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佞人青

4、告白

　　就像传奇里的男主人公一样，对你我有极强的占有欲。不愿意看到你和除了我之外的人讲话，不愿意看到其他人接触你的身体，更仇视你对旁人积极的回应。在我们尚能交流的时候，我往往是硬把你从旁人身边揽了走，在往后漫长的不能的时间里，我只好一遍遍对你的朋友说，少跟我们衷衷讲话，更不要碰她。以什么资格呢？我连自问也禁不起。

　　我从你的朋友那里悄悄地，不露痕迹地打听你的消息。有段时间，她们告诉我，你确实是安静沉默许多了，也不太与他们讲话了。我心里一动，隐隐高兴。然而这又怎么样呢？

　　一检了。我依旧与你同一考场，开考之前我上完厕所回来发现你正好挡住了我的书包，我站在你身后，犹豫不决。你围成圈的几个朋友发现了我，于是说：“你看，她不让我们碰子衷。自己又不敢碰。”于是大家笑了。更有一个与你甚亲密的，凑过来大声地说：“子衷啊放了寒假要到上海找个男人，还要住到他家里去……”之类之类，我知道你在上海有个交往甚密的朋友，不过，“我知道是个女的。”我回了这么一句。可突然你狠踹了那人一脚：“说够了没有啊！”似乎很重，朋友圈子里你向来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我有点惊讶。迟疑片刻，还是从背后抱住你：“我们衷衷生气了。”你没有挣扎没有躲开，静默了几秒后，带着笑说：“你给我看书去吧！”我于是去看书。

　　考试间隙，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书，我注意到你热切的目光了。可我已经凉了，于是视而不见。有许多瞬间，如果放到三个月前，那些话我就说了，那些拥抱我就抱了，那些浪漫我就制造了，那些机缘说不定就巧合了。可晚了。我是个记仇的人，你的冷遇不容易叫人忘记。而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我走了你又来了？当真人性本贱呢？

　　成绩下来了。结业那一天我四处溜达着散着饼干，到你那一处，别人一个，我一个，剩下的都给你。偏心，是喜欢你的惯性吗？就是偏心。下午发东西，你却积极地同我开起玩笑来了，我自然会回应你的，可内心是无所适从。组里分发剩的卷子当演草纸，我递去了你的一份。什么心理呢？我还觉得是惯性。

　　开学生大会。我坐定之后，发现你欢喜的要冲来我这排坐在我旁边，脸上就是我曾重复了无数次的期望与热切——然而有人已先于你了，你于是退而求其次，坐在了我的后面。整场会，我只回头看过你一次，正好对上你的目光，你立刻眯小了眼睛做出怪相看我，我笑笑。散会之后，知道你站在原位想等人走完了再走，于是我也没有动。一路上偷听着你的兴奋的唧唧喳喳，我有种满足。难道是我习惯了在角落里喜欢你吗？

　　回到班级，家长会还没有开完，我们站在教室外等。那天天气非常好，天色湛蓝，松柏苍绿。你在同你的密友嬉闹，就在我身旁，Q同我站在一起。之前她一直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只喜欢你，静静地看了你闹，Q笑：“真有意思。”大约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而我听完，也只得把头转过去，看邻我们一步之遥的初中部，也是我们的母校。是古典的黄砖红柱，翠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出流彩的腻光，飞檐斜斜洒过去。在我们那一届之后便停用了，如今是危房，大约我们上了大学回来，便不在了。

　　为什么不早点遇见你呢？在我有心力，还不胆怯的时候，在我任性的时候，在青春里，再干点无法无天的荒唐事吧。明明只是邻班而已呀。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

　　反而是在我有了沟壑深深的城府之后，在我学会锱铢必较的算计之后，在我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无力软弱之后，我才遇见你。一个让我心力交瘁的你。晚了，太晚了。

　　高考之后，我们将各奔东西。

　　突然的悲从中来。我喜欢你，从来不愿在人前承认，从来不愿告诉你。可我真的喜欢你。然而再去那里找你呢，在这一别之后？我亲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