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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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五年。清明。
昆仑山不似早已花香满溢的东都洛阳，这里的清明时节没有落雨纷纷，也没有雁过鸟鸣。入目而至的唯有尚未化开的皑皑白雪和略显凄凉的枯枝败叶。
面对山路上吹来的阵阵寒风，殷辞笙冻得之呲牙，又使劲把厚厚的羊毛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他娘的，看你一次这个不容易，都快冻死我了！再来一次的话……老子一定就近就把你埋了！”
他骂骂咧咧地又爬了半天，这才终于到了山顶。松树下的墓碑上落满了雪，殷辞笙十分粗糙地用披风把上头的雪扑掉便坐在了碑前。
“这昆仑山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清明还有雪。幸亏本将军内力浑厚，不然你可就喝不上这温好的酒了。”
凛冽的寒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倒酒的手也忍不住一抖。
“因为你的事，我被上司贬成了副将，现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那边嘲笑我了。啧，不过像我这样的好将军毕竟是少数，估计没几天就可以官复原职了。嘿嘿，朱老头子可不愿意放我游手好闲。”
“秦家小子也准备年底迎娶兰姑娘，下个月我还要陪他和秦老爷子去一趟七秀坊提亲。哈哈，这臭小子比我小这么多，动作还挺快，看来兰姑娘还是比烈山的魅力大啊！哦对了，裴言和叶君岳他们要在咱们府里等云泽成亲了再走……哦对了，你家青铃妹子也来了。唉，这下我们家可热闹了，每天都被他们搞得一团糟，不知道爹娘云游回来会不会揍我们兄妹俩一顿。”
殷辞笙举杯将酒洒在墓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是红木制的，样式很古朴，也没有繁琐的花纹。他轻轻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两块刻字的红玉和一张微微泛黄的信笺，自嘲地笑道。
“老凌，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林冽和杨晓……不，是易遥……你走了以后，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挽留，决定和你师弟回到唐门。呵，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林冽你的墓在昆仑，这会儿估计他也只能在你唐家堡的牌位前拜一拜了。”殷辞笙用拇指轻轻抚摸这信笺，释然一笑。
“不过我打算过几天就告诉他，毕竟我明年也不能来看你了，下个月部队要一起去参加大食附近的战争……我总不能让你连个送祭品的人都没有，别把咱兄弟饿着了哈哈哈！”
殷辞笙在寒风中坐了两个时辰，一个人对着墓碑不停地自言自语，时而大笑，时而叹息。幸亏这山顶没人路过，不然一定觉得这人病的不轻。
“老凌，这信我收下了，但是这玉可不行。你曾说这玉是你唯一的信物，当年我怎么要你都不给，现在你走了我便更要不起了。”殷辞笙起身，将两块玉埋在了墓碑后，又仔细地盖上土拍了拍。
“所以今天，老子把它还给你，还附带着我的那块，省得你老人家在那头逍遥自在，连我这个兄弟都忘了。”
嘴上挂着笑，但是他凝视着墓碑的双眼却依然流露出了悲凉与落寞。殷辞笙像是在透过墓碑看人，久久不愿移开视线。犹如梦中一般，那位故人一身玄衣，向他挥手道别。脸上的刀疤变得不再狰狞——殷辞笙知道，他已经获得了自我的救赎，用己身之死换来了一次解脱。
泛黄的信笺落到了地上，被白雪沾湿浸透，但那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明了……那是一个充满真诚的期许，也是一个永远难以实现的诺言。
“望君善自珍重，来世再赴昆仑。”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