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瞳×华月]空里流霜》怀筝

23、最终之最终

　　瞳将青年祭司改造成了傀儡人，这是第十二个。
　　而十一，是那个名叫程廷钧的百草谷星海部天罡。沈夜总劝他爱惜物力，上次看到净水湖里“谢衣”的雩风部下，都被沈夜送过来试药了。
　　可惜不太中用，使用高等级蛊虫的时候，总还是要他上阵。
　　他哪里浪费物力了？他把不中用的祭司拿去养碧血蛊，碧血蛊养完就能试金蚕蛊，养完金蚕蛊还能……
　　多年来，不管怎样的人，都能学会俭省。
　　临近了这座城池的尾声，祭司们忙着把居民们半劝半送地扔去下界龙兵屿。而沈夜最近监视跟着“谢衣”的那四个小娃娃，据说倒是有很有趣的发现。
　　那不是谢衣，谢衣应该是那个跟在沈夜身边的初七，流月城的第七个傀儡。瞳想起来，就忽然笑了。洗去记忆，真是流月城百试不爽的好办法，得到你想要的□□和思想，让他永远听从于你。可以把他调教到只听你的话，按你的方式生活，永远做你想要他做的。
　　华月因为沈夜的放纵成了个意外，又因为前代大祭司彻底的诅咒而永远逃不脱牢笼。初七被沈夜放在身边近百年，真不知道，沈夜对他又是什么感受。
　　实在太可笑了，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既然没有意义，为什么还是这么想活下去。
　　下界的“谢衣”可以确定是个偃甲人，但分明已经有灵。谢衣也许将自己的魂识分给他过，所以说，他还是谢衣的一部分。
　　瞳不意外他又杀了谢衣一次，还斩下他的头颅，带回慢慢研究查看。
　　不知华月此刻做何感想？他自认还算了解她，如果杀了谢衣，她没什么好反对的。可是……如果是做成傀儡人，她一定会……
　　他在她的脑海中发现过最深处掩藏的东西，她，杀了前代大祭司。瞳能看到大祭司死前干皱的面容和震惊的脸。
　　床榻上的老人对华月说，你不愧是我选中的孩子。
　　然后就是那个雪夜，她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她为什么会选择站在他的门口呢，他记得雪落了她一身，他记得她漂亮的像个木偶娃娃。
　　他记得她僵硬的表情和哭泣，还有泪水掉在他手上的温度。
　　天下之大，她只能在流月城。流月城之大，她在最无助的时候，只敢站在他门口。
　　他一眼看清她骨子里的坚忍温柔，也一眼看破她的犹疑退缩。只是不小心，看到了对方的软弱，放在心上，然后相思徒劳。
　　而如此相识，如此相知。福耶祸耶？他不得而知。
　　至少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华月。或者说，华月早就不存在这个世间了。她的记忆不完整，她的情感被尘封。
　　初七死了，他器皿中的子蛊完全不动，母蛊也一定死去了。谢衣这回，是真的死了吧。最后一次见沈夜的时候，他问他初七的事。沈夜总觉得，初七一定会再次背叛于他，一定会跟着那四个小娃娃，再向他举起刀。
　　他们很早就谈过，沈夜认为他自毁倾向严重，而他觉得沈夜其实根本无法忍受任何感情的离开。可偏又那么想得到。
　　而沈夜早就得到了很多，只是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同样也失去了很多。
　　瞳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甚至对着华月的背影能说出，不好意思，早知她要来，我该避开的。
　　可他还是没有，就这么看了一场生离死别。
　　然后轮到他，和挚友道别。
　　沈夜是他看着长大的，华月和谢衣也是。华月既然要守离沈夜最近的地方，他只好去守守自己的领地了。
　　怎么说，也该用心点吧，毕竟算是流月城的门面了。
　　道理他都能明白，说出来的话却总能逼得打上流月城的小娃娃们又气又怒到跳脚。
　　他怎么可能不让他们过去找沈夜算账呢，沈夜不死，下界的修仙门派不会放过迁徙到龙兵屿的族人。
　　十一是红衣战袍女孩子的师父，瞳看她很熟悉，想必是因为在程廷钧的记忆中见过。
　　他本以为可以好好欣赏一番师徒反目的戏码，却想不到一柄长枪透过十一的胸口，从他的左心贯穿。
　　冰凉的金属扎进了他的心脏。那一刻他想，原来自己的心还是暖的，还能感觉到枪头冷的让人无法忍受。
　　伏地的十一断断续续说，生命之所以宝贵……就是因为，它们有太多的出人意料。
　　事事被你料中，活着还有什么兴味？
　　长枪的尖头被血肉捂得有点暖，瞳捂住胸口，费力开口：“原来……如此。”
　　一群人走后，十二跑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凤凰蛊使伤势愈合重生。他拒绝了，只是要求十二带着这双眼睛，替他们看尽山河无限。
　　最后的最后，他的意识停留在多年前，送谢衣下界之前的那场谈话。
　　即便出生就注定了不幸……即便前方只有一线萤火般的微光……即便手脚溃烂、面目全非……也还是忍不住想亲眼看一眼，那个或许充满光明的未来。
　　而他的耳边，则一直回响着华月的箜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