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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销魂鬼曲 ...

  •   燕宁出征抗击大梁,已经半月有余,战场每隔三天传一次捷报,而传入都城内已经是三天后了。时间差隔的甚远,是喜还是忧,高帝猜不出,延华更是猜不出,他在东宫为燕宁担忧。大梁是何其勇猛凶悍,虽说燕宁长久征战,但毕竟是个女子,这场恶战又如何不让人担忧?然而燕宁还未凯旋,边境战报像平地一声雷传了过来。
      未国边境平冬,七天前受到突厥一族的围攻,战报传来未国时,高帝才意识到危机,为什么燕宁同大梁僵持快半月,大梁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突厥一族攻入平冬。平冬地悍,却异常寒冷,难守难攻,大梁拖延的七天正巧让突厥一族顺利攻进平冬。
      高帝在朝堂上坐着,眼前的珠帘纹丝不动,隔着珠帘是群臣无法预测的脸色,燕宁抗击大梁,而如今朝中竟是文臣,高帝届时才意识到,央央一个大国,朝中竟只有一个燕宁可以拿的出手。如今国难当前,再没有第二个燕宁可以站出来,他心底默默有了打算,却见金殿之下,太子延华的身影缓缓站出众人之列。
      “启禀父皇,国难当前,臣身为东宫太子,愿亲自前往,护我疆土。”高延华缓缓伏地,双手做礼放在眼前,不卑不亢视死如归,他未曾入过战场,之前一个月里倒是私底下向燕宁取了不少经,他那时才知道,远方的战场远比安逸的后宫要凶猛许多。他内心不大平静,仿佛一切都会有结果,燕宁在边境抵抗大梁,他想要同燕宁一同作战,他自荐去平冬抵抗突厥一族,是为了同她更近一些。
      高帝同意了他,并在朝堂之上封他为前锋,其实如果在延华未站出来之前,高帝心里还是准备把他推上去的,但他自己自荐了,倒让高帝觉得自己真正的有了个能为国分忧的儿子。以至于高帝私底下同随侍多年的瑞安谈起此事都是话语连连,高帝说,太子延华,自小便不涉党争,在宫中活的极其卑微,而他为了掩住群臣之口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封为东宫主位,只是空有个名声,实权却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后来听闻燕王夜宿太子府,才自己意识到不涉党争的太子,野心居然如此之大能够拦下燕王这颗大棋子,他又开始认为这样的太子心机太深,此次突厥来犯他的本意就是让太子出征,而太子却自己站了出来,且无半分退意,这才让他真正有了另一种想法。
      瑞安只是听着,他跟随高帝多年,深知帝王的心思难测,偶尔也只能做到提点一二,并不是一味推崇,如此提及太子一事,他倒真觉得太子深受高帝多年的末宠,可惜了这个被高帝忽视多年的儿子啊。
      三四之后,太子亲征,民心更加激愤,同样的国礼也用在了太子身上,他此刻便深刻的感受到燕宁穿上铠甲时,身上所受到的重责,这样的责任是巨大的,它承载着一国百姓的希望。太子虽亲征,但是亲征的消息被高帝封锁,没有传入正在边境浴血杀敌的燕宁耳朵里,燕宁并不知道,但也曾说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而战争不是恢复和平的唯一方式,但和平却一定要经过一场恶战,纵然谁都不想,历史却把一切都推向了结束。
      未国十四年,平冬地旱,却寒冷异常,太子在宫中本就常年积病,一入塞北之境,便一时身体经受不住,得了风寒。太子为稳定军心,不惜拖着重病之身,在平冬同突厥拼死一战。平冬之地难守难攻,第一战后太子之兵元气大伤,这一战,延华惨败。太子带兵退至栗城关隘,突厥一族愈战愈勇,直逼栗城关隘。栗城关隘是未国重要关口,易守易攻,延华拖着病体,硬是抗了三日。
      此战报传入都城,朝廷内便立即炸开了锅,燕王抗击大梁尚未凯旋,太子亲征平冬噩耗连连,眼见着未国疆土一步步沦陷,朝廷却异常动乱,群臣在朝堂内争论不一,高帝最后决定舍太子,保集全部兵力,保皇都。
      燕宁在边境抵抗大梁足足二十五日,拼死击退了大梁,停战之日就立即有人传过来太子亲征平冬却生死不明的消息,朝廷动乱,太子被困,皇帝准备舍太子保皇都,燕宁方才经历一战,兵力尚弱,燕宁留飞燕在军中,独自一人执长矛回了皇都,与传递战报之人同时到达皇都朝廷,喜报船过便是燕宁执长矛上朝堂的身影。她以燕王之身份,当廷与高帝对抗,以己之身,挽回栗城为信,立下生死状,保太子。
      飞燕留守军中,却没有任何办法去管,再一次得到消息时,燕宁已经入了栗城关隘,无奈之下,只能来沉眉山找我,当时我不在山中,在大漠红尘驿站中听故事,飞燕苦求夜露将我召回,我既不能舍燕宁又不能舍弃当前的事,于是飞燕来找我时,留了紫藤留守大漠,便随飞燕入了战场。
      刚到战场,便听见销魂曲最后一阶,突厥数十万大军死在栗城前,血肉白骨,而燕宁一身火红的嫁衣服饰,嘴角溢血,雪白的玉箫被双手染的血红,她在这火红的天地中,安然宁静,像是完成了一桩血誓她抬起眼眸,看到了不远处的我,坚定而有执着的眼神,像极了百年前的阴蓝,那时的阴蓝,不惜用尽一切力量为穆庭风守住齐国。
      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我在大漠驿站之中当小二,那一夜我把玉箫和销魂曲交给她,销魂一曲,可生死人肉白骨,只要谱下第一曲便停不下来,听曲之人便销尽魂魄不得超生,谱曲之人要以自己之血肉为代价,方可发挥其价值。我说可以在危险时刻保住一命,如果不是为自己,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她浅笑不语,摸着玉箫,我知道那时候的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我算过燕宁的命,本该也是有一劫的,可是她谱了销魂曲,将这个劫提前了。不远处的她看着我,嘴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手中的箫,化为一个个碎片,那个瑰红的身影轰然倒下。
      我看着眼前的战场,数十万大军化为血肉白骨,这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将销魂曲发挥到极致,看着执着的燕宁,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深刻的回忆,燕宁倒下了,我又开始责怪自己来的迟了,守护不了自己,竟然也救不了燕宁,燕宁一倒下,重锦的厉行三劫也都快结束了,这厉行三劫的背后终究是要有人付出同等于死的代价,而燕宁选的是她,燕宁的这番事迹,恐怕早已传遍三界,待燕宁灰飞烟灭,重锦也该回归天位。飞燕带着燕宁离去,而我却要留下来结束另一件事。
      腥红的战场中走出一个红衣妖冶的女子,她走的极其缓慢,双手轻挥,指尖应诀移开地上的白骨,精致的脸上透着不甘,我看着她,缓缓蹲在地上,“秦湛,你快乐吗?”她忽然征住,没有料到我要这样问她,“那这样她就快乐吗?”我捡起地上玉箫化作的随便,用锦帕裹好,“至少她认为是。”
      我站起身,顿了顿。“若不是你硬要将她夜宿太子府的消息传给高帝,将太子被困栗城关隘的消息传给燕宁,她这一条命或许还有可能救的回来。可现在……”我没有再说下去,她却死死的盯着我,妖冶的眸子开始愤怒,周遭的白骨化为烟尘,“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向着她?你是,普陀也是,就因为她是普陀座下唯一一朵白莲吗?她从面孔到幻术,哪一个有比的上我,你们为什么都如此护着她?”
      我笑,“秦湛,千百年来的修行中,她所汲取的仙气不都是被你所吸食,你与她同根而生,她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吗?她受重锦半生血养,势必是要用血还清的,试问这厉行三劫,又有多少血是还给你的?你说我们皆向着她,她也的确什么都没有你好,比不了你,可她比你就只多了一份爱,所谓爱人者,人恒爱之,秦湛,身为妖尊的你,或许…不懂吧!”
      她征在原地,衣角随风而飘,不可知否的看着我。我捏紧了手中的碎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妖冶的女子在战场伫立,这就是秦湛,同燕宁斗了千百年,这厉行三劫若没有她或许又是另一番变数,我转身离开。
      再回到栗城府内时,已是深夜,其间我顺便去蓬莱山寻了根仙草,以续她命。我进来时,太子延华拖着病体站在燕宁门外,飞燕开门将我放进去,我对高延华行了行礼便侧身进门。
      燕宁在床笫坐着,枕边放着她用三生笔写完的卷轴,这时候的燕宁已经恢复了这三世的记忆。我在桌边坐着,飞燕恭敬的给我上了杯茶,双眼通红的看了我一眼便出门去堵住了门口的延华。
      燕宁靠在床边,虚弱的她伸手拢了拢被风吹落的外套。我挥手,窗户应声关上,顺势拿起桌上的茶,晃了晃,“你时日不多了。”她轻笑,额上的疤痕尤其醒目,“我知道。”
      “我可以续你一天命,足以让门外那位谢你!”
      “谢我?”她笑出声,双眼无力的盯着门外的身影,“我不为这个,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可我看不出来,你在还债?”
      她不说话,一身的傲气开始涣散,稍微低了低头问我,“我还能同他见面吗?”
      这个女子有着战神的血性,一身傲气,此刻竟是如此卑微的问我,我看着杯中浮叶,顿了顿,“只要你想,就可以。”我说谎了,燕宁死契已成谶,能否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她灰黄的眸子开始发光,“真的?”
      “时间问题而已。”我回答她,接了她这桩生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结束,最后一章按照现实同回忆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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