盆君子兰："好饿。"泪眼汪汪地看着它们："你们饿不饿？"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怎么还不下班？"
　　秦似海慌乱从椅子上起来："陈副司，李司在与两位副司长开会。"自己近来是有一直与陈时接触，但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陈时难得皱了皱眉："老师让你去他家里吃饭？"
　　"是的。"秦似海点了点头，不看陈时。
　　这时，办公室打开，两位副司长与陈时打了招呼，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李司拿了公文包走出："临时开了个会，走，我们回去吃饭。"
　　陈时指了指秦似海："老师，还有她。"
　　"喔，似海，走吧。"李司漏掉陈时眼里的询问，指了指似海：
　　"今天得麻烦你帮我开车了，刚才不知道要开多久会，我就让小吴先走了。"
　　小吴是李司的司机，李司年龄大了，上面便派了个随身司机，而最近这个司机家里生孩子了。李司常多放他假。
　　"好的。"秦似海拿上桌子的东西，匆匆跟在两个人后面。
　　只听陈时说："老师，你这是…"
　　李司北方人，年轻时也高，不过现在佝偻着背，有点吃力地搭上陈时："你小子，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吗？你都三十好几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我以前你这个年龄，知文都可以满屋子跑了。"
　　陈时曲了曲膝，让李司好搭上肩膀："老师，你太操心了。"
　　秦似海跟进电梯，因为一手提着画一手捧着花盆，捎带吃力地按了电梯。陈时在身后看了看秦似海手里的东西，又皱了皱眉。
　　李司好似没看到似的，对陈时说："思思今晚会带男朋友来，帮我瞧瞧看这个成不成器。上次那个，明显就是从哪里知道了我们背景，长了一张心机脸。"
　　秦似海抖了抖。
　　陈时回道："比心机，真是班门弄斧。谁比得过老师啊。"明明是颇带贬义的一句话，偏偏李司笑出声："承让承让。"
　　说话着就上了车。陈时自己开了车，率先开在前头。李司上了车，还在体恤着秦似海：
　　"似海，下班了就放松放松，你师母煮的饭是真的不错，我可不是随便夸人的。"说完就自己笑笑："待会别太拘束，在我们家都很轻松的。"
　　"知道了，李司。"秦似海面上平静，但是心里早就在翻腾：真后悔听了哥哥的话。
　　一路上，秦似海心里真是海啸了几百回。只见陈时拐进一处外交部几十年前置办的家属区，最后驶在一栋略带年龄的独栋楼。秦似海紧随其后，看见停车棚里早已有两辆车。
　　李司一下车，率先步入房子。秦似海纠结着要不要拿上那幅画，陈时从外面打开副驾驶位置，拎上画端着花盆，朝着秦似海道：
　　"你还要坐在里面多久。"陈述句。
　　秦似海愣愣地下车，小跑地追上陈时："这…"
　　"我等下说什么，你别出声反对。"陈时低声说："这是什么画？"
　　"黄山水画。"秦似海不知道陈时要做什么，但感觉他在帮自己，便有问有答。
　　陈时比穿着高跟鞋的似海还高处一个头，屋外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头顶，看着她乖巧样，心里生出一丝柔软："好。"
　　两人迈入房内，迎面走来一个满头银发却依然盘的一丝不苟的老妪，笑脸相迎："陈时，好久不见你，倒是又瘦了一点。"
　　"那我今天就多吃点哈。师母，这是送你们两个的。"陈时边说边手肘子作势推推秦似海："这君子兰是似海挑的。"
　　"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啊。"李师母含笑看着秦似海："你就是似海啊，长得真标致。"
　　秦似海忙上前一步："初次拜访，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挑了个花，希望您别嫌弃就好。"似海带笑着看着李师母。
　　李师母忙说："我喜欢我喜欢，陈时啊，你给我摆在客厅里。"
　　"得令。"陈时把花放到客厅，又把画转到李司面前："黄山的山水画，老师看看是否喜欢。"
　　秦似海听到一旁的话音，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这是…"李司并没有接过去。
　　"这幅画，原是家里父亲喜爱的一幅画。画风是水墨山水，画的是黄山的奇松怪石。原也是我调皮，明明不懂画硬是从父亲手里抢了过来，现在也算是送给懂画之人，不辜负它的存在了。"秦似海略带小女孩口气轻轻诉来。
　　听着这话的，都微微一笑。李师母特意道：
　　"陈时，你帮你老师打开看看吧。"
　　陈时便拆开包装，摊开画，眼神黯了一秒，马上恢复神情，向似海说："我之前一直问你是什么画，你还藏着掖着。我可就怕你这个不识画的，随便拉了个地摊货来糊弄老师。看来你这虽说不懂画，这眼光还是不错的。"
　　李司仔细欣赏着画："真不错。"后声音略深沉地对着秦似海道："这礼我是收下了。你先帮我收起来。"带着深意望向陈时。
　　陈师母出面说："好了好了，菜都要凉了。"陈师母拉着似海进饭厅："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妮子。来，今晚多吃点，就当给我这个老婆子面子了。"
　　秦似海原是一颗心因为李司晦暗难名的气场弄的上上下下，这下被热情的女主人招待也是受宠若惊。只见，饭桌上已经有三个人了，两男两女。
　　"你好，我是李知文，这是我妻子刘一。"饭桌一头站起一四十几岁的壮年男子，儒雅翩翩道。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向秦似海点头示意。
　　"哥，我也是你家的啊，怎么就不介绍介绍我呢。"不等似海回话，另一边站起一位靓丽打扮的女子不服气道："我是李思思。"
　　"你们好。我是李司的助理，我叫秦似海。"秦似海好像没听到刚才那句话似的，继续微笑着介绍自己。毕竟自己今天是外人，不好参与别人的家庭。
　　这时女子旁边的一位男人倒是开腔了："思思，你也忘记介绍我了。"男人宠溺地看着李思思，看得李思思脸红地啐了他一口："他是我男朋友，金逸。"
　　"你还会脸红啊。"陈时一手拉过秦似海坐在自己身边，一边朝李师母道："师母，你一定没见过，快多看几眼，多难得啊。"李思思听着就要过来打陈时，被身旁的男子一把搂住。
　　李师母笑着打了他一下："快别逗她了。不然又生气个把个月不回家了。"朝着厨房喊了一声："上菜吧。"随着李司一起坐下。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倒是谈笑风生，秦似海身在其中也少了刚到时候的拘束。临走的时候，李师母一再强调下次再来，弄的秦似海有点不好意思。
　　回去的路上。九点多的大街，大家簇拥着从一个商场出来去另一个商场，好不热闹。秦似海感觉到车厢内气氛不大对，便自从上车后，便扭头看向车窗外。
　　陈时摇下一半的车窗，今晚他经不住李思思劝酒便多贪了几杯。
　　秦似海敏锐地注意到这边："不然我来开车先送你回去吧。"今晚她一口没喝，但看他今晚没少喝。
　　陈时眯着眼看了她几眼，又看向路面。秦似海被刚才略带暧昧的眼光热到，忙转头一旁。
　　"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了。"陈时终于开口道。
　　"什么？"秦似海一时脑袋短路。
　　陈时叹了一口气："老师从来不收礼，今天是看在我面没有拒绝你。我也明确告诉你，他在撮合我们两个。你送的画，我也不问你哪里来的。你只告诉我，你知道画家是谁吗？"
　　陈时在红灯时看着似海，眼底一望无际。这是一双会让人沉迷在内的眼。
　　"我不知道。"秦似海面对这样的陈时，无法拒绝："这也是别人给我的，他只说一些画上的内容，我刚也是第一次见。"
　　陈时不再看她，专心地等着绿灯。
　　"那幅画是有什么问题吗？"似海道："我刚才看李司的脸色不太对劲。"虽然李司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呵。"陈时鼻腔鄙夷了一声："还不太傻。"但他没再说话了。
　　秦似海可以承受他鄙视的声音，但是她想了解事情，现在又见这位大爷不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拍了拍车窗："停车，我要下车。"
　　陈时皱眉："坐好了。"
　　秦似海解开安全带："我要下车。"陈时见状，火气也上来了，右手一挥，横在似海胸前：
　　"给老子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