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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五、早点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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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画秋很晚才回来,心中惆怅空落不言而喻,却见洺卿房间烛火尚明,她不明作甚,开门探进去。
见屋内洺卿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榻上,见她来了,孩子般明媚,徐徐莞尔道: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画秋怔在门前。
他就那样笑吟吟地注目着她呆住的模样,凝眸映着烛光的橘红色光亮,与周围深浅的氤氲连成一道直线,聚焦于她,仿佛要将它们一一点燃,燃烧他自己,燃烧她,燃烧她眼睫上那颤抖的莹光。
洺卿向来让人舒服得不像话,但她还是习惯不了,要尖叫一声才能扑到他怀里去。
洺卿只需要无限包容的接住便是。
有多少人值得你用一生等待呢,大概也就是这样的人。
洺卿变了,一点也不像从前了,真的。
但是这变化毫无棱角,沁人心脾。
他那么美。
愿用余生告诉你,愿意此刻遇见你。要带你去看,连我也未知的将来,沿途多少风景,你要在春花秋月时伴我笑,天塌地陷时为我遮住双眼。
这样,我便安心。
青青子衿,姣姣聘婷,她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只有她唯一的一生。
吹了灯,让我拥抱着你。
……
清晨的暖阳终于糅进天空,渐渐晕染来来,透过湛蓝,洒下一地金黄。
时光荏苒。
是他吻醒她。
她眨着惺忪的睡眼,云蒸霞蔚,暖色轻柔地映进眼帘。
屋内阳光很足,透过窗柩被割成片落,由深至浅地形成光束。
宁谧而恬静。
她在他怀中蹭了蹭,贪婪被窝中的温热,紧贴他胸膛,听闻着耳畔平和安静的心跳,闭眼欲睡。
又被他吻醒。
“哎呀。”
她笑意甜蜜,扬起拳头绵绵地砸在他胸膛,而后柔夷微展,就搭在上面。
他兀自信手玩弄着她的头发,望着她迷蒙睡颜,再一次轻轻吻上去。
画秋不理他,好困的。
吻如雨点般落下。
“阿画,吃早饭了。”
画秋一怔,有吃的。0.0
这才睁开眼睛,注意到桌上正有饭菜依稀冒着热气。
她仰头,望向他眼睛,睁得不大,里面却满是疑惑:
“你什么时候做的?”
“刚刚。”他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
“我怎么不知道?”
他莞尔,抱着她坐起来,缓缓站起身,从身后拥着催她去洗漱,边在耳边低声呢喃:
“昨天夜里下大雨,雷声轰鸣,听到了吗?”
画秋用他早已准备好的温水乖乖洗漱着,低着头表情窘迫地应了一声:
“哦。”
他好笑着离开她,去准备碗筷,热茶倾入杯盏,清波卷起涟漪,散出丝丝暖雾,绵长逦迤。
画秋回头,望着这一片恬静美好,好似梦境般不真实,碗筷在阳光下显出旖旎的暖褐,他一身白衿于阳光下如玉生烟,举止中偶尔有褶皱,盛满日光。她眸子一晃,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闪烁着神采道,
“洺卿,一会我们出去逛逛吧。”
他见她洗漱完了,递杯茶给她,点头应许。
她欣喜,将温度刚好的热茶一饮而尽,胸中一片惬意,坐到桌子旁,胡乱巴拉了几口便急着要出去。
洺卿也一切皆由她性子来,对所有她的想法都默默依许,不怕把她宠坏,因为目的即是如此。
“洺卿,你知道吗?我不是画秋。”
不会没有安全感,她忽然想把一切都说给他听。
他闻言觉得有趣,望向她等待其娓娓道来。
“我说了你不要吓到。”她整整脑中思绪,却发现这一切简直剪不断,理还乱,于是抛开顺序,先声问道:
“洺卿,以前的我……就是我失忆前,与失忆后的我,你喜欢哪个?”
他极聪明地摇头不语。
画秋自认他聪明,一脸坏笑看着他,却被他面容上点到为止的若无其事打败。于是还是不问了,翻着白眼想了想,远方天空万里碧蓝,偶然有薄云扫过,容风停畔。
“我不是这里的人,而是属于另一个时空,那次下山遇害后,我没有失忆,而是我与以前的画秋根本就是两个灵魂!”
她语速极快的道了这样一句,似乎语调平淡无奇,故事就不那么惊人一样。
画秋不知洺卿是信也不信,总之看他点头以示她继续说。
“你不要这么淡定,我跟你说些夸张的。我那个时空,街道上已不是这样的车轿,而是油柏公路……就是黑了吧唧的那种,交通工具大多是四轮汽车,需要燃烧汽油发动引擎的……就是一开,它可以自己走。不过我没钻研于此,不太注意它们的原理,但是它们一定都是一一有原理的。我那个时空,楼房会盖到几十层,里面有电梯……电,对,还有宇宙飞船,甚至可以上到月球。所以啊……我也说不清楚……你说,它们是梦吗?”
洺卿眼中惊异,但只是一闪而逝。
画秋走马观花般望着两边的街景,脚下踢得高高的,失神喃喃道:
“我在梦里……也有父母,他们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人……”她仰头,眼中尽是难掩的失落,问洺卿道,“那么那么真切,你说,那是梦吗?……洺卿,若我说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连我自己也措手不及,你……你若不信,就当我怪力乱神,胡言乱语吧。”
说之前,确是一时兴起,一方面觉得洺卿可以理解,一方面又并不自信这种安全感。
话至如此,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觉得自己的话在如此背景之下显得太过不衬甚至荒谬,连自己也没勇气继续说下去。
洺卿却摇头,轻轻握着她的手,徐徐道:
“我不会不信你,无所谓怪力乱神。人类何其渺小,很多事情又怎能是我们能一语参透的……若真如阿画所说,应觉得惊喜,穿越时空实在是极其难得的机遇。”
画秋思忖许久,生怕看到他不信的模样,但此番他如此理解,却更让她措手不及。
他见画秋不说话,目光转而遥望向远方,又说道:
“来到这里这么久才与我说,自己一个人很辛苦吧……世人皆以稀缺为异类,却是残忍而愚蠢。”
画秋一怔,连脚步也停顿,凝眸相望,竟刹那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本来想多说些,说些夸张的使他惊奇,说些平凡的使他不会太过惊异,视她为异类。
但此时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那些担心和忧虑,全被他灵犀一指,一挥间烟消云散。
她所担心的种种,没有一个发生,锋芒化为抚慰,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为什么你就这样相信我?不害怕吗?”画秋深问下去。
他望着她,车水马龙与海市霓虹皆在双眸之中流淌,宛若一切早已是他预料,宛若她方才说的那许多是再平常不过之事,他的神情中竟然有一丝开心。
“没什么可怕。其实说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阿画能敞开心扉,洺卿实在……荣幸之至。”
“……”
“若日后哪里不习惯,就由洺卿代你去完成,不要怕。”半晌,他似是看穿她的不安,就这样相迎她目光,温柔道:
“阿画,愿你以后一切都好。”
宛如远山之巅,有一个久念之人在朝你莞尔招手。
宛如家乡,就在眼前。
画秋忽然笑了。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心绪,身旁街上行人川流,喧嚣热闹都丝毫入不了她眼。
这一刻,她的世界再听不到其他声响,所有琼楼玉宇全部化为风景般的陪衬。
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一尘不染的灵魂,给予她无数个刚刚好。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想要拥抱他,想亲吻他明媚的眼睛,想要问他为什么可以就这样相信她,想惊讶他到底如何做到将她的一切心思都看透,然后无比契合的将她接下来所有的顾虑全盘打消。
但是又觉得这一系列动作,都丝毫不能表达心中所想的千万分之一。
我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如天使一般的你。
尘世间已杳然无音,唯有他方才的那句话仍余音绕耳,迟迟不肯落去。
良久良久,她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几欲鞠躬,激动得语不成调:
“洺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洺卿含笑,摘下她挡在眼前的双手,轻握着,向远方走去。
……
对于那个问题啊……
以前的画秋,是最初的吸引。
现在的画秋,是一种羁绊,毫无防备地闯进我命运。
若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我选后者。
爱让人在沼泽中愈陷愈深,他们却在其中尽情歌舞,并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