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东南望》旎荭

5、秦淮河

　　眼睛刚微微睁开，不知所里的缭绕的水雾让陵尹寻彻底清醒了。
　　她一起身，曲玉绵柔的声音就响起了：“寻妹，你终于醒啦。凌傲哥帮你打了一桶热水，我撒了点玫瑰花瓣，你快来洗一洗。洗完就穿这条裙子，这条我去年穿过，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寻妹，我先走了，水不够热就喊我，我就在前院，听得到的。”
　　“嗯，我知道了。”

　　曲玉出门后，她脱下身上的脏衣服，踏进桶里。热水让她全身都酥软了，娇嫩红艳的玫瑰花瓣散发的怡人香薰渗入她紧绷许久的肌肤。
　　她放松自己，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次沐浴，她想尽情享受，但当她摸到额头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带时，顿时变得惆怅失意。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没想到谢府那么严，连门都进不去，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那个侍卫认识曲玉姐，或许可以问问她。】

　　一声长叹，她夹起水中的花瓣，温暖的水流缓缓流进她的心里，虽然她对这个时代暴力，血腥的印象没有丝毫改变，但想起刘裕舍身救她，曲玉姐无私照顾，她渐渐地消除了对这个时代的隔阂，开始在心里试着接受适应这个将要容纳她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的东晋。

　　她换好衣服后，走出屋子，穿过大厅，来到前院，看见曲玉挽起衣袖，盘起长发，如一个贤内助专心地洗着蔬菜，而凌傲哥光着膀子，在一旁劈柴，还有一位白发老妇，坐在摇椅上背对着她。

　　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在这片温馨的小院，她默默地欣赏着这幅简单的画面，不舍得打扰，心想，这不就是她一直渴望的家吗？

　　“寻妹，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真好看。”曲玉看见她，忍不住由衷地赞叹。她说的可是真的，她身材修长纤细，比起相对身高较矮的古代女子，她穿起长裙来别有一种风味。
　　她听到夸奖害羞地笑了，她走到曲玉身边，挽起袖子，帮着曲玉一起洗菜。

　　“曲玉姐，那位是伯母吗？”
　　曲玉突然反应过来，说：“看我都忘了跟你介绍了，那位是我的母亲，我还有一个妹妹刘小穗，你睡得那个屋子就是她和母亲的，最里面那件小屋是我的，我是一名乐手，平常都在凝芙苑或谢府弹琵琶，所以在家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凌傲哥。他就住在外面的这件屋子，平时在这条巷子口的米铺帮工，他……是我的未婚夫。”

　　她惊喜，在他们二人间来回看，由衷地说：“曲玉姐，你一定是幸福的女人！”
　　曲玉的脸都红透了，她害羞地说：“我知道的，你别说了。”
　　她瞟见凌傲哥面无表情的脸也泛着微红，真心为他们的幸福感到开心，暂时遗忘了进谢府被拒的处境。

　　到了人家家里，首先定是要跟长辈打声招呼。
　　她擦干手，走到刘母身边，礼貌地问好：“伯母好，我叫她，是……曲玉姐的朋友。”她暂且这么说。
　　只见刘母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的书，完全不理会她。她尴尬地还想再说什么时，只见刘母突然撕下一页纸，放进嘴中吃了起来。
　　“伯母，这个不能吃！”
　　她急忙上前想抢出刘母嘴中的纸，可她没有经验，又怕弄伤刘母，所以就偷偷用了超能力，命令纸张变形，从刘母嘴中飞出。

　　刘母见到已经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竟像个孩子一样，伤心地哭了起来。
　　曲玉，沈凌傲闻声立马丢下手中的事跑过来，沈凌傲拿走书，从里头倒了一杯茶喂给刘母，曲玉负责安抚，她则愣愣地站在一旁。
　　“对不起，我不知道伯母怎么就突然……”
　　曲玉看见地上的纸，心里已明了，她柔声安慰她说：“你不用自责，两年前母亲不知怎么了，突然的得上这种怪病，一下清醒一下糊涂，糊涂起来就像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有时还会无理取闹。平时都是小穗在照料，今天不知小穗跑去哪儿，把母亲放在这里就不管了，等下她回来我得好好讲讲她。”

　　她听着曲玉的讲述，心里明白，刘母应该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但可惜她不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治这种古今中外都相当头痛的病。

　　看到刘母稳定下来，躺在躺椅上睡着之后，曲玉问：“凌傲哥，你知道小穗去哪儿了吗？”
　　“她和柳文去了秦淮河边。”
　　“秦淮河？小穗怎么会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
　　“柳文在的，她也就愿意了。”
　　“小穗这孩子，从小就直嚷嚷讨厌柳文，不想见到柳文，结果长大了就整天出去找柳文玩，不如我们选个日子，把她嫁到柳家去好了。”

　　曲玉说笑着，陵尹寻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沈凌傲柔和的脸，心里暖暖的。
　　【曲玉的笑脸，对于沈凌傲就是天上最闪耀的阳光，只有她，能把他这座万年冰山消融为潺潺细流。什么时候，我才能像曲玉姐这样，找到能与自己白头偕老的另一半？】

　　“凌傲哥，我去秦淮河叫小穗回家，你好好照顾寻妹。”
　　“曲玉姐，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秦淮河三个字，她立刻回过神。她在秦淮河边被遗弃，也开始新的人生，二十一世纪的秦淮河她永远都不会忘。而在古代，在她的生命还没诞生的秦淮河，是否还有同一片柳絮纷飞，是否还是同一种欢颜笑语，她，想再看看，她，想再听听。

　　她和曲玉并肩走在小巷里。
　　“寻妹，贱宅没什么好东西，你住在这里，只能委屈你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曲玉的话让她受宠若惊，她连忙挥着手，说：“不会不会，曲玉姐你愿意给我一个地方住，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曲玉落寞地说：“这是我们刘家的老宅。我们刘家作为中等士族，以前父亲还在朝为官时，日子过的虽没有高等士族那般奢侈华丽，但也受人尊敬，不愁吃穿。后来发生不测之事，父亲被削去官职，朝廷查抄了我们的家产，除了这座老宅，什么也没留下。三年前的一个夜晚，父亲在外暴毙身亡，之后不久，母亲也病了，我只能在凝芙苑做乐手赚点钱来付母亲的医药费，还好有凌傲哥至始至终都对我们不离不弃，若没有他辛辛苦苦撑着这个家，我们娘三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凌傲大哥真是个好人。”
　　她心有同感，在现代，若不是有小晟叔叔的帮助，她也不可能会过上正常的日子。
　　“凌傲哥……我对不起他太多！”
　　“曲玉姐，为什么这样说？”

　　“凌傲哥本是当朝大将军沈毅的长子，为了和我这个罪臣之女在一起，他自愿从沈家家谱中除名，挑大米，守刘宅。他一身武力和天赋英才，都因为我而放弃了。”
　　两行清泪在曲玉的两颊缓缓滑落，声调戚戚，就连陵尹寻听了也不仅潸然泪下。她抚着曲玉的背，无声地安慰 ……

　　漫天柳絮纷飞，娇嫩粉桃如海，春江水暖鸭先知，阳光明媚正好时。
　　走出小巷七街八拐，挤过热闹的市区，人山人海的秦淮河就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女的？】
　　她来不及疑惑，就被曲玉牵着手，绕过一片一片小人群后，停在一个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书生身边。
　　“柳文。”
　　“曲玉姐。”柳文转身一看是曲玉姐，慌张地行了一个礼。

　　曲玉刚刚哭过之后，心情比之前更好。陵尹寻看柳文，虽是一身粗衣麻布，但相貌清秀，不似寒门子弟，文文弱弱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小穗呢，她没有和你一块出来吗？”曲玉担心地问。
　　提到小穗，柳文竟略显尴尬。
　　“曲玉姐，小穗的确跟我一道出来游玩，只是我们恰好碰到谢家四少和萧家小姐游湖，她便挤到河岸里边，看好戏去了。”

　　柳文话刚落地，一个落地惊雷在她们耳边响起：“四少四少看这里！四少四少我爱你！四少四少看这里！四少四少我爱你！”

　　秦淮河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女子开始疯狂地呐喊，其中有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有已为母亲的人妇，有正经世族的小家碧玉，有放荡随性的风尘女子，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美艳动人。
　　【难道追星这件事，自古代就有啦？】
　　她又来不及疑惑，就被曲玉拉着手，挤进汹涌的人群中。

　　“曲玉姐……慢点……人太多……我快挤不过去了……”从两个胖妞的狭缝中穿过，她已经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下，她却看到曲玉抓着一个可爱的女孩训斥着。
　　“小穗，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柳文，自己跑来这里看别的男人！”
　　尽管是训斥，但曲玉依旧还是太柔，让人怕不起来。
　　“老姐，四少可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我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见上一面，怎么能错过呢？”

　　小穗还是个可爱的孩子，圆嘟嘟的脸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闪闪发亮，可爱至极，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可你也不能就这样丢下柳文，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他才不会生气呢！”小穗拉下笑脸略有抱怨，随后立刻转移话题说，“老姐，你就不要再担心这个了，就跟着我站在这里，等四少的船开过来，亲眼目睹天下第一美男的真容吧！咦，你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