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倦枕厌夜

31、第 31 章

　　31.
　　柳明能感觉出自他醉酒那日后，林壤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
　　但具体是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

　　之前两人共处一室时，林壤经常闷在自己屋里，一般变成小胖后才跑出来，这次林壤倒是时常在公共区域活动了，有时候柳明做事情还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可等他循着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又发现对方低着头忙别的事情。
　　柳明摸了摸鼻子，转回头，没人在看他，是他想多了。
　　林壤僵着身子手扶ipad在触屏上瞎点了几下，直到柳明离开视野他才呲着牙摸上脖子——
　　“嘶——”
　　刚才转头时太匆忙用力，不小心闪到了……

　　林壤想想就觉得来气，都怪柳明，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得个暗恋男人，又偷看扭伤脖子的下场。
　　想想看，林壤觉得自己实在像个白痴，每天一听到柳明的声音他就很开心，哪怕只是跑了调的歌也觉得顺耳，时常想要看到他。
　　以前在图书馆写作业的时候，林壤听到旁边人心里想着男女朋友，不好好写作业，还觉得他们好蠢，没有定力，现在倒有些理解了。
　　这种心思实在很难控制。
　　只是林壤之前从没对谁动过心，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喜欢男人，导致他现在想追人也无从下手。

　　纠结了两天，林壤终于破罐子破摔，打算直接找柳明挑开了说明。
　　从五点来钟，林壤就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等柳明回来，一边预想着等会儿告白时要说的台词。
　　“柳明，做我男朋友吧，”林壤板着脸模拟，又立马摇了摇头，“不行，太直白了。嗯……这样的……小明，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试试看吗？”
　　“还是不好，他之前说我太沉默内向了，我应该多笑笑……呵呵，小明我们在一起吧，嘻嘻，我会对你好的，还会每天都变成金毛陪你玩儿~”
　　“………………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林壤不由陷入焦虑中。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林壤打开电视想看个娱乐节目放松一下，却见地方台忽然插播了一条即时新闻：“……今日傍晚六时X分，本市XX街附近的XX快递仓库发生火灾，据悉火灾发生时仓库内正有数名员工在进行清点工作，目前消防员正在现场控制火情，解救被困人员，火因尚未明确……”
　　林壤愣了下，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大约是二十多分钟前，那家快递站正好是柳明工作的地方，一般柳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回公司一趟报下当天的快件情况，万一……
　　他急忙拨打柳明的电话，响了半天，始终没人接听。
　　林壤顿时坐不住了，抓起钥匙就跑下楼。这时候路上堵车正厉害，林壤开车到半路正好遇到交通事故，车辆通行缓慢，他见已经距离不远便干脆下车跑了过去。

　　林壤赶过去的时候仓库四周已经被隔离开，围观的人很多，他眼尖地看到柳明的电瓶车躺在路边，人却不在。
　　“请问你知道那辆车的主人在哪儿吗？”林壤焦急地抓了个路人问道。
　　被问的人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清楚。”
　　林壤又抓了另一个人问，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人知道，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这人问我干嘛，我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知道。】
　　【看他这么着急，那车是他家人的吧？】
　　【里面好像还有几个被困员工，不过刚才火势那么大，凶多吉少了……】
　　【这次XX快递要损失多少啊……他们老板要赔惨了吧？幸好最近没用他们家快递。】
　　……
　　林壤听到这些乱七八杂的声音，简直要急疯了。
　　想到如果柳明真的被困在里面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林壤只觉得胸口钝痛得难受。
　　那一瞬间，他完全失了理智，就想进去找柳明。
　　负责维护民众安全的民警连忙拦住他：“同志，这里太危险，请不要再靠近了。”
　　【这人不要命了吗？】
　　【哪儿来的疯子，我操，劲儿真大……】
　　“柳明！我朋友……我朋友在里面！”
　　“我们的消防人员已经……”
　　【……这个身影好像是……】
　　“……林壤？”
　　柳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壤动作一顿，转身时看到柳明正站在他身后。
　　【真的是林壤……他怎么也在这儿？！诶？他身上穿的……】
　　不待柳明打量完，林壤已经大步走过来，扶着柳明的肩膀，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其他的伤才松了口气。
　　“林壤？唉，我没事的，只是点小伤，别摸了。”
　　柳明额头贴了块纱布，受了点轻伤，不过并无大碍，反倒是林壤此刻模样有些狼狈：鼻子冻得通红，一只脚还踩着拖鞋，只穿了一套居家的休闲服，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就跑了出来。
　　他刚刚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冷风刮过，身子不由微微发抖。
　　柳明赶忙把身上的军大衣披给林壤。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林壤没说话，只是握着柳明的肩膀更加用力。
　　柳明在想林壤是不是知道快递站着火的事儿，所以担心他跑来看他。不过转念又觉得这里刚发生火灾，林壤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呢？……可他身上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又不像是出门办事正好路过的样子……
　　正猜测着，林壤开了口：“我是担心你。我在电视上看了新闻……还好你没事……”
　　林壤说完，张臂紧紧抱住柳明。
　　“……”柳明愣了愣。
　　忽然就被笼罩入另一人的气息中，柳明有些尴尬，又莫名有些安心。
　　刚才那场火灾虽是有惊无险，却也把他吓得不轻，想想就是后怕。
　　“还好你没事……”林壤小声说，“我吓坏了。”
　　柳明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熟悉，似乎之前落水的那次也被林壤如此关切了一番。
　　不过为什么呢？明明出事的是他，林壤却表现得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