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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二、你最珍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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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急,挡开他手中所持之伞,转身要走,却感觉腰间一紧,像是被有力的手臂给一把揽了回来,画秋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怀抱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那少年不知作何惊呼。
良久,“你!”画秋亦如鲠在喉。
她迈出去的步子被扯了回来,停滞在原地,浑身没有一丝动作,身体在贴向他胸膛的一瞬被硬生生的弹了回来,禁不住摇晃的滴下来一滴雨水,沉沉砸在她眼睫。
她双目惊瞠,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那红衣少年却理也没理她的表情,目光全聚凝于她左肩上涌流的鲜血,心中一紧,举着伞的也手不禁一颤,他并非世面见识浅薄,却很少见过这样深的伤口,连忙问道:
“你怎么受伤了?我弄的?我刚刚是不是拽了你那一下?你……”
画秋眨眨眼,仍不敢从方才的惊疑中回神,死盯着他的双眸,可叹里面却那么清澈,宛若冽泉,让人觉得一切皆善意。
于是拼了命才镇定下心中的震怒,死劲平复自己的心情,才没一扬手直接将他杀了!
她极认真的望向他,“我真的要走……”
却被他直接推进了他们家!
不等画秋急,那少年却先双眉紧蹙着,末了还近乎命令补了一句:“不要动!”
“喂?喂!”
画秋大叫着,惊愕地看着他就这样在雨中一手撑着毫不起作用的伞,一手推着她猛跑,脚下淌起飞溅的水渍,染透了他的裤腿也全然不知。
终于跑到房檐下,未等画秋扬起手将自己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却已经被他一把推进房间里。
暖烘烘的。
画秋终于看清眼前,一恼,想也不想地吼道:
“你有病啊!”
“我会医!”是与她同时说的。
静默。
那少年被她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在原地,眼睛眨眨,伞束向下仍滴水成柱,肩上与裤腿皆已湿透,与她一同大口喘着气。
画秋就这样与他面对面怔了许久,自觉言词过分,但你我一介陌路,怎么能就那样直接搂住我?怎么能直接把我弄到你们家里来?!
但是转念……想到这也是他好意,便也眨眨眼睛,清了清嗓子,目光不太认真的扫在两人湿透的衣襟上,啧了一声,道:
“真狼狈。”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分好歹?”那人有点急了。
“哎呀我刚才是道歉的意思。”
“……”
画秋瞥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满地横流的水滩正渐渐扩大,有点尴尬的四下望了望,步子一挑朝门外走去:
“我还是出去……”
那少年看她如此也不吵了,左右看看,似是也不知该将她安顿在何处是好,压抑着眉间清晰可见的恼怒,用手指着一旁的圆椅,说道:
“你坐在这里。”
画秋翻着白眼,向那边跨了一步,姿容骄傲地坐在上面,挑眉看向他,问道:
“那帮御医治半天都治不好,你能治好?”
那少年将手中的伞立到一边,水柱仍徐徐壮大着地面上水滩的面积,他也无暇顾及,便连忙去一边柜槅中翻箱倒柜的寻找药材,手脚并不慌乱,只是柜中药罐太多,以至于画秋看得眼花缭乱。
那少年听闻此言,果然如画秋所料般惊讶,回头问道:
“御医?你是什么人?莫不是……”
皇妃?
画秋斜眼瞧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的表情,眼睛这么大,让人看着就想骗。
“对啊。”
他起初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礼的样子,半晌后,神情却忽然放松下来,仿佛一切已成定局,不必再画蛇添足,便转回身去继续在柜槅中找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撇嘴道:
“是不是要杀头了?”
“一起死。”她被他反应逗得好笑,漫不经心道。
那少年摇摇头。
画秋不明所以,以为他这是绝望之举,好不忍心,说道:
“你快点找好不好?你再不找我就死在你家了。我不是妃子,骗你的。”
他没答,不知是不是对她这样的性格有点讨厌。
“我是御医。”她望着他的背影,又道。
“什么?”他未回身。
“你信吗?”
“不信。”
画秋趁他找药的时间,无聊地四周张望,却发现他这房间素净中却显得恬静,画屏书卷,墨研花香。
他药柜的一侧便是书架,上面书籍摆放的极其整齐,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末了有枝素色花苞插于玉肌瓶中,光滑润泽。
再近看来这檀木桌定也是上好材料所制,雍容中不失淡雅,不禁惊叹这小天真竟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再回首打量他,简直无法匹配。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取了药,坐到她一侧的圆椅上,一手指尖半拉开她的衣襟,神情中尽是不可置信地叹道。
“玩儿命去了。”
她没好气。被他一碰,痛的手直打颤,深抽一口气,赶紧咬紧了牙关,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催促道:“你快点行不行?”
那少年自然不能理会她这样的要求,只得万分小心的将她已然全湿的绷带一层层解下来,映面一道狭长而又狰狞不堪的伤口,仿若野兽的血盆巨口,正汩汩地向外吐着血。
画秋好久没管它了,也不找大夫,没心情。
“伤成这样还出去淋雨?不疼么?”他眼中多了些情绪,像是不忍。
“不疼。”
少年小心翼翼地擦着伤口周围流出来的血,稍微清理干净了些,拿起一个药瓶,并未看她,只好言提醒道:“忍着点。”
画秋点头,注意到他的手,竟与洺卿有几分相似,不禁夸道:
“你的手很好看。”
却不想把他吓着了,药罐里的粉末不小心撒了一堆儿,在她的伤口上挤出了一个指尖大的小丘,惹得她一下皱起了眉,猛地抓住身边的桌子,咬着牙不肯叫出声来。
“大哥,你这是在报仇。”
她紧紧抿着嘴。
“大哥?你多大?”他重点完全错了。
“不知道。”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麻痹。”
他没明白,张大眼睛眨眨,疑惑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画秋瞥他一眼,“夸你呢。”
他突然笑了,“谢谢。”
满面得意的表情,画秋快被他气死了,在心里暗骂他可爱又可恨。
他轻轻地将药末捻匀,敷到伤口上。
画秋看着自己的伤口,方才还汹涌的血流,现下已经将近止住,不禁惊讶道:
“这什么药止血这么厉害?”
他见药敷得差不多了,便用干净的纱布帮她包扎着,一圈一圈围绕,动作极是细腻,力道有些紧却恰到好处,听她这样问道,有些得意的解释道:
“这可是最好的止血药了,叫做‘古芒草’,很珍贵的。”
画秋一怔,‘古芒草’这东西她知道,以前在浣风阁的时候曾在‘珍贵药草’那典籍中碰见过,而且清晰的记得,这药草模样仙异,通体透翠,十分好看,而且排在前位。
心里一悸,扬声骂道:
“你要死啊,都不认识我就敢给我用这么珍贵的药材?!”
他不以为然,继续为她包扎,说道:
“珍贵药材为何不能给你使?药本就为了救人,人命无分贵贱疏近,我遇见了你如此,自当尽全力相助,无所谓珍不珍贵。”
画秋听了这话,忽然一怔,惊讶远远多于感动,仿佛隔了几百个世纪,那种遥远的难言的感觉。低垂下来的眼眸夹杂着几分黯然,凝眸处,似在认真地看他包扎,却似乎一点也没看进去。
少年抬眸正撞见她失神的样子,手上动作便停了。
“很疼么?”他有些担心。
画秋这才被唤回了心神,连忙摇摇头,半晌,似是想起什么般,神情中的傲慢遮掩不住不安,她蓦地问道:
“你不怕我是坏人。”
他却忽然笑了,一点也没吃她那一套,认真的道:
“你不像。”
“为何不像?”她很是不解。
“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