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陆花)》沐雨向阳

17、赵恒

　　“恒者，恒应与天；恒者，恒爱于民。”
　　赵恒背对着一众跪着的官员，静立窗前，看着窗外四四方方的蓝天，喃喃自语。
　　“殿下，凡欲成非凡之霸业者，必做非凡之牺牲。”为首的一位官员有些年迈，他须发花白，言辞恳切：“纵使殿下顾念手足之情，也不可不为天下苍生计啊。”
　　“天下苍生？”赵恒终于转过身道：“敢问太傅，何以天下苍生竟容不下一个骁勇善战，为国杀敌的将军。”
　　“因为将军不仅是将军，他还是杀害当朝宰相，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说完，年老的官员似乎更老了，花白的胡子似乎也更白了。
　　赵恒沉下了脸，咬着牙道“您可还记得，他也是您的学生。”
　　年老的官员嘴唇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正因为他也是我的学生，所以必须要死。殿下，帝王，绝不能有致命的弱点。”
　　“他从不是我的弱点。”
　　“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就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弱点。一个活着的‘死人’只有成为真正的死人才能成全其他人。只有这个死人抗下所有罪名才能不负他多年心血。”
　　赵恒凝视着太傅坚定而坦诚的目光，半晌，一挥衣袖，背过身去：“为何是我，为何非要我负他？”
　　“因为殿下是太子，而他是建宁王。”
　　太傅年迈的声音传来，可赵恒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睿儿，今日开年，都说今天许的愿特别灵，你要不要试一试？”
　　“皇兄，这只有小孩才会信，我都已经十六了。”
　　“是吗？”赵恒双手合十，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复又睁开道：“我敢打赌，你一定猜不到我刚刚许的是什么愿望。”
　　“哦？”赵睿看着皇兄狡黠的笑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忽地，也双手合十，闭着眼，许起愿来：“我希望，大阉贼伏诛，母后身体能快些好起来，皇兄能给我找个漂亮的皇嫂。”
　　“哼，你的愿望没实现吧？”赵睿睁开眼道：“皇兄真笨，许愿一定要像我这样，要说出来才会灵的。”
　　“唉，睿儿果然聪明，难怪连太傅都夸你。”
　　“是吗？”赵睿的眼睛亮了起来，“太傅都夸了我什么？”
　　“自然是夸你。。。”赵恒故意顿了顿“最喜欢漂亮的女人呗。”
　　“皇兄，你嫉妒我！”赵睿大喊。
　　“嫉妒你什么？”赵恒好奇道。
　　“嫉妒我猜出了你许的愿，还有我更讨太傅欢心。”
　　“我许的愿我什么时候说你猜中了？”
　　“你许的难道不是：‘希望睿儿今天不许愿’吗？”
　　“不是。”赵恒道。
　　“不是？那是什么？”赵睿惊讶道。
　　“我许的是”赵恒看着自己皇弟的眼睛道：“我与睿儿永远都是兄弟，互相扶持，永不背弃。”
　　人心的坚定是否永远抵不过现实的残酷，背叛是否不可避免，无论当时多么情真意切，都阻不了时光蹉跎，岁月变迁。
　　三日后，“报，叛贼严释雷极其同党陆盈盈、司徒长乐、笑万花、柳无言皆已伏诛。”
　　“尸首何在？”赵恒冷冷道。
　　“尸。。。尸首被”
　　“快说。”太傅道
　　“尸首被一群人抢走了，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锐利的目光扫过，语气冰冷“可看清是什么人带走的？他们可有说些什么？”
　　“那群人穿着古怪，其中有一个全身衣物都是大红色的青年说，他们是奉命来此邀请客人回去，活着的是客人，死了的也是客人。”
　　“你确定他们已死？”太傅皱眉道
　　“属下带人前去时，叛贼皆已倒地，全是一刀毙命，刀伤穿胸而过，属下查过他们的脉搏，确死无疑。”
　　天宝十年，将军严释雷，犯上作乱，密谋造反，杀害当朝宰相，幸得太子护驾，尽诛奸贼。将军府满门抄斩。
　　五日后，德宗驾崩，太子赵恒登机，是为‘肃宗’，改年号为‘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