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水星莉莉

1、伊始

　　1．序 1942.12.26
　　我翻开那本发霉的绒面封皮大书，有一部分明显被翻看了许多遍。

　　“制作魂器的真谛并非杀死一个人，而是在于分裂灵魂与躯体，加以巫师本人的魔力施压，将对方灵魂力量作为分裂并转移本人灵魂的跳板……”

　　我想到了那阵铺天盖地的光芒，失魂落魄的毕肖普，还有……我。

　　2.酒 1937.5

　　“灵魂中蕴含的力量是难以计算的……”

　　我盯着坐在墙角板凳上心不在焉的里德尔，他的脸庞在斜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的眼睛就像黑曜石闪烁着光芒。

　　“孩子们，即使你们出身贫寒，也不要忘记……”

　　他怎么会甘于平凡？他不应该出生在这种肮脏的、下等的地方。

　　“这位小姐，你知道不要忘记了什么吗？”

　　牧师向我走来，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如果他真的有那么高尚，就不应该在他的袍子下面藏一瓶科尔夫人的私藏杜松子酒——他没藏好，露出了瓶盖。

　　“我不知道，牧师先生。”我如实回答，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乐子，一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弧。

　　“你们这样的女孩，最后总愿意自甘堕落不是吗？成为黑夜中街角的跳梁小丑，出卖自己的□□灵魂……”

　　“咣！”

　　他藏在袍子里杜松子酒应声落地。

　　“……不会有什么成就。”

　　他的话这时才结束。

　　“或许你与‘我们这些人’相差不大呢，牧师先生。”

　　一只银白色的小蛇从牧师的身上滑下，消失在墙角。

　　3.海 1938.6

　　“记得日落前回来。”

　　海风太大，科尔夫人的话被吹散在广阔的海滩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观察汤姆里德尔的习惯。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

　　他此刻正向海边悬崖走去，但他似乎有个小麻烦——平常喜欢欺负人的傻大个丹尼斯毕肖普跟在他后方，而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我毫不迟疑地跟在后面。

　　我手脚并用，勉强爬到了洞口。这个洞比我想象得深，岩洞深处吹来的阵阵冷风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里德尔在勉强见得到光的地方，他手上绕着一只银色的小蛇。他似乎在与它对话，发出诡异的

　　“嘶嘶”的声音。

　　不过是他的小宠物罢了。

　　“艾米……艾米……他是个恶魔！”

　　毕肖普从一块岩石后方爬过来抓住了我的裙角，他的身下有一滩可疑的水渍。我看向里德尔。他看向毕肖普，对我的出现似乎不是特别惊讶。

　　我对毕肖普摇摇头，甩开毕肖普的手。这是里德尔的事了，他拥有任意处置他的能力。里德尔向他走去，脸上是愉快的笑容；毕肖普大致因为惊吓过度而动弹不得，但他嘴上绝不输对方半分气势。

　　“你这个恶魔、杂种、变异体！”

　　“怪胎！”

　　“没人要的垃圾！”

　　“谁知道你妈是不是一个街头烂婊子，被什么怪物搞了——”

　　毕肖普的话说到一半时，里德尔的笑容僵住了，就像被丢到火炉烧到一半的塑料娃娃。
　　我只记得他的周身爆发出一阵白光，向毕肖普袭去，那阵铺天盖地的光芒，笼罩了我的整个世界。

　　4.凤凰尾羽 1938.7

　　丹尼斯毕肖普疯了。

　　他不再说话，眼总空洞地望向远方。

　　不过生活还是在继续，孤儿院早夭的孩子很多，他已经很幸运了。

　　从海边岩洞回来后，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怎么了，我却说不清楚。期间汤姆里德尔送了我一只烤兔子。其实他就算不这么做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所以我把烤兔子还给了正在关禁闭的他——在我看来，他更需要食物。他开始窜个子了，这样一来他原本瘦弱的身板就被拉得更细长了。

　　真正的故事应当是从那个奇装异服的中年人带我和里德尔去上学开始的。

　　邓布利多——那个穿着紫色天鹅绒西装的男人——递给我一块糖，我接过便道谢并吃下了。他的眼中满是笑意，必定是极为满意我的行为；然后我又对他说的“我是巫师”表达了适当的惊讶和欣喜。

　　***

　　奥利凡德先生一连递给我好几枝魔杖，但它们要么在我的手中毫无反应，要么只喷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这根，试试。”奥利凡德又递来一枝魔杖，“凤凰尾羽，沉香白木，十二英寸——不错的选择。”

　　我随手一挥，一种温暖的感觉从手臂传至指尖，魔杖坚爆发出一串漂亮的银色烟花。

　　“我前几天刚刚售出了它的兄弟，”奥利凡德先生边包装边对我说道，“紫杉木凤凰尾羽十三英寸。还有一根它们的兄弟，我相信不久就会遇到它的有缘人的。”他递给我盒子，笑着说道，白胡子一抖一抖。

　　5.破帽子 1938.9

　　破旧的、打着补丁的帽子散发出一种烂菜叶、臭鸡蛋、蜂蜜与皮革的混合怪味。我极力克制住捂鼻子的欲望。

　　“一个精明的女孩，”帽子以斟酌的语调考虑道，“太精明了，简直就是经典的斯莱特林。怎么样，考虑一下？”

　　“不，我再想想。”我在火车上结识的女孩安娜琼斯告诉我斯莱特林很排挤我这样‘麻瓜出身’的巫师。

　　“或许拉文克劳吧。”我轻声说道。

　　“好，”帽子回答，“不错的选择。”

　　6.平行线 1940.6.3

　　“对了，”奥利弗洪贝卷着头发心不在焉地说，“听说桃金娘向汤姆里德尔告白了。”

　　她面前的书成了个摆设，他的双眼紧紧粘在前方不远处的里德尔身上——他正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大书，一看就是禁书区中的。

　　“喔是吗。”我搪塞着回答这位不怎么有耐心的大小姐。

　　“那只四眼狗真不自量力，就凭她的长相和出生，以后还是安心过麻瓜的日子就好了。”

　　麻瓜出身，我愣了一下，随着她的目光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里德尔。他感受到了奥利弗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报以彬彬有礼的微笑。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在斯莱特林的圈子里呆久了，孤儿院出身的男孩都可以伪装成贵族。

　　“沃尔布加布莱克，又是她！不要脸，明明是三年级的，老牛吃嫩草！”奥利弗突然压低声音，恨恨说道，眼神紧随着我身后。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扑来，有些甜腻晕眩。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转移到布莱克身上，她穿着墨绿色长袍，纯银的扣子一尘不染；柔顺的黑发烫成精致的卷，高高的颚骨和淡漠的绿色眼睛标榜着她因自身美貌与家世的骄傲。
　　沃尔布加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里德尔的对面，我觉得我都听见了满图书馆少女心破裂的声音。

　　里德尔没有抬头打招呼，而是继续看面前的书。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盖上面前的书。那本书的封皮是绒面的，但已因年代久远而霉迹斑斑。

　　他的眼神一下就对上了我的，我有点尴尬，但也就这么盯着。

　　我发现他平常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几分困惑，但发现我毫不要脸地死死盯着他时便马上恢复了原样，吵我微笑点头示意问好。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仪。
　　我突然想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正眼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