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与我常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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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竟是她睡的最安心的一觉。
却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夜已深后，有一个人又来过一次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榻边，用手极其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她的眉，她的眼，一遍一遍。
说了很多话，她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
她梦见洺卿哭了，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变成鲜红的血，被冰凉的手掌擦拭干净。
他说：“阿画，我管不了你了。”
画秋的心脏抽的一痛，也随他一起哭，不知为何而哭，却是一直流泪，他耐心地一一擦干，直到他艰难地俯下身，极轻的亲吻在她眼睫。
次日醒来后，画秋想想昨天的梦，顿觉压抑，赶紧用力甩甩头。
我为何会梦到洺卿，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什么鬼！
她一溜烟的去洗漱，试图摆脱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却发现自己已没有一点发病的痕迹，简直就像打了个盹儿，如梦初醒般的，身子骨甚至比之前还轻生了许多。
而这却真叫她害怕了。
她怕，她的痛苦真的源于画秋原身的记忆，她怕，她的轻松也是源于她的魂魄终于与画秋原身相吻合！
她怕，她真的变成了那个画秋？！
但这个画秋，又是谁呢？
那些折磨人的记忆清晰而深刻的反映在她的脑海和记忆中，那些陌生的从未见过的面孔不由自主无端的让人觉得亲切——
仿佛这一切，其实早就在她身边，只不过是她记不起来罢了。
又或许，她就是那个画秋？
天！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而此刻，最令她惊奇、疑惑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洺卿，竟在她头痛痛不欲生的同时，偏偏生了一场比她更要严重几分的怪病，甚至迄今一个礼拜都无法自主自理，下不来床。
师父似乎只在她初醒的那天出现过，其他时间均不在阁中，而辛汝、玉露更是莫名所以，画秋睁眼后却看见昏迷中的他，心像被悬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这样紧张，不知道为何隐约觉得他卧病不起与她定有联系，或许是那个梦作祟，每每想起，她也无措。
那几天，只是希望他能够早日醒来，所以坚持每天去他房间里陪他，与他说说话、讲讲故事，画秋不确定他会不会觉得烦，但直觉告诉她，他很喜欢。
毕竟，“画秋”，曾经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他那时的决绝，一定有他的苦衷。
所以直到他醒了，第一句与她说‘谢谢你’。那一秒他的微笑，她的脸红，不知源于惊喜还是觉得丢人，总之他温柔如泉的眸子下，她的脸烧得无可抑制。
他说不知道为何也生病，他说巧了。
画秋又端了药去他房间里，轻轻地，却还是将他吵醒了。
洺卿听见她开门的声音，乖乖坐起身。
画秋有些无奈的笑道：
“你干吗睡觉这么轻？稍微有点动静就要醒。”
“药味熏人。”他很快地道，接着便要用手遮鼻。
画秋却犯坏，坐到他床边，将药碗端到他面前，将那团浮在药汁上方的苦味全都吹扑到他脸上，凶巴巴的骂道：
“让你生病！还得我照顾你。这是你的惩罚，应该再苦点！”
他未躲，目光极其宠溺的望着她，脸色苍白着，却笑的很满足。
画秋不知他独自欢喜什么呢，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他嘴边，看他喝下去。
“头还痛过吗？”洺卿问。
画秋看着他澈泉般的眸子，摇摇头，答道：“没有过了，而且那日醒来后，没有一点不适，好像头痛没发生过。”
“嗯，为何？”
“我也不知道。”她的确也惊异于此，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洺卿，你可知我爹娘现下何处？”
洺卿含笑摇头，“怎么？阿画想起些什么？”
那些狰狞画面在画秋脑海中闪过，刚想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看着手中药碗，还是算了，洺卿大病初愈，别叫他担心了。
“没什么。”她说着，又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师父呢？师父会不会知道一些？”
“兴许吧。”他望着她低头将勺中药汁吹凉的样子，喃喃道，“阿画若累了，便回去吧，不用照顾我。”
画秋闻言调笑道：“你不想我照顾你？”
他轻笑垂睫，然后摇头。
她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眼中有一丝调戏的意味，放下药碗，起身要走：“好吧，既然你赶我走。”
身后他却果然拉住她的手：“没有。”
回首，表情何其无辜，何其无邪。
好像她开个小小的玩笑来欺负他，已经错得不可饶恕了。
她有些不忍，心想这个看脸的世界，无奈乖乖弃械投降。
洺卿望着她，如水的目光却能轻易直指人心，半晌，微微笑道：
“你很怕苦的。”
她一怔，心底偷偷的有些暖流经过。
难道她太明显了吗？她好像没有表现出来呀……
这样想着，不禁抿嘴笑，“一点也不怕。”
“阿画从来不会听话。”他眼中尽是无奈，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句责怪，究竟指的是什么。
闲来无事，画秋琢磨着：“洺卿，这浣风阁周围，可有什么好玩的么？”
洺卿答：“浣风阁处于西山之上，山上自然没趣，下面倒热闹的很。”
画秋一下想到电视里时常看到的古代街市，若真如此，突然很想下山瞧瞧了！
她也不掩藏心中的兴奋，说道：“洺卿，等你好了，带我下山看看吧！”
他点头的动作几乎微不可察，答应道：“好。”
好像画秋的请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他迟疑了一瞬，若有所思的目光越过她望了窗外许久，当再次重新聚焦在她瞳孔间，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复杂，佯装不住：
“阿画……还有什么愿望，一并说了吧。”
画秋闻言，想了想，首先是家。
但是……又如何说起，如何做到呢。
她失神了许久，也不管他听不懂，只自顾自的呢喃道：
“洺卿，我想到几千年后去……”
他见她说得如此认真，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因为那是我的家啊。
她没说出口，意识到刚才自己那个反应已是不该，于是摇摇头莞尔道：
“希望可以早点下山去，看一看山下是什么样子，肯定有好多好玩的，有店铺、饭馆、客栈、钱庄……对不对？等我下了山，一定要挣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好玩的！”
洺卿看着她这高兴样子，也不追问刚才的事，道：“还有么？”
她点头，又继续说道：“当然有啦，我要去赌场，哈哈哈哈！”
他笑，“还有么？”
“哦对，一定要买一只小宠物！要不然太没意思了，我最喜欢小猫了！”
“然后。”
还然后？
“嗯……我要吃遍天下最美味！”
“还有么？”
“还有？没了啊。”
“确定？”
画秋看着他，想了半天，心里突然一动，才发现他的表情里夹着深深的不明所以的味道，自作聪明的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
“这些，都带你一起？”
他也笑了，摇摇头：“洺卿并无此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与我常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