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镜沉鱼凤麟飞》小明少爷

45、第六十五章 弑天

　　我看着他，不禁失笑。
　　林飞，你所谓的谎言究竟是什么，对你来说，什么才叫谎言。
　　一次又一次的欺骗，骗生骗死，我都认了，你究竟……你究竟想让我怎样？是不是……是不是你要我整个人都变成你的谎言你才满足？
　　我望着他，望的眼睛生疼，有泪水掉下来，我说，这是泪液，润滑角膜的。
　　他终于还是做了，他冲过来抱住我，我感到骨头都要碎了，莫名的毒药侵吞着我的细胞，最后连血液都吝啬流出。
　　我闭上眼睛，最后看到他深的发紫的眼。
　　我看到流光溢彩，魅力非凡，然后我堕入了黑暗，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我的眼睛还在眼眶里，但是我再也看不到光明。
　　我能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不停地跳，跳得让人心慌。
　　但是明明胸口是最温暖的地方，我却感觉不到。
　　他拉着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真的要拉着我，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没有方向的走，去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未来。
　　他的手在抖，抖的厉害，有十分冰冷，比我这冰筑的躯体还要冰冷。
　　他就这么拉着我的手，紧紧地，不去理会我的骨头被他攥的“咯咯”的响，就好像要握着我的手，走完一辈子。
　　但是林飞，你不知道，我的一辈子，早在你冲过来抱住我的那一瞬间就到头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许多事，关于那龙镜，关于你，关于父亲，甚至关于那只叫莲的猴子是假失忆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我知道的太多了，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你不知道，如果我再笨一点，就不会这样的怨你。
　　你不知道，是的，你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必须有一个人先作出决定，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我甩开他的手，我感到他愣了一下。
　　“别看我，”我说道，“我看不到你，我也不想你看到我。”
　　他不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林飞，告诉我。”我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平静道，“你曾经，有没有，有没有一秒钟想过，试着让自己喜欢我。”
　　他愣了半晌，如果不是瞎了的人耳朵会特别敏感，我一定会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有。”他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至少证明我们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情谊的，无论这情谊是真是假。
　　“林飞，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我问。
　　“记得。”他答。
　　“好。”我冷笑，“那你可以滚了，别再让我见到你。”
　　我知道我现在一副要死的样子，就算这样撩狠话也达不到任何生猛的效果，但我还是昧着良心说了。
　　因为我知道，他这一去是有去无回，就算我求他回来，他也会不来了。
　　所谓逆天，弑神，便是这样的代价。

　　我听到他缓慢的脚步声离开了，不久又回来，手里拿着东西。
　　他坐到床边，让我靠在他身上。
　　“一梳到白头，结发与共生。”他默默的不知在念什么外国试，但是他的声音却十分好听，手上的梳子小心的梳过我不长的头发。
　　“一梳到来生，三生石为证。”他喃喃道，手指在我发间游离。
　　“一梳到轮回，天地与君共。”他念完奇怪的诗，我听到水入杯的清脆声，然后他的唇便攀上来。
　　这是一杯烈酒，浓烈的不似筱冰的甘露。
　　他将酒渡进我的嘴，我一口咬破他的唇，血水混着酒水流进我的胃。
　　“辰虞，这一世是我负你，这一杯酒算契约，下一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滚！”我大吼一声，感到他灼热的视线，然后他的脚步声离去了。
　　南宫麟飞！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文化！谁他妈不知道你把解药放酒里了！契约……契约……你连死都不愿给我一句实话么。

　　门又开了，他团温暖的气息靠近我，那么温暖，又是那么残忍的温暖。
　　“龙飞天……你为什么也要跟着他们一起骗我。”我将脸埋在手心里，我看不到，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怕和林飞一起离开的，是我的骄傲。
　　“对不起……对不起……”龙飞天靠近我，但我却畏惧他那温暖，“对不起，辰虞……哥哥……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的话，我一定把他还给你。”
　　“免了。”我惨笑，“我怕鬼。”
　　“哥哥，这都是命……都是命。”
　　命……我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不禁苦笑，如果是命，那我上辈子一定谋杀了林飞一家一百五十口人，或者抢了他媳妇，不然这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命。
　　然后龙飞天也离开了。

　　也许世界药的副作用，没过多久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很神奇，我看不到光明，但是梦里却看到一片火红的天空。
　　天空像是被火焰燃烧了，烧得通红，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那血又透露着悲伤的气息，就像是受伤的野兽最后的悲鸣，悲痛，绝望。
　　太阳变成了黑色，但依旧散发着光芒，我想那是小学课本上曾经提到过的月食，太阳和月亮运行到同一个平面，然后月亮挡住了太阳的光芒。
　　难道这个世界也是如此么。
　　一瞬间，黑色的月亮绽放出绝望的光，金红色夹杂着冰蓝色的光芒，然后它们从黑色太阳里出一跃而出。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还能够呼吸，因为他们太美了，美得惊人，美得令人窒息，没得绝望。
　　那是一条银色的龙，银色的鳞片上血迹斑驳，但依旧无法掩埋它高贵的气息；而他旁边的金色麒麟亦是英气勃发，口吐怒火，只是他失去了角，额头空洞洞的，鲜血沿着厚重的金色眼睑留下，就像是绝望的泪水。
　　我的听到一个声音说，南宫一氏之后人，吾之寿命殆尽，尔等毅然弑吾必不的好命尔。
　　我看到那两对绝望而愤怒的眼像是望着我，像是要将我整个灵魂吞噬。
　　我看到龙飞天在天空上徘徊，痛苦的哀号，这只幼小的神兽散发出了死亡的气息，而他背上站着一个人。
　　白衣如雪，黑发如斯，他的目光坚定，眼瞳深处散发出金紫色的流光溢彩，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赤红色的剑，就像是刚被练就而成的宝剑，带着烈焰的余温。我知道，那是火嗜妖，那嗜妖宝剑的光滑，是我左眼的光明。
　　林飞……不，那是御奉天，不，他是麟飞，南宫麟飞。
　　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我已经无力揣摩了，他的身份太多，面孔太多，迷惑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楚真正的他。
　　我曾以为那个在屋顶同我谈笑风生，把酒言欢的林飞是他；我曾以为那个白蛉江边抱住我给我挂上暖玉的南宫麟飞是他；我曾经以为那个周身浩然正气，白衣纷飞的人是他；我也曾经以为那个西服革履，跳江救我，说“不会骗我”的林律师是他。
　　可是我都错了。
　　这个世界或者是那个世界上也许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他。
　　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没有真正的亲人，甚至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
　　林飞……别走……
　　我想喊出口但是我发不出声音，我想跑过去拉住他，但是我的身体动不了。
　　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梦魇，喊不出，动不了，不想看也必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眼前又是一片血红。
　　但是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他最后望向我，露出一个不明思意的微笑。
　　他说：结束了，活着。
　　可是林飞，你根本不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怎么能让我寂寞的活着，一起长大的姐姐时间是我的工具，亲生兄长和父亲利用我，就连你……你怎么也骗我……你怎么也能骗我。
　　结束了，活着。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胸口痛得厉害，无法宣泄……
　　我咬着牙不想让眼泪溢出，用被子将脑袋蒙在被子里面，蒙到几乎窒息了，我大口喘着气，自虐的呼吸着所省不多的氧气，我感觉得到肺部因缺氧的肿痛，痛的无法呼吸越发困难了，但仍抵不上胸口的疼。
　　我以为我快死了，无边的黑暗里，我终于感觉到恐惧，前所未有的可怖。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办……我害怕寂寞……
　　林飞…你去哪了……我想告诉你别去……我不想让你走……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只要你活着……
　　求你了……别留下我一个人……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掀开了被子，然后叹了口气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他怀里。
　　我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兄中的苦闷带着胸口的痛楚一并迸发了出来。
　　“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他轻柔的摸着我的头发，淡声道。
　　“辰虞，一切……都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我感到肩膀湿了，那不是我的泪水，也不是筱冰的房子漏水了。
　　他死死的按着我的头，不让我看他的脸，但是他忘了，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将手环过他颤抖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这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依靠，唯一一个让我靠岸的孤岛。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