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的城》莫之行

3、军训

　　浩浩荡荡的观望大队伍终于引来了目标人物的注意，就在少年要往莫辛这边转过头来的0.0001秒之间，莫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强壮的爪子把呆滞着的五个人拖走了。
　　“嘿嘿嘿你们看，小莫辛在脸红，耳朵跟熟了一样。”矮妹子杜嘉嘉仗着眼睛大看的莫辛烧的更上一成熟了。
　　“我刚刚是在看这里的足球队有多厉害，你们跟着我瞎看什么。”莫辛经过上午在琴房的磨练，已经可以厚颜无耻地睁眼说瞎话了。
　　“哦？看足球都能看的这么心花怒放，告诉姐姐你看上哪只了我帮你向任一帆问名字电话，甚至家庭背景哦，嗯哼。”之琪那一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了极点的眼神，看得莫辛嘴里的烧鸡腿都差点掉地上。
　　“任一帆？”耳朵尖尖的胡雨潼终于舍得从她的扬州炒饭里抬起了头，质问起正在和水煮鱼的刺不卑不亢地搏斗的之琪。
　　“坦白从宽，嗯？”夏瑶撑着头面向之琪，之琪反而很骄傲地放下筷子，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指着锁屏壁纸在众人发亮的眼睛前面晃。手机里，那个男生很高，穿着校篮球服露出的手臂都是肌肉，皮肤小麦色，浓浓的眉下是一双闪着星芒的大眼睛，他咧着嘴笑着，有力的手肘间夹着一个篮球。
　　“很眼熟诶……”杜嘉嘉和胡雨潼共同说出一句。“不会是那个上次带领我们学校篮球队打赢四校联赛的那个队长任一帆吧。”夏瑶睁圆了眼睛看着正在得瑟地点着头的叶之琪。
　　“我的天……他看上你哪里了。”said赵曦阳。
　　“就是咯，介绍介绍秘诀。”said胡雨潼。
　　“ 吧啦吧啦……”
　　莫辛的确觉得任一帆挺帅，但是不惊讶，毕竟她们都是从附中升上来的，对任一帆颇有了解，此时莫辛也很努力想要应和，但是仍然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一样，忽然觉得，像是被人扔进了几万米深的海底。
　　九月的早晨有些微风，莫辛昨晚因为想家很晚才睡，熏风从阳台穿进了，透过蚊帐轻轻摩挲着莫辛的脸，像早晨妈妈唤醒她时那细腻的手。
　　“喂！起床啦！”叶之琪从床上坐起来，拿着闹钟吼道。
　　于是个个都以为迟到了，慌乱地换校服、叠被子、刷牙洗脸……整个6302乱成一锅粥，真是欢乐的一个早餐，因为舍友们意料之外的亲和，莫辛也逐渐不再介意自己是小镇来的了，开始把各种真实面目暴露出来，比如，她此时正在像一条鳗鱼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蠕动着穿裤子。
　　等6203的人睡意冲击到精神的边缘又被不能迟到的理智pia的拍醒地冲到饭堂门口，6个人彻底傻掉了------饭堂根本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灯管也像还没睡醒一样稀稀疏疏地洒在蓝色的塑胶饭桌上。
　　……“叶之琪！”五个人一起以一种极度扭曲而狰狞的面孔对着愣在最前头的叶之琪吼道，莫辛第一次感觉到她们原来如此心有灵犀。
　　此时才六点半，而班级集中的时间是七点二十。也就是说，莫辛她们差不多早了一个小时。6个人排排坐：夏瑶、赵曦阳、杜嘉嘉、胡雨昕、叶之琪、莫辛，面色俱灰地撑着沉沉的头啃着热热的包子。当莫辛总算嚼下半个流沙包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居然从眼前晃过。
　　------嗯？味道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莫辛叼着剩一半的包子抬起头，刚好与望过来的少年眼神接触，他微微皱着细眉，是在为难该不该打招呼吗？
　　“格格格------”他敲了敲莫辛的桌子对面，莫辛看了看桌子，又抬头看看逐渐明亮起来的光晕里，他已经准备好了的清爽的笑容，“嘿，早。”
　　“……早早安。”
　　康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一样，只要嘴角微微弯一下，就能触动我一天的心情。
　　莫辛和舍友吃完早餐又屁颠屁颠地滚回宿舍趴下，直到七点十分才再次猛地起床冲去操场的开学典礼和军训动员大会，这次是真的徘徊在了迟到的边缘，并且成功地在第一天让班主任和14班全体记住了她们------因为迟到，班主任罚她们当着许教官和14班全部人的面唱歌，叶之琪甚至乐在其中地跳了一段powerjazz，如果不是莫辛识相地拼命拉住她，她就要嗨到中午吃饭了。
　　一个早上的军训过去，莫辛已经累到不想吃饭，就和舍友在小卖部外面的桌子上喝可乐，扇一扇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军服，趴在木桌上看小卖部老板娘的白猫慢悠悠地在绿影印染的校道上晃，看到过路尖叫的女生，也是慵懒地任别人摸够了，再继续自己每日的饭后散步。
　　“叶之琪你个笨蛋！”啪------一个三明治被拍扁在小木方桌上。众人抬头一看，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小麦色的阳光男孩。
　　“一帆，我太累了不想吃。”之琪趴在桌子上鼓捣那个可怜的三明治，用一种莫辛她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撒娇语气嘟囔。
　　两人对看了好一会，任一帆和他身旁的男生顺势坐下，悠闲的休息时间忽然变得像联谊一样了。
　　一帆介绍身旁的这个男生：“他叫夏梓鹏，很快就要是外联社的社长了，”然后邪笑着用手挡着夏梓鹏这边，小声地说：“你们可以多跟他套套近乎。”说完转头望着之琪鼓圆了眼睛认真听着的样子，忽然拍一下她的头，“除了你！”
　　“为什么！”之琪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大声抗议。
　　“你都有我了，还要跟他套什么近乎！”一帆吼着撕开三明治的包装纸然后把面包堵住之琪嚷嚷的嘴。
　　众人愤愤地看着这两个在单身狗面前公然秀恩爱的坏蛋，被腻到吐。
　　莫辛就坐在夏梓鹏对面，可以细细的观察着他，皮肤和那个人一样，白白的，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是个沉稳的人，但是那刀锋般的薄唇笑起来却莫名地带着一丝邪气，莫辛觉得他跟那个人是不同的，但都长着一张精致俊美得令无数少女憧憬的脸蛋。莫辛想，这样的人，身边的狂蜂浪蝶也不会少了吧。到了午休铃响起，八个人才懒洋洋地起身回宿舍准备睡午觉，莫辛刚要走的时候，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木桌上杂乱的瓶瓶罐罐，觉得心里不舒服，又掉队回去收拾。还有十米要到垃圾桶的时候，怀里最顶上的可乐罐掉到了地上，莫辛神经大条地立马弯腰捡，一半的垃圾都掉到了地上，瓶瓶罐罐滚来滚去，看着过路人绕过那一个个调皮到处逛的罐子，莫辛丢脸得不知所措起来。走也不是，桶还很远，不走也不是，蹲在地上重新整理一次太丢脸。这是，一双42码的红黑色乔丹气垫鞋闯进莫辛的视力范围，抬头看，是那个叫做夏梓鹏的男生。本来来了一个有五分熟的熟人莫辛挺欣喜若狂的，但是一想到第一天见面就让他看到自己笨手笨脚的样子，莫辛丢脸地头都抬不起来了。管他呢，都是朋友了还别扭什么！
　　“额……你能不能帮我捡……”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早已蹲下来捡罐子，莫辛就呆呆地看着他收拾完，起身，用手背抵一抵滑下的眼镜，对莫辛腼腆而温柔地笑了笑，“我们走吧！”莫辛不敢跟他同排走，怕被过路那一个个瞄过来的女生记住，就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南方的树像是永远都不会枯败的青春，浅绿的叶静静地躺在微风织成的网床上。树叶缝隙之间，陆续有两个人影掠过，那红着脸的少年，和身后低着头的少女。
　　夏季刚要起身去远方旅行，夜风就开始放肆起来。军训这几天的夜晚比白天凉很多，莫辛因为每天都要暴晒所以很累，再加上她是被选出的校内十个标兵之一，每天的训练比普通同学要辛苦许多，所以几乎是一贴床就睡着了，没有闲暇去想家，也没有思绪再去想那个人。明天就是拔河比赛和会操演习了，夏末的夜温柔得像是婴儿虚弱的鼻息，躲在墨色中悄悄拥抱枕头前那皱着眉的人。
　　莫辛虽然出自小镇，容貌却是比那些成天挂着名牌的城里女生清丽许多。一米六五的个子让她本就纤瘦的身躯显得更加匀称，被晒得略黑的脸蛋早已经没有了麻烦的青春痘，一张毛茸茸软绵绵的鹅蛋脸让叶之琪见到就想掐几下，轻盈的长睫下，是一双湿漉漉的、逆流着金光的大眼睛，粉粉的唇常常会因为紧张或过于专注而紧抿着，小巧的耳朵精致地镶在脑袋两侧，耳后会偶尔托着几缕柔发。但是这样的安静的文雅面容，却是偏偏赋予给了这样一个不安静的女孩。或许是上帝在她降临于世时想要补偿她即将面临的受苦的童年吧。
　　会操那天太阳特别给面子，晒得地面都冒烟了。莫辛所在的标兵组迎着凉风跑完四圈晨跑以后，以十秒一碗粥的速度搞定早餐，开始被分配回班里参加拔河比赛。发现赵曦阳和叶之琪也被选来拔河，莫辛刚要跑过去来个小团聚，立马被个人抓住手臂硬拽去生人堆里。不满地瞪过去，竟发现是夏梓鹏。
　　“你站这里。”说完话夏梓鹏转过头来看看这个不听话的麻烦鬼，
　　“哦，是你啊。”说着松开抓住她手臂的手，藏在了背后。
　　“嗯……为什么我一定要站这里啊。”刚刚经过暴晒的不爽的家伙也不顾面前班长的威严发话了。班长是昨晚晚修大家选出来的，从那堆女生的喊票声中，莫辛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因为女生男生最好分散点站，不然后面会没力的……”夏梓鹏也很好脾气，忙着安排之余也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这种觉得纵容一下她也可以的感觉，夏梓鹏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以前那些管起人来果断无情的样子去哪里了！
　　“预备——”大家都心有灵犀地下胯，紧紧抓着大麻绳等着。
　　“开始！”莫辛才用力了三秒，欢呼声就从前面传来了。
　　黄昏深吻地面的脸颊，到了夜幕催促，才慢慢地消失于夏季的末梢。军训结束，那种整天被困在教室的日子便又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人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喜欢却习惯于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