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再世》月亮船长

4、得见女帝

　　今日过关者被陈嬷嬷安排回房休息,现在每一位待选女史单独一个房间,夭夭刚在房间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细细想着今日的事情,
　　”夭夭,你今日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啦!”夭夭抬头,见梅筱岐两眼弯弯的走了进来,熟稔的坐在她旁边.
　　夭夭绷了几日的心弦,一对上上筱岐那双纯净笑得弯弯的眼睛,就松了几分,佯怒道:”梅姐姐,你不是来取笑我的吧你那一炷香时间内背下整本书的本事还看得上我快快走吧,我才不要听你耀武扬威呢!”
　　梅筱岐听了,吃吃的笑不住:”哼哼,别赶人家嘛,人家好无聊的,前日里还那般热闹,今日便清冷成这般了.”
　　“在皇宫这种地方何必做这种感慨就像这间屋子,在我们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住过,她们如今是生是死,是荣华还是窘迫,又有谁知道呢”夭夭不以为意道.
　　“哎呀,夭夭,你才多大,怎么跟个小老太婆似的.”梅筱岐嘟囔道.
　　夭夭一噎,面上一红,心想可不是么,两世加一起三十五,距离小老太婆当真不远…..
　　梅筱岐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夭夭想着明天就要得见天颜,心不由跳的快了些,只要一想到如果女帝不喜欢自己,便开始呼吸困难,这几日的考核虽然让她筋疲力尽,但是每一次的脱颖而出,都让她的心雀跃一分,安定一分,那种一步步被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不,我一定会让女帝喜欢我的!
　　一夜安静,众女一早便纷纷梳妆打扮,在储秀宫候了一个时辰后,由一队太监一直引到了两仪殿,夭夭与众女一起入得殿内,夭夭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掌心濡湿,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众女一同三拜九叩,三呼万岁,接着便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都平身吧.”那声音里带着雍容,以及上位者一种漫不经心.这个声音传到夭夭的耳朵里,她不由感到一种深深的卑微,那个坐拥这个天下的女帝,我竟是连直视她一眼都已是冒犯了,这个卑微的强烈对比让夭夭手倏的握紧,忘记了原来的忐忑和紧张,再也没有一丝讨好女帝的渴望了,只是需要女帝的认可,因为不想让自己更卑微,面对天之骄女,就是路边的一棵野草也有自己的骄傲.
　　夭夭挺直起身子,抵抗着来自女帝的那股威压.听着一个太监唱诺:”太常寺典籍刘鸣之女刘清茗上前.”
　　夭夭眼角余光看到一个娇小貌美的女子上前拜伏:”吾皇万岁!”声音犹自带着颤音,在女帝的目光下,身子还算稳定,却见扶在地上的手臂抖得厉害.太常寺典籍不过一个七品小官,这刘清茗又是个庶女,能够走到最后一步,委实不易,到底是不曾见过世面,只怕要殿前失仪了,夭夭想到着,听得女帝唤起.
　　问道:”你父亲是七品典籍,你能走到这是不易,读过哪些书 ”
　　如今的世道,女子的地位依旧很低,虽说自女帝即位之后,不断提高女子的地位,依旧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铁律还是被多数人追捧,贵女读书习字也只是为了博取一个好的名声,增加嫁人的砝码而已,夭夭却是自小由父亲亲自开蒙,自此便非常喜欢读书了.
　　那女子倒也聪明,约摸猜出女帝既是女中豪杰,怕不喜欢传统的女子.颤着声音道:”臣…臣女读过女诫,女孝经,四….四书.”竟是声音越来越小.
　　女帝轻蹙眉头,声音已是不耐:”不必答了,下去吧!”
　　夭夭看着那女子诺了一声,已然有些哽咽,紧咬下唇,双眼含泪,又悔又恨,却是毫无办法了.

　　夭夭听着听着被唤到名字的女子站站兢兢的上前回答问话,女帝的问话显得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问些什么,有些女子仪态十分得体,有些则略显紧张.
　　“二等护卫钟卫渊之女钟秒兰上前!”
　　钟秒兰上前拜伏,口呼万岁.
　　女帝问道:”起吧,可读过什么书”
　　“臣女不爱读书,略识得些字,但是臣女擅骑马,父亲说我的鞭子耍的好!”说着竟抬头看着女帝.
　　女帝不禁笑了起来,道:”你母亲怎么会让你耍鞭子”
　　“母亲自然不许啦,我偷偷跟父亲学,母亲可奈何不得父亲呀!就是每见我耍一次,就要唠叨我半天,可烦都烦死啦.”
　　女帝笑道:”钟卫渊倒养了个好女儿,退下吧!”
　　夭夭见妙兰天真无邪竟获得了女帝的好感，她一向也喜欢妙兰爽朗，心下为她高兴不已。
　　突然夭夭听到，姐姐的名字被唤到了，不由心提了一下。
　　“赵秀莹,六艺之中最擅者何”女帝问道.
　　夭夭听到姐姐微带颤音的声音:”回陛下,臣女擅琴.”
　　“哦，那你学琴是为了娱他人还是娱自己呢”女帝竟未让她当众表演，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夭夭听到姐姐沉吟了一番道:”臣女认为,琴乃君子之乐,可纾胸臆,陶冶情操,敞若以之表演卖弄博取声名则失了下乘.”
　　“不然,子贡赎鲁人而让其金,乃真君子,却被孔子批评,人性本就是趋利避害,乐之一事,当首先要娱自己,而后能娱他人,让才能显于天下,获得收益,方可促进礼乐盛行.”女帝悠悠道.
　　赵秀莹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只讷讷的道:”陛下言之有理!”
　　女帝看着赵秀莹微微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接下来,夭夭听到自己的名字,忙上前一步,听得女帝道:”抬起头来.”
　　夭夭将头抬起,眼睛依旧看着地面,她不敢像妙兰一般直视女帝，毕竟上位者并不喜欢自己的威严被频频挑战，听得女帝问道:”赵夭夭,可是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
　　夭夭道:”是,这是父亲对臣女的祝福和期望.”
　　接着问道:”你姐姐擅琴,你擅什么”
　　夭夭沉声道:”臣女擅书,尤喜颜体和隶书,可写左手字.”
　　“哦左手字来人,上笔墨纸砚!”女帝来了兴致.
　　笔案具已置备,却见夭夭双手执笔,已是笔走龙蛇,竟是双手同书,女帝此时也不由惊讶,待夭夭停笔,忙令人呈上,却是一幅对联
　　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虽不出奇,却十分应景,气势滂沱,这个马屁拍得女帝心中颇喜,任谁被颂扬时会不开心呢.
　　接着细细看字,其字方正端庄,饱满取势,圆转藏锋又劲骨刚直,虽然依旧缺了些力道,气势未足.不过这书法也算上佳了.
　　女帝不由赞一声:”当真技艺不凡,单凭你这字就已难得,你竟可以双手齐书,不错!”
　　夭夭朗声道:”谢陛下夸奖,臣女愧不敢当,臣女虽然会写左手字,这副对联也是练了半个月方可双手同书,不敢当陛下夸奖.”
　　女帝倒是惊异夭夭竟如此坦诚,夭夭心内却另有一番想法,若不说明,今日这双手齐书的技艺怕是会传遍京城,只怕会骑虎难下,再者这样也不会招致太多的目光.
　　夭夭退下,待女帝问询完所有人,便令退下,由宫中马车送归各府,等候圣旨.

　　回到赵府，一路沉默赵秀莹再也忍不住，等了夭夭一眼，跳下马车，一路落泪奔回留碧轩。夭夭暗叹一声，去向祖母问安，并向祖母细细禀了这几日的事情。
　　老祖宗听到秀莹似乎为女帝不喜，叹了一声：“罢了，你叔母本就不愿她吃苦，这番好好嫁人就是。”
　　夭夭本不想提自己手书双手字的事，但只怕是瞒不住，还不如自己说明的好，果然祖母听了，并没显得很高兴，沉吟问道：“你何时有了这么好的书法，我竟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双手齐书，本事可是不小啊。”
　　夭夭一凛，忙跪下，道：“祖母容禀，孙女自小练字，字也不过略有小成，再者女子同男子，念书识字一事一直不过是闺阁之间的游戏，故而孙女不曾向祖母夸耀过，怕那样就显得自大了，至于双手齐书，孙女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想了个法子取巧，故而练了半个月，不想竟入了女帝的眼，实是孙女运气好罢了。”
　　老祖宗面容缓了些：“你倒是有想法，罢了，不必扯什么运气，有本事是好事，起来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是。”夭夭知道祖母到底对自己有了芥蒂，任谁看着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一直以为是个平庸之人，竟然不声不响的一鸣惊人，而自己竟然一点不觉，都会有被背叛的感觉吧。
　　夭夭在问梅阁待的度日如年,她刚回府时自觉地有八分希望，只是这两天却是每想一遍,自信心越低,天真可爱的钟妙兰,女帝明显很喜欢她,而且前世她同梅筱岐同被选为女史了，今生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还有跟其父习的一手医术的温馨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还有许多女子或棋艺出超,或博览群书,出口成章,我只是写了几个字,女帝真的会看重我的才华么
　　正想的有些烦躁,却见微雨气喘的跑进来,欣喜地道:”小姐,老爷唤您去接圣旨呢!”夭夭猛地站起,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忙整理仪容,匆匆去正厅接旨.
　　待夭夭来到,摆香案,跪拜三呼万岁,那面白无须的太监方始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氏女夭夭,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特授正七品女史之职,司御书房事,着令于旨意到达翌日,即入宫述职.钦赐.夭夭道:”臣女谢主隆恩.”举双手接过圣旨,心中狂喜，祖母已经不喜欢自己，若没被选上，以后在府里的生活就难了，这下好了，我要开始不一样的生活了。之后便由叔父打点太监,打听诸般事宜，自己则扶着祖母回延松堂。